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说，你就这么公然站我这边跟石磊他们对着干，你就不怕被报复？”

李章摇了摇头，看着前方说道：“王爷怎么说都是李某的学生，哪有先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被欺负的？”

“就为了这个搭上自己的仕途？”

“哪有王爷说的这么严重，”李章拢着袖子，嬉皮笑脸的说道：“李某人微言轻，也不是身居要职，不过是管理宫里的书籍罢了。石大人那种人物又怎会跟李某计较呢？”

“那金文呢？你一开始去的可是右文坊，史上最年轻的决策官。一路高升突然被调去管理宫中书籍。右文坊副坊主突然被调离右文坊，这事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吧。”

“有什么好奇怪的？在官场上本就要如履薄冰，稍微错走一步就会掉入冰水中。”

“那半仙现在可从冰水中出来了？”

李章沉默了一会，而后又笑着说道：“一开始李某的确以为自己掉入了冰水中，可等自己缓过气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掉入所谓的冰水中，而是被人从冰面上推开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其在其中左右为难，离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话是这么说，可你心里还是想回到右文坊不是吗？”

李章忍不住扭过头看着脸上挂着彩的秦颖逸，疑惑的说道：“王爷何出此言啊？”

“宫中书籍管理也就是晋林学士，本就没规定一定要上早朝。我记得也就三个月一次，三月、六月、九月、十二月。现在四月，你却能在朝堂上为我说话。思来想去，除了你想多些知道朝上最新的消息之外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目的了。”

“知道最新的消息又有什么问题呢？”

“主要是你的方式，若只是从他人口中得知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些什么、决定了些什么大事，对于事情的真实度不是很在意。只是想更新一下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而已。这很正常，人之常情。可你不想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些消息，你希望这些事都是自己亲耳听见的最真实的消息。会这么做的目的我想了一下，要么你就是别过派来的细作，打算将我们的秘密都说出去，要么就是再给自己做全方面的准备和训练，仍把自己当作右文坊一员，去思考去判断，现在哪些是能被批准去做的，哪些应该被拦下来返回重做的。”说着，秦颖逸侧过头对上了李章的眼睛说道：“我猜你是后者，毕竟今天的做法不是一个细作该做的事，既然想回右文坊，需要我这个学生的帮助吗？”

李章移开自己的视线，让自己从她的双眸中解脱出来。

“回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有右就会有左。虽然所有能写成折子递到皇上手里去的公文都得通过右文坊，可是最初的筛选却在左文房。左文房做最初的筛选，右文坊做最后的筛选并附上自己的意见和解决方案。右文坊现在一枝独秀，你认为皇上对于一家独大怎么看？”

“这...”李章难道的严肃了起来，想了片刻道：“培养新的势力相互制约。”

“这就是你能回来的理由。为何说起京城世家都会说几大世家，你可听说过哪个朝代一家独大？这种东西跟家暴是一个道理，从来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但皇上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将你送回右文坊，这就有点太抢眼了。你得自己往上挤。”

李章抿着唇，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走着走着看他突然停了下来，秦颖逸也跟着停了下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王爷若助李某一臂之力，李某愿为王爷效力。”

突然严肃起来的李章让秦颖逸很是不习惯。“可我刚才没给你助力你不也帮我了嘛。”

“都说了那是出自先生对学生的责任心。”

“那学生自然得好好报答先生。先生有朝一日腾飞时，可千万不要忘记学生啊。”

李章一愣，随即正式的给秦颖逸行了个礼道：“李章多谢王爷。”

“行了，快走吧。再聊下去饭菜都该凉了。”

从宫里回来后，秦颖逸的状态看上去好了许多。

“皇上为我选夫婿？”

“皇上已经答应了，你就放心吧。”

石岚湘先是长舒一口气，然后心里突然有一种空了一块的感觉。看着脸上依旧挂着彩，身体单薄的她，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情愫在发酵着。

“多谢王爷。王爷的大恩大德，岚湘此生难忘。”

扶住了想要跪下的石岚湘，秦颖逸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着对她说道：“这下放心了吧。现在你即便回去，也能舒舒服服的住下，谁也不敢拿你的婚事逼迫你。”

“可是...”听见她让自己离开，石岚湘一下有些着急了。“王爷不是说岚湘可以留在王府吗？”

“也不是不信，可是女孩子的名声还是挺重要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皇上又在替你物色着良人，我的名声又不好。你留在这里，只会影响自己。”

石岚湘张了张嘴，可是最后还是又把话都吞回去了。

“那岚湘...以后可以常来吗？”

“可以啊。不过我应该没什么时间招呼你，但你要是在石府太闷，来喝杯茶放松一下还是可以的。”

“好。”

“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多谢王爷。”

将石岚湘送走后没多久，有一段时间没见的林墨雪带着一个素色的包裹回来了。

“王爷。”

刚回来的林墨雪第一件事就是赶去正青院。他已经听说府上最近发生的事了，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是在看见她脸上的伤时，心还是忍不住的揪了起来。

“回来啦？怎么这副表情？快来喝口茶。”

短暂的从各个案件里抽离出来的秦颖逸只觉得精神很是疲惫。刚好有个理由可以让自己稍微歇一会。

让自己一直饱尝相思之苦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开心是肯定的。可是看着心心念念，只想将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再次见面时，竟被伤成了这个样子，心里除了心疼更多的还有自责。

“还疼吗？”

“嗯？”

秦颖逸不解的睁大眼睛看着变成苦瓜脸的林墨雪，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举起左手摸了摸自己没有被打肿的左脸道：“还好。头两天一直在隐隐作痛，现在没什么感觉，估计过些天伤口结痂长出新肉的时候会很痒。”

“我该早些回来的。”

“都是意外，疼是疼了些，但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在意了。御医院的药挺不错的，这都消下去很多了，就是味道大了些。”

林墨雪皱着的眉头还是无法松开，替她号过脉后，本就揪着的心再次一沉。

“王爷近来可觉得头一直都很重，虽然精神很疲惫但几乎每晚都很难睡得着？”

“对，你怎么知道的？”秦颖逸不停的点着头，大夫不愧是大夫，这专业知识还真不到自己逞强。

“没什么，”林墨雪的喉结动了一下，扯动着僵硬的嘴角道：“王爷要注意休息。接下来的饮食我都会给王爷做一些调整，还会有一些汤药。王爷可不能耍性子把药倒掉。”

虽然他的表情很认真严肃，但他的语气太过温柔，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我会让安管事好好看着您喝下去的。”

好吧，这句话的威慑力就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