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告诉弥瑠娜就自己去说啊，如果你现在死掉了，我们也不会帮你传达的。这个误会就这样持续下去也没问题呢。”

利佩尔这家伙……不过算了，这件事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因为弥瑠娜的仇人死掉了，这样的话虽然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但也能让弥瑠娜轻松一点吧。

“总之你们两个还有弥瑠娜……要努力活下去啊。”

“说什么傻话呢，你不要摆出一副已经一定能代替我死掉的想法了行吗？！你想让我愧疚地活一辈子吗混蛋！”

“喂……喂，别揪我的领子！反正你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而且为什么现在跟我争死亡争得这么起劲呐，真是的，明明之前哭得跟什么似的。”

“啰、啰嗦！总之我都已经做好死掉的准备了，你快给我换回来！”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傻话啊，这家伙。

不过，好困……

身体里像是被灌了铅一样，连眼皮也开始打架了。整个人像是在往水中沉下去，全身上下都被包围着，被冰凉的水包围着，温度降低沉到深海中一般开始变得难以呼吸。

“呐……我说不定，要死了啊。”

艾利斯费力地睁着眼睛看向两人，困难地说出这样的话。

“很正常吧，现在是不是感觉很困？估计现在睡着了就醒不来了，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利佩尔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问，“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会在几个小时候才感觉不适，然后像小说里一样说出遗言然后死掉？”

很、很害羞啊，确实是这样想的没错……

“不不不，那种情节怎么可能在现在发生呢，想想都知道，现在你的生命里在不断流失，在真正死掉之前，你会陷入垂死状态，也就是昏『迷』，然后在昏『迷』中死去，人类都是这样死掉的吧？”

原来现在就遭遇危机了吗？那时候还以为会像故事里那样来着……自己也能帅气地说几句遗言，但没想到……

喂喂，不是吧，这才刚刚醒来没多久才对，有这么挫的牺牲方式吗？一醒来就死掉，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还有自己的身份，没有告诉维维莫……不过在自己死掉之后，为了让维维莫代替自己活下去，利佩尔和弥瑠娜也会告诉她的吧。

不过说真的，不够帅气，死掉的时候难道不会出现什么特殊的异象吗？不，话说自己真的是勇者吗？

胡思『乱』想着，艾利斯闭上了眼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就会这样死掉了。

人死掉之后会有灵魂吗？

虽说亡灵之王好像就是靠着灵魂之火驱动的，但是那是亡灵之王呢，一般的灵魂都只能像低级亡灵骷髅那样没有意识全靠本能行动，自己会如何呢？

意识开始模糊了。

再见了，世……

啪！

“干什么啊你这混蛋！很痛的啊！”

“都说了不要睡过去了啊！你要是敢睡的话，我就扇你的巴掌！”

真是笨蛋呢，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自己死掉吗？还真是天真。

“死亡……是无法阻止的。”

“什、什么啊，你这家伙，说出了一句很像名言的名言！”

什么叫做“很像名言的名言”啊……措辞不能再严谨一点吗。

这时候，唯一有可能想出办法来阻止自己死掉的弥瑠娜，现在也处于昏『迷』当中，也就是说，唯一的后路已经被自己断掉了，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无私牺牲……其实利佩尔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在自我陶醉，但无论如何，只有这样才能救维维莫是事实。

拜托了，神明，再一次眷顾我吧！

我是勇者！在打败魔王之前不能死的勇者！这就是我存在的理由！

如果占卜真的正确的话，我就不可能死在这种地方。

“艾利斯，把身体换回来！这是我应该承受的！你再不换回来的话我就生气了！”

笨蛋啊，没有什么是你需要承受的，明明是个小女孩，这个年纪什么也不需要承受哦。

“讲真的，我要生气了！”

那就生气好了啊，我现在很困哦，很想睡过去了，就这样睡过去的话，或许就不会累了……身体的沉重感在逐渐消失，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一般，说实话，感觉很舒服，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像是吸食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药』物一样，感觉灵魂和身体都在分离，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啪！

脸又被扇了一巴掌。

但是经过上一次被扇过巴掌后，艾利斯就做足了准备，所以这一次被扇巴掌的时候点都没有感觉。应该说做好了准备之后，身体被扇了巴掌也没有丝毫疼痛感。这就是意识模糊的好处。

身体已经快失去掌控了。

都是因为没吃早饭，所以生命流逝得才这么快啊。

事到如今，自己也没能把这句怨言说出来。

“艾……利斯……”

耳朵旁传来维维莫的声音，但断断续续的，艾利斯能够感受到，维维莫现在估计在自己的耳朵旁边大喊，所以耳朵旁边不断传来能被自己感受到的轻微的灼热感。

第三百八十四章 告白

下巴被捏住了。

艾利斯没有睁开眼睛，因为眼皮已经重到难以睁开，身体也动不了所以不能反抗。

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进到嘴巴里了，有点温热有点顺滑。

“艾利斯，给我醒过来啊混蛋！”

“真……吵啊……明明可以……那样就死掉了的说……”艾利斯费力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看向维维莫。

维维莫的手上，拿着一个热乎乎的被撕掉一块的面包。

什么嘛，原来是面包，真失望。

没有在期待什么其他东西哦，绝对没有！

“还在做垂死挣扎吗……你们知道的吧，给我喂食物，也只能延缓一点点我的死期，最终还是没有太大的用处，我还是会死。”

维维莫生气地再次撕下一块热腾腾的面包，往他嘴里狠狠地塞进去，生气地说道：“艾利斯你还真是自信呢，对自己的身体！”

这是什么意思？

艾利斯发现自己的大脑已经迟钝到无法理解维维莫的意思了。

“就是说你以为我很喜欢你的喜欢你的身体吗？我又不想作为男孩子活下去，要是你是个女孩子还好说，但是男人的身体我很不喜欢啊！”

