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一直到深夜方回到秦府。

李斯自从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口，他精力充沛，似乎一丁点都不累。

“先生！”

见秦川出现，李斯喜出望外，精神矍铄。

“这么晚了，为何不去睡？”

“心中激动，睡不着，故在门口等着先生。”

秦川摇了摇头。

没出息啊，不就是考了个科举考试，便睡不着觉。

从李斯的目光之中，秦川看到了喜悦和兴奋，便猜到今日科举考试之试题，恐与《美芹十论》有关。

两个人一同入了秦府，有下人缓缓关上房门。

“先生，莫非您未卜先知，今日那试题，与先生给李斯看的那文章，几乎无缝契合。”

秦川：“......”

还真是这件事。

不过这不能说明自己牛逼，只能说系统爸爸无敌。

“咳咳，有什么事自己知道了便好，不要说出来，要不然别人会因为咱们徇私舞弊。”

“卑下口无遮拦，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全。”

秦川又道：

“虽不知你考的如何，但本先生觉的你应该错不了，这三五日之内便会出结果啦，等着放榜吧。”

说着，秦川打了个哈欠，他累了一整天，准备去睡觉。

看着秦川淡然离去的背影，先生永远是那么淡定，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样子。

李斯眼中充满敬意，虽不能为，心向往之！

章台宫。

此次阅卷采用糊名的方式。

所谓的糊名，顾名思义，便是将名字全部遮挡起来，不会因为人情世故而网开一面。

试卷被收拢之后，便都被送往章台宫。

由蒙武派兵把守，除了阅卷的姚贾、隗壮等人，其余人皆禁止入内。

若第一次科举考试便被舞弊左右结果，那么大秦办科举的意义又何在呢？

姚贾和隗壮主导，十多个文采出众的文吏一起阅卷，两日的功夫，竟阅了一半不到。

看着剩下的堆积如山的试卷，一群人唉声叹气，情绪有些低落。

这群山东士子，口是心非。

一方面在抨击着大秦的科举制度，另一方面却风雨无阻的都来咸阳赶考。

以至于姚贾等人没日没夜的批阅，竟还剩下这么多试卷。

简直是太折磨人！

“隗壮大人，休息一下吧。”

姚贾伸了个懒腰，两个人来到一旁的案牍边，有侍女轻轻倒了两杯热茶。

“上卿大人，这两日阅卷已有数百，可曾看到令人眼前一亮的文章？”

“不曾！”

姚贾斩钉截铁，押了口茶，然后微微沉吟一声。

他记忆力极好！

这群士子将秦国的国情看的过于浅显，所提出的方略于秦国而言，根本无益。

甚至显的有些鸡肋！

比如，有学子认为秦国地大物博，完全可以通过大面积开荒来提高粮食产量...

再比如，有人认为杜绝黄河水患的办法，便是将黄河两岸的人口迁徙远离黄河...

这等脑残一般的想法，竟然也有人敢写，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姚贾冷哼一声，略显失望。

他终于明白了秦川先生让所有学子糊名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不至于太过丢脸。

隗壮跟着叹了口气，紧接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大王可是对这次科举寄予厚望，可学子们这样的水平，实在上不了台面。”

姚贾肃容道：

“我等臣子如何不着急，若这次科举白忙活一场，会被山东六国笑掉大牙。”

二人相视摇了摇头。

“二位大人，你们来看这篇文章。”

却在这时，一个文吏忽然惊呼出声。

两个人顿时一愣。

他们被这平庸的文章压抑了太长的时间，听到叫喊，立刻起身赶了过去。

然后便开始浏览起来。

《芹论》...

这是李斯结合《美芹十论》与自己的看法，两相结合，而写出来的文章。

姚贾皱了皱眉...《芹论》....芹与秦，莫非谐音相关！？

越看，姚贾和隗壮两个人的眸子便是瞪的越大，因为这文章，实在太过于震撼。

所谓术业有专攻！

兵家的人，你让他去用法家的观点来阐述问题，他一定说不出来。

这就好像主流相声界自认为自己是门派正宗，却卖不出票，没德云社吸睛一般。

可这篇《芹论》，竟然从儒家、法家、道家、兵家...只要是已成名的学说立派，皆有阐述。

且字字珠玑，切中要害！

甚至给人的感觉，是这文章中你根本填不进一个字，因为显的多余。

也根本删不掉一个字，因为文章会残缺而不完美！

“真乃旷世奇才。”

姚贾和隗壮两个人的双眸放光，被这雄文的辞藻和里面的道理震撼到。

“可知这文章是何人所写！？”

“不知，上面糊着名。”

“罢了，那便将这卷子先拿出来，单独放在一旁，看看其余卷子是否有内容可与其相提并论者。”

“是！”

被这篇文章一刺激，姚贾和隗壮又来了精神，回到阅卷的地方，继续不遗余力的阅卷。

别说，这后面的试卷，还真有让人吃惊的文章，只不过与刚才的文章比起来，都略逊许多筹。

要么片面、要么天真，但总归有能看的过眼去的。

两个人一边阅卷，一边开始闲聊起来。

“隗壮大人，老夫听说咸阳高官家中，也有不少门客前来报名参加科举？”

“不错，下官的家中便有几个自告奋勇，丞相府也有，许多大人家都有。”

“没想到科举制的吸引力这般大，对了，好像秦川先生府邸有个李斯，也参加啦？”

“哈哈，这个人，上卿大人口头说说便罢了。”

“咦~~~，隗壮大人为何这样说？”

“下官听说，这个李斯过于狂妄自负，刚答题半个时辰，别人都在奋笔疾书之时，他就已经交卷啦。”

“竟有此事？！”

姚贾也不免有些失望，这样的题目，半个时辰怎么可能答的完？

他听闻有些学子，都到了交卷的时间还不愿意交卷，因为自己还有许多内容没写。

“这李斯可是很有才名的，看来是老夫看走了眼，这李斯不过是虚名如浮云而已。”

果然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