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衍看着她，有些无奈：“这么想听我跟陶鸢的事？”

茶点准备得如此齐全，态度表现得如此热忱，这是有多想听？

燕皎皎重重的点头：“我很久没听人说书了，也很久没买话本子了，你有故事，我有茶点，正好可以解一解我对话本子的相思之苦。”

沈书衍默了片刻，这才幽幽的道：“我与陶鸢是在集市上认识的，我时常雕刻一些木制的木偶贩卖，她买过一次后便时常跟我定制。

后来她跟我一起学木工，察觉到她对我的情意，我并未拒绝。对她，我虽谈不上欢喜，但也觉得不错，娶妻，她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后来她的锦绣山庄的生意出现问题，那是她的恩人留给她照看的。为了锦绣山庄，她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前些日子和离了。”

“就这样？”燕皎皎愣住：“就这样没了？”

沈书衍睨了她一眼，“你以为还要怎样？”

“我兴致勃勃的等你说一出情深义重、跌宕起伏、悲伤凄凉、唯美哀戚的故事，你倒好，就这么随便几句的敷衍就把我打发了？”

沈书衍轻轻一笑：“前因后果都说完了，我这是敷衍你？”

燕皎皎幽幽一叹：“沈书衍，你真不是说书的料。”

“我也没想靠说书来养活你，哦不，你不需要我养。”

沈书衍握拳抵唇打了个哈欠：“你要想听说书的话还是去天下楼吧。”

“天下楼？”燕皎皎双眼一亮：“那是专门说书的吗？”

“嗯。”

“你去听过吗？”

“嗯。”

“说得好吗？”

“还好吧。”

“你听了什么书？”

沈书衍揉了揉眉心，“痴情女痛打薄幸郎。”

燕皎皎一脸鄙夷：“这么老套的书你也听？那戏词我都能背了。”

沈书衍揉着额角。

燕皎皎又问：“还听其它的书了吗？”

“皎皎。”沈书衍深深一叹：“你确定你那管家真的来了吗，很晚了。”

燕皎皎也觉得奇怪，他们也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了，按理说春瑶再怎么着也该到了。

她起身：“我去看看。”

沈书衍颔首。

去到前院，燕皎皎顿住了脚步。

灯火通明的前院安静的针落可闻。

花厅外站着两个婢女，花厅里坐着一个人，他的身侧站着春瑶。

一盏热茶冒着氤氲热气。

燕皎皎觉得她的眼睛也被那热气氤氲了。

她深呼一口气，懒懒的走进花厅：“小叔怎么跟着春瑶来了？”

燕蓝风猛地站起来，既高兴，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皎皎，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本来想等天亮去看你的，没想到还是吵到你了。”

燕皎皎皱眉，看向无奈的春瑶：“你们来了多久了？”

春瑶一叹：“一个时辰了。”

燕皎皎抿了抿唇，“你们就这么等了一个时辰？还打算等到天亮？”

“大将军说他要是去休息的话，担心你明日一早又去哪里玩，怕见不到你，这才在这里等着。”

春瑶很是无奈，燕浅浅把燕皎皎跟沈书衍领了婚书的事告诉燕蓝风后，他便十万火急的把手中的军务都处理妥当了，然后拉着她就来京城，一路上马不停蹄的折腾，她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到了燕宅，他又要求不准府中暗卫跟下人去惊动燕皎皎。

他要这么眼睁睁的等着燕皎皎。

等着燕皎皎睡到自然醒。

可怜她一个下人，燕蓝风这个曾经的燕家主子都不睡，她怎么敢去睡？

于是，就这么等着。

她在心里千盼万盼有那么几个长眼的暗卫去偷偷禀报燕皎皎，让燕皎皎赶紧出现。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盼就盼了一个时辰。

春瑶哪里知道燕皎皎之前就不在府里，暗卫们想通报也找不到人，他们还在担心着，要是春瑶要去燕皎皎的屋子看燕皎皎，他们该怎么阻拦。

直到燕皎皎出现，春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疏影跟一众暗卫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燕皎皎坐到燕蓝风的下首，淡淡的道：“叔父来京有公干？”

燕蓝风一个边疆守城大将军，没有传召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燕蓝风悄悄的看了一眼燕皎皎，道：“不是。”

燕皎皎的双眼一眯，似笑非笑：“叔父难道是私自来京？”

燕蓝风点头：“不错，我想来看看你。”

燕皎皎沉默着，燕蓝风也不在意，笑得有些卑微：“这几年我都没能好好看看你，如今你都跟人领了婚书了，再不看看你，只怕将来就不那么方便了。”

燕皎皎垂着的眼眸抬起，她道：“你是我叔父，想看我随时都可以。”

听了这话，燕蓝风忍不住红了眼，猛点头：“对对，你说得对，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常常来看你。”

燕皎皎心下一酸，微微侧过头，道：“我让沈书衍来拜见你，然后你就去歇息，等天一亮就赶紧回南疆，不然让人知道你擅离职守的话，燕家也会被你牵连。”

“不用见沈书衍了。”燕蓝风连忙摆手，“当初沈书衍在襄阳名扬天下后，我曾见过他一面，人品不错，是个靠得住的，你师兄跟你姐姐都很看好他，我也看好他，跟他好好过日子，多生几个孩子。”

燕皎皎没说话。

燕蓝风连忙自身后拿出一个长长的大软枕，“这个是我亲自给你缝制的枕头。”

燕皎皎默默的接过，针脚依旧不够细密。

她往燕蓝风的手看去，那双拿剑挽弓的手上布满了针眼。

她抱着软枕的手紧了紧，声音却甚是平静：“太晚了，我让下人带你去休息。”

燕蓝风连忙拒绝：“我也见着你了，就不耽搁了，我得赶紧回南疆去，得空我再来看你，对了，你与沈书衍虽然领了婚书，但三书六礼也别落下了。”

眼见着燕蓝风就要走，燕皎皎嘴巴动了动，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来。

目送燕蓝风出了门，燕皎皎忽然追了几步，大声道：“你不得传召就别来京了，我的空会去南疆看你。”

燕蓝风的步子一顿，猛地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惊喜：“皎皎？”

燕皎皎撇撇嘴，散漫的道：“我说了会去南疆看你。”

“好，好。”

燕蓝风一边大笑，一边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