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请自重
作者:路九公子 | 分类:古言 | 字数:90.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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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故里
“虞娇娇,爷来娶你了...”瀛夙一身嫣红喜袍挡在花轿之前。
玉冠束起,面庞上携了雍容俊逸。
玄武街两侧围着凑热闹的百姓们,大气不敢出一声。
谁知道这九皇子是诈尸,还是还魂...
瀛夙挺身坐在白驹背上,双目微微泛着冷意,从花轿处挪到了眼前那也是一袭红袍的少年郎身上。
若不是早察觉出这是一桩计,他还真想对言怀瑾下了狠手。
言怀瑾对上瀛夙那凌厉的眼风,心头未有一丝惧怕,可他还是落寞策马让开了身子。
像是丛中败落的虎兽,落魄而逃。
他永远不能名正言顺的挡在她身前,只能默默站在她身后,陪着她、护着她...
陆子虞坐在花轿中,在听得那熟悉的声音落在她耳畔之时,一颗心终是沉了下去,一盏泪终是泄了出来...
她一把扯下盖头,撩开花轿帷裳就冲了出去。
纱裙翩飞,玉带如柳。
步履婀娜似流云,面颊艳艳赛桃李。
一袭莲纱霞帔的陆四娘,姿容不知比过了多少画中仙娥。
百姓们看呆了,更是看痴了...
瀛夙瞧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心尖儿宠正朝他奔赴而来,俊目不由温了几分。
他一个策马,又是上前几步。
微微俯身,大掌一把将那袅娜的柳腰给搂了过来。
抬臂一提,顺势将人给带上了马背,锢在坚实的怀间。
马蹄奔腾,朝着京郊九皇子府驶了过去。
二人的衣袍在风中追逐,更是在风中痴缠的难舍难分。
白驹、红袍,雁南归...
他们在春日生,他在春日死。
言怀瑾坐在马背上,他从陆子虞刚才冲出花轿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凝望着她,望到眼睛酸痛模糊,再也望不到了。
他知道,她活了,心活了。
他也知道,自己活了,因为她而活...
“虚怀。”言怀瑾颤颤叫了一声。
虚怀赶紧上前,他眼睛已经红肿如枣,略微还掺着些泪。
“你看到我送给她的及笄之礼了么?”言怀瑾勾唇轻问,他的眼风没落在虚怀的身上。
他已经看不到虚怀了。
“公子您快别说了,赶紧随我回府去歇着。”虚怀声音哽咽,抬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泪。
他面上染着一层悲怆,看模样凄凉无比。
言怀瑾眼睛还是看着陆子虞离去的方向,可他早已经看不见人影了,眼前只剩下一片虚无。
今日是她的及笄生辰,也是他的二十弱冠之礼。
“虚怀,我送她出嫁了。”
这就他送她的及笄之礼...
言怀瑾声音愈来愈孱弱,被风一刮,就什么都听不见。
虚怀声声抽噎,他一手扶着自家公子,一手朝着身后的送亲随行队伍挥着臂,“跟上去,跟着九皇子去!还有这东西,也送去京郊九皇子府。”
全京百姓、抬花轿的小厮,还有贴身伺候陆子虞的几个丫鬟都懵了。
刚才那真是九皇子?
不是诈尸,也不是还魂,九皇子还活得好好的呐!
人群中,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句,“九皇子没死,九皇子从南疆回来了——”
百姓听闻,纷纷放下手中泼水用的器具,掩面欢喜而泣。
如今,也没有人会去在乎四娘子本该是嫁给言公子的,怎么会最后被九皇子给截了胡去。
不过后来言家也有给了说法,说是言家同陆家本就交好,那日不过是帮九皇子接亲罢了,根本不是要娶陆家四娘子进门儿。
言怀瑾在百姓们喜悦的喧闹声中倒身坠地,他终于是撑不住了,也撑到头了。
坠地时,言怀瑾似乎又能看见那一抹娇影出现在他眼前。
此生最遗憾,想来就是没能亲耳听她真情实意的唤自己一声“言哥哥”。
她是他的劫,亦是自己的劫。
对他是生劫,对自己是死劫...
虞妹妹,如有来生,我愿得一个康健无病的躯体,不再把你拱手让人。
我想带你去看山花烂漫、雾海潮汐、林深见鹿,候鸟栖息...
我想无后顾之忧的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有多欢喜你。
胜过皑皑白雪欢喜山巅,胜过皎皎明月留恋云间。
可惜这辈子我不能说出口了。
言哥哥累了,撑了二十年,终于是可以不用日日提心吊胆着活了。
言怀瑾瘦骨嶙峋的身躯摔在地上,红袍沾满了灰土。
他温润的眉眼仍是看向陆子虞离去的地方。
看了许久,缓缓阖上了眼眸。
唇梢展开一抹满足的笑意,魂归故里,随风而去。
白驹飞驰,转眼便是到了京郊九皇子府。
陆子虞腰肢被瀛夙按在怀里,身躯一路上密不可分,像是糖人儿黏在了一起。
“到了。”瀛夙清冷的气息落在陆子虞头顶。
他翻身下马,后又把陆子虞给抱了下来。
二人站在府门前,久久无话。
半晌,瀛夙沉沉唤了一声“娇娇”。
陆子虞本想憋着肚子里的委屈秋后再找瀛夙算账,她知道他还有要事儿得去办,不想这时候扰乱他的心绪。
可随着一声“娇娇”入耳,陆子虞心头一颤,再也憋不住这些日兜的悲痛,撒开了泼就闹起来。
“你这个缺心少肝的,怎么离京前就不先同我说好这是一场局?你知道立春那日,我...我在朱雀街瞧见了那口檀木棺材时,简直是要连命都没了。你耍把戏也好,骗人也罢,总不能欺负到了我头上?”陆子虞边说边哭,小拳头不停歇的落在瀛夙胸口上,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儿。
瀛夙就站着不动,任由她拿自己出气。
“你回来做什么?是觉得我泪还没流够?还是觉得——”
话说了一半,喋喋不休的娇唇便是被人给俯身堵上了。
温柔,又带着急迫。
许久,陆子虞挣脱开男子霸道的束缚,“别以为亲两下这事儿就完了。”
瀛夙挑了挑眉,“来日方长,爷等着娇娇晚上在洞房里闹。”
陆子虞羞红了脸,忙是岔开话娇嗔道,“右相在京中埋了火雷,你快去差人查查!”
“早就查完了,一共七千四百三十二桶火雷,一桶不少,收缴到了国库。”
一桶火雷,造价高昂达百两银子。若是七千多桶...
陆子虞掰扯着细软手指算了算,“那还是挺多银子的。可火雷都受了潮,怕是也不能用了,这么些银子白白打了水漂,真是怪可惜。”
瀛夙好笑瞧着她,抬手将她头顶微斜的凤冠给扶正了。
陆子虞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儿,连忙将霞帔给解开了些,从怀里掏出一绢明黄缎子。
话还没说,便听着一道暗哑声紧贴她的耳廓。
“娇娇不必心急,等爷从宫里回来,你再宽衣解带也不迟。”
陆子虞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专程回来气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