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道观谍影·初雪赏梅人去落空，再回故地大患将揭

大雪时节，漫天阴沉，空中垂下几朵厚重的棉花团，像是铆足劲儿，让第一场雪来的别开生面些。

为了这场期盼已久的初雪，南宫迟命人将梅林整理得精心而别致，想着秋央来观看时能开心些。自白云寨一战后，许久时间，秋央都不愿与自己独处，兴许借着初雪腊梅的美景，能够彼此间多些话语。

计划不及变化快，原本欲陪秋央一同前往疏月观的南宫迟，却因昆仑国使臣来访而一时无法分身。独自站在这梅林，脸庞有落雪的“飒飒”声，而此刻秋央却已将至疏月观。

“再急，也不该差上这一两日的光景，唯恐是怕有些事情不欲让迟大哥看见吧。”半容撑起一把梅花油伞，出现在南宫迟身后，为他遮去散落在发间的薄雪。

南宫迟转过身，见半容衣裳单薄，解开披风系在她的颈间，温声道：“明日是她师傅的百年冥寿，当然差这一两日的光景。”

说罢，便转身离去。

***

说好陪南宫迟一起等初雪去梅林赏花，雪迟迟不来，等来的却是昆仑国使臣来访的消息，秋央再按耐不住等待，便拉上已经大好的小草，奔着疏月观先行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头顶的太阳渐渐落下，灰沉沉的天压在头上，望了望天，内心不禁叹道，此时琉璃应该已经下了初雪，梅林一定美极了。

“姐姐，离了那宫门，在外驰骋，当真快活！”小草在马背上大吼。

“别太嚣张，说不定北辰明早便出现在你窗口，盯着你一步不离……”秋央打趣。

“天啊，不要吓唬我！”小草求饶，“说来也是，就凭紫袍告诉他齐陵国是他的，这一句谎话，南宫大哥哥便一心将他安置在军营，辅以国政大人教导，难不成真的要把他培养成帝王不成？！”

“吁……”秋央勒挺披靡白马，小草也收紧缰绳，疏月观已到。

秋央跨身下马道：“休要得便宜卖乖了，若不是你再三去南宫迟那夸赞北辰聪颖绝人，要好好培养，他又怎会如此急切的将北辰调去军营。如此一来，解放收益的便是你，总算无人看着你了。”

“嘿嘿，我又不会为非作歹，说的我好像是个穷凶恶极的大坏蛋一样。”小草扯了扯披风，随着秋央牵马入观。

推开疏月观的门，内外已无东门初白的兵马把手，寂寥的院子透出阵阵刺骨的阴凉。

“师姐，秋儿回来了。”秋央边走，边大喊。

一个恍惚，见一个纤细的黑影从墙壁上翻越而出，秋央拔腿追上去，一跃到院墙上，却已不见踪影，心中暗叹，好一个飞身剑影，行云无痕的轻功比自己高上不少，没几十年的火候定是不能做到的，如此高人不知又是哪路。

“不好！”正猜疑之际，想到此人在此定有来意，便飞身下去，与小草兵分两路到各个房间寻找轻衣、寒衣两位师姐。

“姐姐，药房！”小草铜铃般的叫声，将秋央引到药房。

果然不出秋央所料，那人确实有备而来，倒在地上的轻衣、寒衣两位姐姐正躺在地上。小草急忙摇头示意无碍道：“只是被打晕了，我给她们施两针。”

秋央点点头，探望着周围，看似上去两位师姐是刚刚被那黑衣人打晕的，怎的刚刚踏进这疏月观的门就有人比自己捷足先登了？！

正思量着，却走到了当日与南宫迟一同跌下湖底的地方。猛然地朝旁边的墙壁一看，那个从密室出来的暗门已经被打开了，秋央紧忙去看药架子上的那个机关，果然是向左被转动的，正欲冲进去，却被小草叫住：“姐姐，两位师姐醒了。”

秋央跑回两位师姐身边，二人均是狰狞着眉头，用手撑着后颈部，像是痛感未消。

“师姐……”

“秋儿，你回来了？”轻衣、寒衣不约而同道。

“今日不是师傅的百年冥诞嘛，我想回来祭拜一下她老人家。”秋央答道，便急转问道：“刚刚是不是一个黑衣人偷袭了你们，可看清楚他的脸了？”

“没有看见，遮着面呢。”轻衣道。

“我们来这药房打扫，发现那黑衣人藏在此处，我跟轻衣师姐吓唬她、问他话他都不言语，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我们，只听到你在院子里的喊叫声，便突然冲过来，将我们打晕了……”寒衣道。

小草皱着眉头像一个小大人道：“他是怕了我姐姐不成？！定是认得我们的人！但见他功夫不浅……”

“确实功夫很高，最起码轻功了得。”秋央道，“但看背影又不是魂祭，比他娇小些……像是个女子……步伐轻得很。”

