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破晓之殇·旧情难叙假手巧夺，祠堂崩塌血染冰原

只见姒连秋，轻轻抖了抖长袍下的吸音石粉，继续道：“世人皆知我死了，少数人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零星几人知道我为何而活着。是，我承认，你们的母亲，我的爱人，已经不在了，尸身也在红楼的密室消散了，一切都正如你们所揣测，此刻我亦无需避讳：这摩尼舍利，我，志在必得！”

“休想！”语音刚落，秋央就抬起一条腿，将冰玄琴横在腿上，双手扯住所有琴弦，猩红的双眼，颤抖的双唇狠狠道：“我现在就，送你去，给母亲赔罪！”

爱在心口难开，恨一世为你骨血，唯有刀剑，方能……方能……

众人都看得出，这一次秋央攻击的不再是姒连秋的脚底下。

阿手阿脚连忙将姒连秋架起，腾空翻腾，躲过了秋央的接连而来的袭击。

秋央大口呼吸，不顾小草和东门初白的阻拦，向前走去，抬头仰视着姒连秋，大呼道：“难不成，你拿摩尼舍利复活一具傀儡，就算是她已被你修整成母亲的样子，可那又有何意义？！还是，这终究只是你欺骗自己的一个借口，你挥师东征，目的是扰乱中原，称霸天下？！”

“哼哼……”姒连秋甩开阿手阿脚的搀扶，不屑冷哼。

秋央用力一个甩头，挥掉眼角的泪水，铿锵道：“临危之际抛弃爱人是为不忠，违逆家命气死父母是为不孝；设计害死好友东君是为不义；此等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得了天下，是万民的悲哀，是仓生的地狱！尽管会遭天谴，我也愿以女弑父，不留你祸害人间！”这般狠话，她万万没有想过，第一次张口便是用来辱骂自己的父亲……

可是，虽不忍痛下杀手，又有谁能够告诉她，除了刀剑相向，她该如何面对？

姒连秋嘴角一弯，苦笑间带着些许自嘲。

正在姒连秋与秋央争执之际，已被摩尼舍利散发着的鬼魅，吸引着而激起小圣门保护摩尼舍利的本能，两个健步上前，高高举起承影神剑，不正不偏，将摩尼舍利最外层的保护水晶斩碎，并未伤及摩尼舍利半分。

“糟了……”小草和玄央异口同声。

“散发鬼魅而迷惑人心的不是摩尼舍利，而是那层包裹着的迷情水晶，这水晶坚硬无比，唯独上古神剑方可破之，偏偏如此凑巧，只东门初白手里那把承影，就是上古神剑……”小草后悔没有看出东门初白，而大声呼喊。

顿时，姒连秋“哈哈”大笑，他有意拖延时间与秋央争执过往，就是利用东门初白破了那迷情水晶，如此这般真是得手了。

就在此时，魂祭亦是大笑道：“东门初白，你得了那摩尼舍利又有何用，天下东门，只剩你一人，你活着不觉得孤单吗？！你的好妹妹东门古香，已经被我杀了，现在就躺在那荼靡茶庄，哦，还有那个老徐，你们的大管家，哈哈……快看，我这一身的血渍好像还新鲜着呢，你不要下来闻一闻？”

迷情水晶已破，已无需【烊铜调】清脑，但东门初白手持摩尼舍利的片刻欢愉，转瞬即逝，他一路上对魂祭衣服上的血渍十分留意，原来竟是……

就在此刻，姒连秋身旁的阿手一个跟头，便轻松的躲走了东门初白手中的摩尼舍利，转交给姒连秋。三人得势，便头也没回的开溜。

“贼人！休走！”

一时间，发生得太快，小草的脑袋像一个拨浪鼓似的，一会看这边一会看那边，奈何秋央姐姐已经被初次相见的父亲牵制住了心智，而老谋深算的姒连秋已经借东门初白的手，拿到了摩尼舍利。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魂祭，成了他的帮手。

东门初白两眼腥红，恨不得将承影剑插入魂祭的心脏千次万次，他相信魂祭的话是真的，但此刻，最最重要的还是……摩尼舍利……便咬紧后牙槽，朝着姒连秋追了去。

一心想要灭了东门家的魂祭，又怎么能错失良机呢，便也追了上去……

阿手制止道：“摩尼舍利一动，大殿马上就塌了，若不想死，赶紧逃命……”

“留下命来……”哪还听得这等歹人的胡言乱语，三十多人一起涌上石台。

姒连秋同两侧的阿手阿脚则两个空翻躲过众人的攻击。

这时，四周晃动的越来越厉害，头顶上不断的开始掉落粉尘，大殿似乎正在摇晃。

阿脚道：“再纠缠，就来不及了，你们真是不怕死……”

姒连秋与阿手阿脚顺着一层一层的牌位，朝着高不见顶的大殿顶端飞去，扭过头对秋央和玄央道：“孩子们，父亲，对不起你们……”

“大人，不走来不及了……”阿手阿脚拉着姒连秋朝着大殿顶端飞去。

东门初白一个健步追上去，却被阿手一个大脚踢了下来，那如同性命般重要的摩尼舍利，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一层层的牌位在摇晃的大殿里面纷纷滑落，逆着坠落，东门初白再次追了上去。

