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是源源不断的行尸，路德不再管保安为什么不在校门，打算用触手爬进学院。

“别怕。”

路德正欲往上爬，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见院长正背对着他们，衣衫飘荡飞扬。

梅伦等白袍人想要表达尊敬，却因为路德触手的捆绑而无能为力。

尸潮步步逼近，院长岿然不动。路德正想看清楚一下院长的特质，接连不断的“噼啪”声就传来了。

是那些活死人，它们竟在扭曲折叠，就像纸一样。

骨头碎裂声音还在继续，路德突然看向梅伦，问：“这些东西哪来的？”

梅伦从震撼中回过神，表情凝重地说：“人带进来的。”担忧写在了他的眉毛上。

“人带进来？附身吗？”

“不，他们是自愿的。”梅伦沉声说。

“自愿的？这怎么可能！”路德感到难以置信，“人类怎么可能自愿去帮恶魔？”

“以前确实不可能，但现在……唉，教会，他们自称教会。”梅伦说。“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他们的信徒已经遍布全世界了。我们这次出访瓦尔特也是为了这件事。”

“教会？什么意思？”路德不解。

“一种信仰。”梅伦解释，“一种全新的信仰，无关于英雄王，无关于祖先，也无关于人类，只关于他们的‘神’。”

“‘神’又是什么？”

“那些教徒所认为至高的、无所不能的存在。”

路德若有所思。

尸潮被解决完，这些行尸走肉全被折叠成了正方形的块状。

“这些人都是自愿变成活死人的？”路德把梅伦等白袍人放下来，指着那些“地砖”。

梅伦说：“不全是，这其中还有那些教徒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梅伦活动一下手臂，让血液流通得更快一些。

“怎么会有人去信那种东西啊……”路德觉得那些所谓的教徒脑子大都不怎么正常。

“不知道。”梅伦微微摇头，“他们隐藏很深，我们连他们加入教会的目的都不知道。”

“谈什么呢？”院长走了过来。

“我问问教会的事。”路德如实回答。

“卡洛斯院长。”白袍人齐齐向院长行了抚胸鞠躬礼。

“教会？进来说。”院长摆摆手。

不是什么时候来的老保安把大门打开了。

……

议事大厅内，路德知道学院也遭到了袭击，还死了两个学生。

“劳尔，等下你写信给那两个学生的父母一个交代。”院长对劳尔主任说。

“明白。”劳尔主任说。

“五位圣光使远道而来，却在我国王城陷入险境，实在是我等的过错。”院长歉意地说，随后他话锋一转：“可为何西方的恶魔会出现在我瓦尔特的国都呢？”

“我们此次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梅伦扫视在座的各位，“教会，他们自称‘教会’。”

在座的都是一脸迷茫，除了路德。洛莉丝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抱着她坐在离议事桌不远处。

“那些人自称为教徒，供奉着他们的‘神明’。几天前，我们活捉了一个教徒，那时他只剩一口气，我们使用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才堪堪保住他的性命。”

梅伦手肘撑在桌面上，两手手指交叉挡住嘴巴，“因为他用了极其残忍的方式自杀。”

在座这群瓦尔特的中坚力量隐约感觉到了皇城中出现尸鬼与“教会”之间的联系。

“我们把那个教徒催眠，想让他吐出些消息来，可没想到……”梅伦沉默了半晌，“他只是不停地怪叫，撕扯自己的皮肤，念叨着要‘救世’和‘赎罪’。然后他就哭喊起来。这不是一个被催眠者该有的反应。我们给他解除了催眠，可那不管用，他还是一直哭一直怪叫，还把自己的眼球挖了出来……最后，他累死在了牢里。本来他应该被施以绞刑的，因为他们那群人总共把三十二只恶灵带进了奥杜诺，导致奥杜诺死了一百万人……”

“一百万？！”

仅仅三十二只恶灵就造成一百万民众死去，感染出一支百万人的行尸军队！死灵果然是四大恶魔中最为恐怖的……

有人问：“它们是怎么进入奥杜诺境内的？奥杜诺的圣光树墙……”

奥杜诺帝国的西境屹立着一堵由圣光树互相攀附缠绕形成的巨墙，终年散发着圣光，只要太阳一日存在，那些死物都无法进入到奥杜诺境内。

只是很明显的，这次出了意外。

“用身体，那些教徒把恶灵藏在身体里，然后带进人类的世界。”梅伦说，“各位，恶魔已经掌握附身人类的方法了。”

整个议事厅的气氛阴冷到了极点。

在恶魔沉睡的年代，人类会到它们的领地去开垦、挖掘。因为那里土地肥沃，矿产丰富，还有很多拥有稀有特质的魔法生物。如今恶魔苏醒，生活在境外的人类纷纷迁回到国境以内。那这些人中，又有多少成了恶魔的奴仆呢？

教会……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他们要帮助恶魔……

……

手牵着手，路德和洛莉丝有说有笑地在散步。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为什么要等路德走了之后再去和洛莉丝小姐商量？”一个圣光使问。

“梅伦大人这样交代，遵照就行了。”另一个圣光使说。

他们看到路德和洛莉丝转弯后，赶紧跟上。

“梅伦大人没有解释吗？”

“解释了。”

“怎么说？”

“他们感情太好，不能在路德面前说。”

“为什么？”

“怕我们被打。”

……

“拿去吧。”他把自己仅剩的行囊递给了眼巴巴的小女孩，随后啃了一口手里的果子。

小女孩犹豫了，眼前的这个人和她一样衣衫褴褛，却如此慷慨……但最后，饥饿的肚子还是让她用小小的脏手接住了破布袋。

“这种果子可以填饱肚子。”这人补充了一句。

小女孩向他鞠了一躬，抱着袋子跑来了。

他转头看向龙血城的城门。

回家去吧，蒂娜喜欢家乡……还是别跟路德道别了，他太容易生气。

加里抓着挂在腰间的小钱袋，走向了城门处的守卫。

“你要出城？”守卫惊奇地打量着加里。

跟个乞丐一样，肯定不是龙血城本地人。

“嗯，出城。”加里记得出城是不需要缴费的。

“看到那些人没有？”守卫用大拇指指着城门外，“那些人想进来都不行，你还想出去？”

加里摇摇头，没做解释。

“行吧行吧，让你出去。”守卫呦呵一声，随后握住他身旁的滚轴的把手，开始转动滚轴。

低沉的金属碰撞声中，吊式的城门缓缓升起。城门两侧的楼梯有守卫走下来。

加里感觉自己被碰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腰间的钱袋上挂着一根绳子，绳子穿着一块晶莹的红色晶石。再抬起头时，他看到了已经跑远的小女孩。

城门升到足够让人低头通过时，升起城门的守卫对着加里催促道：“快过去！”

加里赶紧上前，微微低头钻过了城门。

“砰”的一声响，城门重重落下。一群人哀嚎着趴在城门上，把手从镂空处伸进了龙血城……

他们大都没有头发，加里一手捂着钱袋，一手捂着鼻子赶紧跑开了。

“快滚开！不然手给你们砍了！”

身后传来守卫愤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