“自从你走后，这里便没来过什么人，我们俩每日都小心得很……”寒衣道。

轻衣摇头道：“其实，我见过两次黑影……”望了望寒衣又到：“怕你心生害怕没敢与你说，又恐是自己眼花了……”

秋央紧握住两位师姐的手，安慰道：“别害怕，大师姐，你说什么时候看到的那黑影？”

轻衣沉思道：“想来，应该也是近两个月的事情，就在这疏月观周围，尤其是我们请回了齐陵宫的官兵之后……”提及“齐陵宫的官兵”，轻衣寒衣便不觉偷瞄了秋央两眼。

寒衣气得怒道：“小师妹，自听闻东门初白娶了别的女人，还伤了你，我们便把官兵撵走了，我们不受他的恩惠！”

秋央弯起嘴角：“又是何苦，独留你们俩在此地，我怎能放心？！”

轻衣道：“起初那些士兵都不肯走的，我们饿了他们几天，怕是受不了，便回宫回禀了东门初白，不日，便来了旨意，收了兵。”

“走了好！”小草大气道：“待我飞鸽传书，叫迟大哥派些人过来护着这里……”

“小草，别胡闹。”秋央制止道：“这里是齐陵国，怎能容得下琉璃国的兵马在自己地盘上。”

小草伸着脖子，理直气壮：“谁要调兵过来啊，诛杀殿高手如云，专搞暗杀，派几个隐形杀手来护院还是很简单的。”

秋央不愿与小草多辩，便摇摇头，对着轻衣寒衣道：“师姐，那边的暗门，是你们打开的吗？你们经常去下面吗？”

轻衣寒衣摇头，“没有，从未去过，我们俩没什么功夫，怕是下去了没本事上来……”

秋央点点头，暗下神色，脸上掩饰不住的恐慌，终究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疏月观底下的密室、湖底，除了自己与南宫迟，以及曾经在此生活过的东君和南篱，恐怕也没几人了……不是自己，亦然不会是南宫迟，南篱在南海已然残废，师父东君……

秋央抬头问道：“我走这些日子，可还有什么别的异事？”

轻衣摇摇头，“不曾。”

“有一件。”寒衣瞪大眼睛，“就是那个山下的双燕姐……她不见了……”

秋央眼珠一转，许久未听的名字，方想起：双燕姐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身形与师父差不多。丈夫被官兵劳役致死，儿子也因得了病而不治身亡，故被村民说是克子克夫的不详女人。躲过流言蜚语，带着公婆搬来这山里居住。师傅可怜双燕姐的身世，每个月初十，在自己的房间讲经开导她，每日午后便来，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从不误约。

轻衣继续道：“去年我和寒衣去她家探望过，想着怎的师傅老人家去世双燕姐都没来见上最后一面，接连着又几个月没有来过，许是家里的公婆病重，我们过去也好帮帮忙。不料……”轻衣轻轻探口气，“真是命途多舛的苦命人家，我们去的时候见双燕姐的瘫痪在床的公公早已经死了，身子都臭了，她婆婆也被饿昏过去了。我们救醒了婆婆，只听她说双燕姐，自那日来观里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哪日？”小草问道。

“就是师傅死的那日。”寒衣继续道：“师傅仙逝那日正是初十，我记得真切呢，双燕姐还是往常一早来，到师傅房里，讲道，至天黑方离开，还是我送她出的观门……”

寒衣继续道：“想是天黑了，被熊瞎子叼了去也未可知，亦或者是被那白云寨的土匪劫了去。见那婆婆可怜，我们欲带她回观里，但她死也不肯，我们俩便给她送了些粮食。哎……”寒衣叹声道：“可惜老人家一口也没吃，生生把自己饿死了……”

小草撇着嘴：“家人都没了，独活太痛苦，去了也好……”

“是这道理……但总也叫人心寒。”轻衣、寒衣点头。

秋央却猛然想起了些什么，双眼发亮，拉着轻衣、寒衣的手道：“师姐，师傅仙逝的当日，如往常一样对吗？”

“是啊……”

“双燕姐如同往常一样，午后过来；但那日却走得较晚，天黑了方才离去，师傅便嘱咐你送她离去，而双燕姐便好心推辞了，你也就送她到观门外而已。”秋央道。

“是啊，没错……”寒衣低下头：“实则是我懒得下山送，天都黑了，师姐妹们没人陪我下去，我一人也不敢回……”寒衣声音变得抽泣道：“若我送她回去，可能就不会……”

小草紧忙安慰道：“寒衣师姐，我姐姐不是在责怪你……”

【画外音】

轻衣：世态炎凉凉人心，可怜我辈蝼蚁人。

寒衣：师姐勿悲，看我秋儿多本事，刚甩了个太子，又引得一天子，好戏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