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 分类:古言 | 字数:4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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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寿宴
这日的景都内外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因这日是全景都最为尊贵的女人的三十寿诞,年纪轻轻却已坐上了那至高位上。
景宫大门从辰时就开了,迎接景都内各王公大臣们的轿撵,今日盛宴不仅仅是庆贺太后三十大寿,还是同庆与齐国使臣约定十年不出兵的会盟之喜。
所以宴会办得十分隆重盛大,就连普通百姓也因太后寿宴的大赦天下而四处喜气洋洋,各家脸上都扬起笑容,好似今日办酒席流水宴的是他们一般。
“爷,今日可是要晚些出发?”
小七帮着沈沉书佩戴白玉的冠子,仔细插好青玉簪后,怕不对称又对着镜子比对了一番。
沈沉书恹恹地,眼皮子半耷拉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任由小七这般随意打扮着他,若是时间再长了些,恐怕直接就会睡着了。
小七整理好了头发,催促着沈沉书站起来,好将外衫一道为他披上。
轻推了他几下,都毫无反应,等看过去,才发现他的双眼已经轻合上,眼看就要坠入梦乡。
小七心下一痛,有些不忍心将沈沉书叫醒,可看了看天,想来已不早了,这个时辰剩余那些齐国使臣应该早就到了宴会场上,他们若是再不出发,可真就落了别人的话柄了。
小七双手扶上沈沉书的肩膀处,将他摇醒了。
沈沉书双睫不住的颤动,一双清明的双眼忽闪忽闪,带着刚醒的懵懂。
小七轻轻跪坐在沈沉书身边,向上看着他,道:“爷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往日酣睡的时间还比较短,如今越发长了,每日定要睡个六七个时辰,这样可如何是好!”
沈沉书此时已缓了过来,觉得头有些疼,用双指一边按压着穴位,一边站起身:“什么时辰了,快些穿戴吧!”
小七还算听话,见他站了起来,也跟着起了身,快步从衣架上取了外衫过来,服侍沈沉书穿上,可气鼓鼓嘟起的嘴却一直没下去过。
“你这又是怎么了?”
沈沉书在小七转过来为他整理衣衫之时看见,随口一问。
可不问还好,一问,小七心里的埋怨就倾盆而出了!
“爷这是为了什么呀!这次爷明明本不用来的,差遣那些个大臣就好,何苦还劳累您自己的身体,本就...现下...唉!”
小七说话断断续续却是真心实意为沈沉书感到不值当。
他从小作为书童伴着沈沉书长大,除了沈沉书因为齐国战败而送入景国做质子那些年不在身边外,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本以为爷从景国回来了,能过上好日子了,可谁能想到又一次打了仗,爷自请去前线排兵布阵,身子没少受劳累。后来两国仗打完了,景国又派使臣来邀约,爷又自告奋勇带队出使景国,就好似自己身体无恙,总是事无巨细,可他的身子其实早已捱不住这般折腾了!
小七有些带着哭腔道:“爷此次来景国,别人不知道原因也就罢了,但小七心里明镜似的,你是为了念念姑娘!”
沈沉书的内心因这二字被生生扎出两个血窟窿来。
他呵斥道:“小七,不要继续说了!”
小七气头上来了,指着沈沉书挂在腰间的那个残缺玉佩道:“这块玉佩难道不就是证据吗?当初念念姑娘送您的!还有您在齐国房间内一直挂着的那幅画像,里面画的不也正是念念姑娘吗?爷,您来景国为了什么,小七都知道呀!”
沈沉书压抑着自己内心良久却没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七看得清清楚楚。
小七看着沈沉书哑口无言的模样道:“爷,你到底是欠了那个念念姑娘什么,要用命来还吗?”
