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快去吧，莫让大家等急了。”苏瑾裳拉着苏远道就往外走。

苏远道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她问道，“裳儿，你不随为父一道去吗？”

“昨儿沈大夫临走时嘱咐女儿，若身子尚未好全不宜去喧闹的地儿，女儿感觉头仍有些晕乎乎的，想来是症状未消退。”苏瑾裳说着捂住额头。

苏远道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面上露出担忧，“你快些去躺着休息，宴会结束为父便来看你。”

苏瑾裳边推着苏远道边说道，“宴会结束约摸已是夜半，您还是早些歇下，女儿睡一觉，明儿便好了。”

“那好吧。”苏远道说完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下人离去。

城郊，老宅。

周围遍布一颗颗树木，狂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阵冷风刮过，花儿背后泛起鸡皮疙瘩，苏凤婉探出车门。

花儿连忙伸出手，扶着她走下马车。

车夫不再同往日一般嘱咐她仔细点，而是在她双脚才碰到地面时，便架着马车扬长而去，留下阵阵飞扬的尘土。

夜空中乌云密布，跟随着马车一起移动的月亮也不知所踪。

“忘恩负义的东西！好像前些天跟个哈巴狗儿一样追着您的人不是他！”花儿恶狠狠瞪着远去的马车，嘴里尖酸的咒骂着。

苏凤婉目光复杂，转身走进老宅。

一进门便有一个约摸四十有余，身形肥胖的妇人等着她，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妇人看起来如同话本里吃人的鬼怪。

苏凤婉抬高手中的灯笼，还未细细打量，就见妇人眼神轻蔑将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最后语气傲慢的说道，“您就是被老爷逐出来的那位二小姐哪，跟上吧，我带您去这儿的住处。”

随后赶上来的花儿闻声，上前一步，冲着妇人愤愤不平道，“你不过一个奴才有何资格同二小姐如此说话，她即便是犯了错身份仍比你尊贵！”

妇人眼睛瞪大，面容狰狞，“我有什么资格？就凭这是我的地盘，天王老子来都没用！”她扭头对着屋内喊道，“芳华！你不是抱怨衣裳多么，这位二小姐愿意替你分担，还不快带着衣裳滚出来！”

声音刚落下，名为芳华的丫头从房内跑出来，身上系着围裙，两只手还在滴水。

她见虎婆怒气冲冲的模样，问都不用便知道定是这位小姐和那丫鬟惹到她了。

虎婆仗着和老爷有点交情，在老宅里作威作福，丫鬟们包括她都是低眉顺眼好声好气的顺着她，所以日子过得倒也平稳。

前些阵子新来个雍容华贵的夫人，不仅不干活，口齿更是伶俐无比，临走时还让人把虎婆揍一顿，害得她们成为老虎婆的出气筒。

回过神的芳华，察觉到苏凤婉的视线，不好意思的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快步走到妇人身边，低声问道，“姑姑，您喊奴婢有何事？”

虎婆冷声道，“去把屋里那几盆衣裳端来，今儿新来一个二小姐，我瞧着细皮嫩肉，想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你说在我们这过日子不会干活怎得能行？”她话是跟芳华说的，眼神却一直看着苏凤婉和花儿，目光中充满示威。

芳华观察着虎婆的神色，见她没有任何发作模样，才小心翼翼的在她耳边说道，“姑姑，如此不好吧，老爷吩咐过我们要仔细照顾二小姐，不得让她做任何粗活。”

虎婆狠狠掐住她胳膊上的肉，咬牙切齿的尖声骂道，“死丫头，你脑子是不是缺一根筋啊！老爷人不在这，我们做什么他还能看到啊！”

“奴婢谨遵姑姑教诲。”芳华忍着疼痛，向虎婆鞠了一躬。

虎婆瞪着她，大声吼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端啊！”

“是。”芳华说完快步跑进房内，再次出来时手里端着两个木盆，两个盆里都装着满满当当的衣裳。

虎婆目光得意，看着花儿冷哼一声，说道，“这两盆衣裳便交给身份尊贵的二小姐洗，至于你，口齿如此伶俐，想来手脚也不会慢，不如去洗恭桶吧！”

“你说什么？”苏凤婉目光中充满不可置信，向着虎婆再次问道。

虎婆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我让你去洗衣裳啊！难不成要我亲自示范给你看吗！”

空气凝固半响后。

苏凤婉泼妇骂街的声音响起：“我堂堂将军府二小姐，出身高贵，岂能容你一个贱奴才使唤？若是父亲在这，他一定会将你的狗腿打断！”

从小到大，她在府中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便是在母亲最不受宠的日子，也没有一个奴才敢来使唤她！

花儿走到苏凤婉身边，大声附和道，“小姐，您息怒，奴婢听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想来定是这老太婆年少时学来的恶习尚未改掉，吃主子的用主子的，竟敢以下犯上，当真是该死！”

主仆两人你一言恶一言，虎婆嚣张的气焰顿时减弱下来。

芳华在心中暗暗佩服苏凤婉。

真是人不可貌相，她瞧着这姑娘生的柔柔弱弱，体型更是瘦小，以为是个会任由虎婆欺负的主子，怎料一开口便是这般狠话。

虎婆一张老脸气的涨红，口不择言的喊道，“来人！上棍棒伺候！”她一声令下，两个丫鬟立刻抱着棍子从屋内跑到她身边。

虎婆胸口上下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一个不受宠的夫人骑到她头上，如今又来一个黄毛丫头，今夜若是不在那些个蠢蠢欲动的贱婢面前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她荣春兰三个字便倒着写！

“看什么看，全都给我滚出来！”虎婆一声怒吼，十多个丫鬟低着头从房内走出来。

她目光阴狠的环视一圈，大步走到紫衣丫鬟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吼道，“你们安的心思我都知道，你们以为我老了，管不动了想讨好郁儿，让她取代我的位置！”

“姑姑…疼…”郁儿只感觉头皮都要被虎婆扯下来了，姣好的面容也因疼痛变得扭曲。

芳华收到郁儿求救的眼神，赶忙走到虎婆身边，“姑姑，您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