小草则拽住愣在原地的秋央，喊道：“姐姐，这里真的要塌了……我们也快些离开吧……”

秋央强忍着哽咽，双目腥红道：“小草，他……他刚刚说什么？什么对不起？”

“姐姐……”小草轻拍着秋央愤怒又受伤的脸，让她认清楚，现在更危险的是这里的三十多人。

而她那颗被亲人再次伤害的心，千疮百孔得正濒临死亡。

玄央用力在秋央胸口上点了下穴位，逐渐有所痛觉的秋央方听见玄央在不停的摇晃自己：“小秋，我们赶快走……来不及了……”

秋央望向四周，有些人已经朝着来时的方向跑散了，有的人被压在坠石下面，秋央用力吞咽了下干涸嗓子，清醒而有力道：“我要带大家走，一个都不能丢下……”

说罢，便双拳握紧，用力挣脱玄央在自己身上按下的定穴，拔腿抛开，单手持冰玄琴，沿着原路返回的人群跑去。

玄央惊呼，她大概是真的动了气，竟如此轻易的冲开了自己点的穴，大呼：“那边太远了，肯定也有坍塌，只能走这里……”玄央指着大殿顶端，“顺着这些派人爬上去，只要不掉下来，就能活！”

秋央点点头，将那些人都拉了回来，一个个都扶上大殿中心的牌位“塔”，“哥哥，护着小草，先走！”

一时间，狂风哮起，四面风声鹤唳，他们被坠落的灰尘迷得睁不开眼，顶着不断坠落的牌位，一步步向最高处攀爬。

大殿的顶端确实是通向外面的捷径，金刚水晶顶早已被姒连秋三人打破，跟着出来的纷纷沾了些运气。

小草第一个出来，透彻心扉的寒气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紧忙裹紧自己的身体。

转身与玄央一起，帮忙拉着下面的人往上爬。

最后有几个受伤的人，行动不便，爬得缓慢，秋央一直尽力在后面托举。眼见最后两个人就要爬上来了，牌位塔却已经坍塌得支撑不住了，秋央用尽全力将她前面的两人推举上去，而在洞口的玄央和小草则接应着，就在将最后两个人拉上来的那一瞬间，一声巨大的坍塌灰土，缭绕氤氲，遮挡住了洞口的视线。

却见秋央一人坠落下去，随着那片片支离破碎的牌位和故土，深深的坠落下去。

“姐姐……”

“小秋……妹妹……”

玄央正欲跳下去，却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了回来，洞口的人都被里面的力气和尘土推开好远，而洞口处正冒着由地下喷发而出的黑色尘土风暴。

喷涌出的黑色风暴犹如一只垂死挣扎的怪兽，想要从地狱爬出来，却被破晓之光吞噬掉精魂，而消亡至消散，尸骨散落回通往上古祠堂的洞穴中。

伴随着最后的轰塌声，黑色风暴渐渐平息，除了那洞口四周的白雪被喷染成漆黑，一切都已归于平静。

逃出来的人，纷纷舒缓了口气，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洞口，期待奇迹的发生。

了望天边，一缕朝阳破晓而出，将黑暗死开，照亮整片大地。

没有被砸死的而跃跃欲试的鹰腿狗们纷纷缩头回去……

那场被这群狗搅起的黑色风暴，当真可怕，若不是朝阳日光，恐怕这里已经无人生还了……

只是，那个倔强的身影为何也没有声息……

众人正呼唤着她的名字：“秋央……”

忽地，悠悠的传来阵阵琴声，由远及近。

小草和玄央冲到洞口，探头喊道：“姐姐……小秋……”

那正是冰玄琴的声音，由远及近，听上去似是【烊铜调】，只是这是第十八曲吗？怎么玄央没有听过？第十八曲不是早已失传了嘛……

恍惚之际，一道震耳的琴声崩灭之力由洞口而出，小草和玄央被一股强大的气力推开，俩人朝着两个方向飞去，直到身子撞到了雪石方停下，七孔流血，意识全无。

众人惊呆，都以为是上古祠堂里跑出了妖怪，正欲逃命之际，洞口窜出一道红光。

只见秋央全身变得通红，如同一匹来自地狱的鬼兽，令人望而生畏。她浑身散发着红光，步步逼向人群。

众人发觉秋央不对劲，均认为她被诅咒而变成魔鬼，便纷纷逃命。

太阳东升，光明正大，照亮了整个雪原大川。

所有人都拼命的向着无边的雪原逃命，着魔的秋央连小草和玄央都认不得，又怎么会放过这一众人。

都说这昆仑山有去无回，从洞口逃脱的那一刻，众人都沾沾自喜，庆幸无比。

而此刻，身后有一个着魔的鬼厉，前方却又遇见了一个高山大怪，它浑身是毛，像个猩猩，脚丫子比人都大，正朝着一众人逼近。

呼吸间，血染白雪，红透冰川。

神往的昆仑山，宛如梦醒后的美人，朝气蓬勃，光艳四射。

只见两个身影，一个高大如山，一个渺小腥红，正在皑皑白雪中厮杀……

【画外音】

夏秋央：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背叛，才能学会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