“你这家伙……能要点脸吗？能让你活下去就不错了啊，还对我的身体……哦，真是好险，差点就深入想下去了，没用的啊，维维莫，就凭你是无法将我引入圈套的。”

“啧。”

维维莫显而易见地咂了咂嘴。

“所以说笨蛋的想法就是明显……再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虽然是被强行喂了一点食物，但是也多亏了如此，艾利斯能够顺利地讲一点话了。

“真是的，一直在小看我呢！”

笨蛋不被小看才怪了吧。

刚想跟维维莫说几句生前最后的一些奇怪的话，但利佩尔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甘愿就这么死掉吗？”

“想来想去到目前为止我活得也很有趣了，所以……”

利佩尔淡淡地问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甘愿在弥瑠娜没有醒来之前死掉吗？”

一针见血。

说实话，不甘愿。

“……但是，这样不是最好的吗？这样的我，杀掉了她的父母的我，就算死掉也不会让她痛苦，这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样啊。”利佩尔从维维莫的手中拿过面包，然后撕下一大块粗鲁地塞进了艾利斯的口中，“之前我都有在想了，你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无所谓，但其实有时候真是温柔得过分了，对待维维莫也是，对待弥瑠娜也是，能稍微适可而止一点吗？”

“唔唔唔~~”

利佩尔松开手，那一大块面包便塞得艾利斯无法好好说话了。

“喂，我现在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能善待我一下吗？！”

“哼，到头来你还是没有死在我手上，我当初被你抓住的时候受到的屈辱没处洗刷了，你知道我有多不爽吗？”

“……利、利佩尔……原来你是这种类型吗？”

“嗯？”

“抖m？”

“想了想你还是快点去死比较好呢。”

最后皮这一下，并不是单纯想皮而已，而是因为艾利斯想转移注意力。

在被强行喂了面包后，艾利斯的生命流逝速度也没那么快了，所以说果然之前是被饿的。现在还是很饿，不知道是因为这是维维莫的身体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吃了一块面包后肚子仍旧在发出饥饿信号，要不是艾利斯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恐怕肚子都要打雷了。

“我现在想想，现在任何人都已经无法阻止我了，所以等弥瑠娜醒过来也行……但是我不准备说出那个误会呢，弥瑠娜已经为此困扰了很久了，所以如果杀父仇人死了，她也会轻松很多吧。”

“别总说这种话了，不如说一说遗言如何？你应该有很多要说的吧，现在你距离昏『迷』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就趁这段时间想一想遗言吧。”

遗言……吗？也对呢，之前还想着要说来着，遗言……

“啊，仔细想了想，什么都没有想说的。”

“不，除了我们之外，你还有很多在意的事情吧，比如朋友和父母什么的……”

“因为太强了，所以如果你们不算的话，我没有朋友，而父母那方面，他们精神都不太正常，所以也没什么想对他们说的。”

“好、好可怜！”

喂，你们两个，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啊，我也不想的！

“没有朋友就算了，而且连父母也……难道是因为家里破产了，所以才疯掉的吗？明明都这么可怜了，现在连人都要死掉……呜呜呜……好可怜啊！”

艾利斯：“……”家里破产啊，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设定了？好像是当初弥瑠娜对维维莫说的那件事来着，这家伙一直都记着也真是难为她了。不过能迟钝到这种程度，维维莫也算是奇人一个了。

“维维莫。”

“什……什么……？”

维维莫还在抽泣着，艾利斯淡淡地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遗言的话我还是交代你好了，要好好善待我的身体哦，对了，之后无论你得知什么真相也不要太过惊讶。”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艾利斯没有解释，而是看向利佩尔：“你呢，我相信你。你是除了我之外这个小队里最强大的存在……”

“说到底这个小队也只有四个人不是吗？”

“咳咳……总之在维维莫完全能够使用我的力量之前，你要记得帮助这个小队渡过难关，这就是你的职责。虽然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要求你，但是，拜托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但是，要我们带你的遗言给弥瑠娜吗？”

“……”艾利斯沉默了了半晌，而后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之前都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了，所以还是……”

“一点都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冰冷的话响了起来。

是弥瑠娜的声音。

“你……”艾利斯惊讶地看过去，有些心虚，“……你醒啦？什么时候？”

“一开始。”

喂喂，这不就代表之前的谈话都被听到了，包括自己说那是谎话的片段？一点都没有听说会这样啊！难道说维维莫和利佩尔这两个家伙一开始就知道……

“什么？弥瑠娜你醒啦？”

好吧，看维维莫那样子就知道她是不知情者，而说弥瑠娜是昏『迷』的利佩尔，毫无疑问就是坑他的人。从头到尾都被弥瑠娜听了个干净。

“虽然我挺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那句话的，但是现在好像不太合适，所以就这样算了吧，接下来就是你到底有什么想跟我说的遗言？”

“弥瑠娜……”怎么可能就那样算了啊，明明是杀父之仇，怎么可能算了？！弥瑠娜这家伙是在迁就他，以及相信他，明明没有证据，就相信他不是杀了她父母的人。

不过。

“遗言吗……”艾利斯这时候不知为何有点紧张。

“怎么了？”弥瑠娜依旧冷落冰霜地问道。

明明处于濒死状态，但心脏比以往跳得更加快速。

“不，没什么，我想对你说的遗言，你能稍微靠过来一点吗？”

弥瑠娜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走到床边俯下身子。

“请……请再靠过来点。”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耳朵靠近艾利斯的嘴巴。

“那……那个……”

艾利斯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以自己都听不到的音量轻声张开了嘴巴：“弥瑠娜……我……”

“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