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退休工
作者:英俊的秋天 | 分类:古言 | 字数:61.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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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闲扯
天一亮,沈兰霜鬼鬼祟祟地翻墙而过,被宋飞鹞抓个正着。
“昨晚做什么啦?”她开口就问。
此时,沈兰霜的一只脚还跨在墙上,姿势非常尴尬,当然,她也知道这是瞒不住宋飞鹞的。所以最后,她选择大大方方地跳下墙:“没干什么,钱姑娘可以给我作证,我跟她聊了一晚上。”
“可我怎么听说,有个姑娘昨晚去找了钱阿雄,走了他后门?”
“谁……谁做这事了!”非礼勿言,沈兰霜因宋飞鹞语出低俗而臊红了脸,“不是我!是酉常情!”
于是她又点穿了她的破绽:“你怎么知道是酉常情。”
“呃……”
“你找了林长风,”她盯着她,好似看到了那场景一般,“你打了林长风一巴掌,然后顺势找到了跟着林长风的酉常情。你已经了解她这个人了:酉常情虽然风流,但是对这种事最为古道热肠,所以接下来你只要待在钱姑娘家中,酉常情自然会做你想做的……”
“我不是故意找林长风的!是他一直跟着我,而且我也要告诉他,他要找的人是哪个……谁知酉常情跟着他,听到了关于马师傅女儿的事……”沈兰霜纠正了一点小错,但终究底气不足,“这……不是宋姐姐说的吗,我又没有动手,我是让我认得的关系去动手,那就与我无关咯!”
她不敢看宋飞鹞,匆匆狡辩完不待对方发话便赶紧进屋睡觉去了。
“孺子可教也,”待那门一关,宋飞鹞却面露赞许,“但下次要学会撒谎,还要先做到气定神闲。”
……
钱阿雄大半夜被一个女人[哔]了。昨夜那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苏州城很小,就那么几条巷子几条街,绕着护城河八个城门走一圈,只要半天功夫就走完了。所以隔日,所有的街坊都知道了这件事。
有人道,半夜起夜看到钱阿雄家的院子里头飘出一抹红,必定就是那采花贼……
有人就拍他脑门:雄哥是男的,所以那采花贼不该叫采花贼,应该叫采草贼!
而在一帮子闲汉的嘻嘻哈哈中,柳怀音立刻就知道,那“采草贼”究竟是何方高人了。
对柳怀音来说,酉常情是个特殊的存在。当然宋飞鹞也很特殊,沈兰霜也很特殊,而酉常情的特殊,是与她们两个有所不同的。这天底下应该没有哪个女人那么豁地出去,活得那般逍遥自我了。
然后他突然又想到,酉常情以前也曾在春风楼卖过笑,其实从本质而言,她与周艳娘没什么不同。
若给她重头再活一遍,她未必会变成这样,或许她会和其他女子那般,贤良淑德,相夫教子……
当然,这世上没有如果,酉常情依然恣意地惹是生非,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威名。
“常情阿姨再这么到处[哔]人,会不会被江湖群雄发现,围而攻之啊?”
他清早起来后,就在院中蹲马步。不得不说,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进步甚小。
“嗯,会啊,”她把他手臂捋直了,“其实自罗崇瑞之事后,她就已被漕帮通缉了。”
“那她……”他有点担心。
宋飞鹞不以为然:“我说了吧,每个人选择的生存方式都不同。有的人无以为生,只能依靠别人过活,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有的人,想干什么干什么,即便要死,死前也得喊一声:‘洒家这辈子值了!’”
甫然,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哦哟,妹妹,你说得轻巧,一个人一辈子欲望那么多,哪里能一个个都填平了,我现在才不想死,我还有事没做完呢!”
声落尽,人亦落,一身红裙跟着盖了柳怀音一脸。
柳怀音揭开盖在脸上的红衣裙:“阿……姐姐,你这大白天跟鬼似的冒出来也不打声招呼!”
“因为我要听你怎么说我呀?”酉常情拽回衣角,捏捏他的脸蛋,“知道关心我呀,上次真没白疼你!”