“是,我欠了她一条命。”沈沉书默默回道。
他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好似被抽空了一般,颓然坐回了凳子之上,双眼无神。
小七看着他因提起沈念念而又一次神思驰往,不由内心酸涩,眼泪当下也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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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东西都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六子从马车后走了上来,对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珈兰说道。
珈兰今日一改往日穿戴,一身深红色衣袍,袖口和裤脚紧紧缠在腕上,腰间金色系带勒紧,浑身上下都是干净利落的气息。
他坐在马上,手握缰绳,在听见六子检查汇报后,双腿用力夹紧了马腹,轻踏马镫,马儿嘶鸣贯彻街巷,驰着骏马的覃王一骑绝尘,落下身后送礼的大部队先行往景皇宫去了。
“吁~”
覃王从城中大道,迎着众人目光下,一口气骑马入了宫门,四只马蹄踏上白玉石铺就的廊内后,珈兰翻身下面,礼了礼身上因飞驰而溅起的灰尘,从容不迫地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在一旁候着的内侍官,自己独身一人随着人流往宫内去了。
“覃王殿下等等。”
身后一内侍小跑着赶了上来,急喘喘喊着。
覃王恍若未闻,依旧大步流星,小内侍心中惶恐万分,赶着到了他面前阻隔着说道:“覃王殿下身份尊贵,不应和他人一起入席,且先随小的往后殿休憩,之后再同太后与圣上一同赴宴。”
第一百零三章 寿宴 qbxsw.com
珈兰手臂一挥,直接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小内侍,“本王不用休憩,现下就想先参加宴席!”
小内侍“哎呦”一声,被覃王殿下这一推吓了一跳,虽然力道不大,却也让他向后踉跄了一步,接着又听见了他的话,一时间不知追还是不追,只闪神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隔了他老远的距离...
这才反应过来,踏着脚,就准备追上去,却被后面一道声音给阻了住,“罢了,覃王殿下想去宴会上,便让他去吧,你去接待下一位贵胄。”
小内侍回头,对上说话的内侍处老总管浑浊的双眼,刚刚涌起的气焰瞬时塌了下去。
低着头匆匆从他身前过,就怕他一开口又把自己叫住,脚下步子飞快,等过了去才真真松了一口气,总算熬过一劫了。
这内侍处的大总管今年已七十高寿,按理说早在三十年前,他就该被放出宫养老了,可谁知这一待就不走了,直接坐上了内侍大总管,管理着宫中所以内侍,手段阴险,不听话的都被他任意处罚致死,反正内侍嘛!没人把他们当一条人命,缺了就再去外面招,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而已!
大总管的一双毒辣老眼就这么一直盯着覃王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转弯处...
“覃王殿下...”
“覃王怎么来这里了...”
“少说两句吧都...”
珈兰转过那边围墙,红色身影就引来了里面大臣的关注,他慢条斯理地走了进去,每一道看向他的目光都被他回了过去。
他的眼睛瞥到了发出最为毒辣的那一道目光的宁国公身上,犀利的眼神直接把梁永吓退了,目光避了开却仍旧没能逃过。
珈兰迈开了步子走到了他身旁,周遭的声音随着他的侵入都销声匿迹,鸦雀无声,他慢慢踱步到了梁永面前,微微弯了弯腰,脸靠上他,声音小小,只能他们二人听见:“多日不见啊,宁国公。”
他熟络地打着招呼却引得梁永斜着眼睛看他。
“呵,稀事,覃王殿下竟和老臣寒暄起来了。”
珈兰笑了起来,声音沉沉的从喉管发出来:“那是自然,因为本王怕过了今夜就再也见不到宁国公了。”
梁永激灵道:“覃王这话什么意思?”
珈兰笑而不语,从他身边移了开,手轻拍上他的肩头,一下、两下...直拍得梁永心神不宁起来。
从梁永身边走开后,珈兰没在接近任何人,径自走到最边上的小桌处坐了下去,等着太后和圣上莅临。
就刚刚他凑近宁国公这一举动,就被很多中立派看在了眼里,他们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谈论着覃王殿下这个举动是为何意,在此时日众目睽睽之下,靠近宁国公,难道示意着他已靠上了太后娘娘这座大山?
不对,不对!
太后娘娘视覃王殿下如豺狼虎豹,怎会去拉拢,难道是宁国公私下联系覃王,叛了主?