说罢强行把他脑袋按自己胸口揉搓两下,只闻柳怀音“唔唔”两声,再放开手时,他鼻下扑哧冒出两条红龙,便倒地不起了。
“林长风呢?”宋飞鹞对酉常情的作风已经习惯了,
“蹲钱秀秀的屋顶上去了。”
钱秀秀就是钱姑娘。他们一直钱姑娘钱姑娘地叫,也没想过要打听她的名字。
宋飞鹞指了指还陷在某种迷梦中的柳怀音:“其实他说得没错,你这么大张旗鼓地跑来跑去干什么。”
酉常情反问:“你跑来跑去,又是为什么?”
“我是给枢墨白办事,”她道,“你知道枢墨白是什么人吗?”
“知道,”酉常情嗔怪着扬了扬手,“不过我跟他不熟,他呀,就是一个假正经。”
“他说他担心你的安危。”
“谁要他担心,他顾好自己得了,我就管好我自己,”酉常情翻了个白眼,“其实我也不是光跟着林长风来的,我本来也有事找你的义兄。”
“你能有事?”宋飞鹞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找他看病啊?”
酉常情嬉笑道:“你真能猜,一猜就中!”
“那进去啊,他现在病人少,等会人就多了。”
“这个么……我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十分难得的,酉常情面露难色:“要我插科打诨调戏别人,我可能不会不好意思,但要我一本正经坐在那里看病,我可就得不好意思了。更何况,得面对的还是他……”
柳怀音抹了把鼻血坐起身:“原来阿姨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哎哟!”
他头上又挨了一下。他数了数,迄今为止他平均每天要吃一记头皮,再打下去了他就变笨了……
酉常情训斥道:“小孩子不要多嘴,当心舌头上长疮!”
“哦,他出来了!”宋飞鹞忽然扬声。
陡然,酉长情飞身而起——正如她来时悄无声息,她跑也跑得飞快,一下就没影子了。
而从这时开始,一日中,来药庐病人开始多起来。
俞汉州今日第三个到。其实柳怀音看不出他到底得什么病,但当他看到俞汉州今日来时手里提着一盒糕点,就好像明白了几分。
俞汉州一脸憧憬:“我第一次来,是三个月前,我比师傅先行一步到江南,顺道玩了一下苏州……”
“你不是来看病的吗?”柳怀音提醒他。
“啊……不是,”他立刻纠正,“是顺道来寻访神医,我是慕名而来的!”
“你到底什么病?”柳怀音啃着一根玉米,边问。
但俞汉州已然说话牛头不对马嘴:“那是我第一次见刘大夫,他是如此儒雅,俊朗不凡……”
这时,宋飞鹞从他面前走过——去问刘弦安讨酒喝。
“啊,宋女侠……”俞汉州的眼神又变了,对宋飞鹞,他是一脸钦慕,“他俩兄妹,真是般配……”
柳怀音道:“他俩没那意思,你别想歪了。”
“是吗?”
“你到底什么病?”他又问。
“咳咳我……我有难以启齿之隐疾……”那个大块头立刻羞涩地低下头,“你……没察觉吗?”
“察觉什么?”
“我说话的腔调,不男不女……”他用袖子遮起面,“师兄弟都骂我是娘娘腔,我受不了他们耻笑,就想把这个病治一治……”
“哎呀!这算什么病,你多骂两句脏话不就得了?”柳怀音把啃完的玉米丢一旁,“你看,跟我学:日!”
这是宋飞鹞的语气,她平日就喜欢说“日”。
“日~?”俞汉州还有点不好意思。
“是日!用力点!”他教他。
“日!”俞汉州便坚定了三分。
柳怀音有些自豪:“对了,你看我把你治好了,我也能当大夫了……”
他俩东拉西扯着,不多时,西边的门开了,出现了一个女人。
“啊,马大姐!”柳怀音发现这位病人正艰难地扶着门,打算自己走出去,赶紧拦住她,“你不能出屋,刘大夫说了,你身上有伤口,不能吹风的!”
“我……我要回家,”马大姐眼神迷蒙,望着院门,“我可以回家养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