底下众说纷纭,却每一个人敢打保票说自己判断的一定是对的,吵嚷之声一直持续到圣上和太后娘娘入座,才渐渐宁息...
“沈公子到这里落座吧!”
沈沉书还是来晚了许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颓靡气息,一声不吭在众人举杯欢庆太后寿诞之时,从门口溜了进来,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被安排在了最末位。
这可高兴坏了齐国刘老,这次可是甩掉了沈沉书坐到了首位,这下看谁还会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些私下的争斗,沈沉书早已厌倦,他安然坐在了最末,看着眼前斟好了的酒,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这席上还有另一个人同样心神不定,眼睛早就离开了最首那群高官,默默关注着刚刚才入席的沈沉书。
“女儿啊!那位就是齐国的邬远公之子吧!”
宫欣正偷瞄着沈沉书,被宫夫人突然插口吓得一愣,边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掩饰,边说道:“是啊,怎么了?”
话说完,手顺势扬起,头一仰就灌了一整杯下去。
“咳咳,咳咳。”
宫欣喝的太急,呛得她直咳嗽起来。
宫夫人虽说只是个小官夫人,连个诰命都没有,但也是身经百战过的,自然看出了自家女儿的奇怪之处,出声调侃道:“不用喝这么急,你病还没好全,虽然母亲看这沈公子确实一表人才!”
“母亲,不是这样的!”
宫欣制止了母亲的乱想,手却不自觉伸进了自己的袖口,手指隐约摸索上了里面那条不起眼的小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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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事,还烦请宫姑娘能帮个忙!”
陈护直接跪在了宫欣面前,惹得宫欣反向后退了好几步,待反应过来时,就准备伸手去扶他,“陈大夫为何行如此大礼!”
陈护躲过了她的搀扶,重新直言道:“还请宫姑娘相助!”
他句句泣血而出,惹得宫欣就算想拒绝也无法开口,可又怕他要求自己做什么无法办到的事情,那自己也不能应承。
陈护看出了宫欣的左右为难,直言说:“此事对于我来说难上加难,可对于宫姑娘却是易如反掌!”
宫欣沉默不语,陈护只能接着说道:“前几日,家父出诊之时被奸人杀害,现在还尸骨未寒,我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不能放任父亲惨死而不去寻找真相,虽然在下知晓自己位卑言轻,也预料到杀害父亲之人定尊贵无比,也许在下一辈子都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可在下心有不甘,就算拼尽性命,也想为父讨个公道!”
他的眼睛紧盯着宫欣,宫欣被他眼中的愤怒和决心震慑到了,不疑有他,根本没有任何怀疑的可能,完全相信了他刚刚的言论。
她从小以为世间事物百态,眼界困在这一方小小的闺阁之中,却没想到在这宫家之外还有这样目无王法的歹徒!
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陈护又为何要来求她,她宫家在朝也仅仅是个六品小官,就算想要帮他恐怕也碰不了那些个大人物呀!
她怯生生道:“可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陈护正等着宫欣说出这话,当时他在门外偷听到宫欣与宫夫人的对话时,他就感受到这个姑娘与其他的不同,生性善良且不愿随众而攀附权贵,自己要是想找个可以托付之人,除她外并无其他。
陈护小心翼翼从药箱最底层拿出了他只要出门就一定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布条,双手奉上递给宫欣。
宫欣见他如此珍重也同样小心接了过来,轻轻打开,就看见了布条之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
“这...”宫欣哑然。
陈护接过她的话说道:“此布条就是父亲最后留给在下的,藏在了父亲药箱内的暗格中,如此隐蔽,就连身为儿子的在下也是偶然间发现,若不是不经意间摔了一下药箱,这个暗格也不会弹起来让在下发现其中暗藏玄机。”
“这布条上的沈沉书...是我认识的那个吗?”
宫欣不确定地询问:“齐国邬远公之子...”
她的目光对上了陈护坚定的眼神,“是的,除他之外,在下再也想不出这城中还有哪个沈沉书会和这件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