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皎皎这日没有回流水溪。

沈书衍坐在流水溪的书房里，微一沉吟，问流风：“我记得陶鸢前几日来京，走了没有？”

流风回道：“没有。”

“请她去逍遥侯府做客。”

流风看了沈书衍一眼。

沈书衍微笑：“就说我有事请她帮忙。”

整整三日，燕皎皎都待在百花楼。

倒不是因为她刻意躲避沈书衍，而是，她喝了半步倒。

那种烈酒，她才喝了一口，便醉了整整两日！

等酒醒了，她把饥肠辘辘的肚子喂饱了，已经是晚上了。

听到疏影说沈书衍搬了很多金银珠宝去燕宅后，她无所谓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倒头大睡。

直到次日下午被饿狠了才恹恹的起床洗漱吃饭，年心一边看着账本看着狼吞虎咽的燕皎皎，道：“这个时候才吃早饭，再稍微晚点我的百花楼都要开门迎客了。”

燕皎皎吞下一口鸡腿，含糊不清的道：“你开门开你的，我吃饭吃我的，碍着你了？”

年心放下账本，轻笑一声：“倒不是碍着我，只是据我所知，沈书衍眼下已经在燕宅等你半天了。”

燕皎皎喝汤的动作一顿，然后又咬了一口鸡腿，道：“让他等等又怎么了？”

年心笑了一下，不再多言。

燕皎皎吃干抹尽了，这才撑着饱饱的肚子慢悠悠的离开百花楼。

等她到燕宅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小姐，姑爷等了你很久了。”一进门，婢女便匆匆来报。

燕皎皎扬手，婢女退了下去。

她去了她的屋子。

沈书衍坐在窗前正在看她曾经看过的话本子。

见到她，他一笑，“回来了？”

燕皎皎关上门，褪下年心给她准备的狐裘，才道：“东西都给我带来了？”

沈书衍颔首：“流水溪的契书我放在了流水溪的书房，今日后，我不会再去那里。”

她坐在他的对面淡淡的笑了：“听说，陶鸢她这几日时常跟你在一起。”

沈书衍垂眸笑了笑：“不错。”

“所以跟我和离，是为了给我自由让我去找寇熙朝，而你，也得自由去跟陶鸢在一起？”

“不错，和离于你于我来说，都好。”

“都好？”燕皎皎冷笑：“如你所言，和离了，我自会去找寇熙朝。至于你，一个提出跟我和离的人，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能达成所愿？想跟陶鸢在一起？休想！”

“皎皎，你要做什么？”沈书衍微微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我做什么你管得着？”

燕皎皎忽地懒懒一笑：“沈书衍，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之前，你是不是该把欠我的先还给我？”

沈书衍看着她：“什么？”

她冷笑：“洞房！”

沈书衍错愕。

燕皎皎手指一动，沈书衍被定在原处动弹不得，言语不能。

她一件一件的褪着衣裙，目光清冷。

沈书衍的眼里划过惊涛，一种无言的警告跟祈求让燕皎皎轻笑出声。

她撕下一片暖帐缚住他的双眼：“你这眼睛这么看着我，我不喜欢。”

随即，沈书衍只觉衣衫被粗鲁的脱下，一股凉意袭击他的四肢百骸。

他却无能为力。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犹疑，每一次胆怯，他看不到，却体会得真切。

她忍不住的痛哼，让他的心，一片冰凉跟胆颤。

这个傻女人！

知不知道今晚过后，她可能会染上肝毒？

这个蠢女人，不知道和离时的完璧之身在将来另嫁时会让人高看一眼吗？

明明都答应和离了，却还跟他圆房。

何苦？

何必？

“我们的这一场婚姻，如你所愿，再无干系！”

这一夜，怕疼的燕皎皎要回了属于她的洞房，然后在深深的夜色里颤着双腿，决然而去。

我们的这一场婚姻，如你所愿，再无干系！

耳边，是她临走前淡漠的话，一遍一遍的回响，直至天明。

沈书衍扯开眼上的束缚，看到床上那一抹红色时，他的双眼一黯，双手紧握，声音却极其平静：“流风，想办法探探她的脉，看有没有被染上。”

若没有，乃是万幸。

若有，那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再无干系！

流风立在门外回道：“您早就吩咐过在夫人的饮食里放了避免被肝毒传染的药物，昨夜之事，夫人被染上的可能很小。”

“很小，但也是有可能。”

否则，他何苦要与她和离？

“是。”

沈书衍定定的看着那刺眼的红，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在他的枕边看到了她已然签了字的和离书。

他笑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次日，燕皎皎与沈书衍和离之事，广为人知。

沈书衍知道这件事时，神色淡淡，这件事不是他所为。

那么传出去的，便只能是她了。

这是要与他断得干净。

燕皎皎消失了许久，流风并未查到她的行踪。

沈书衍已经搬出了流水溪，在逍遥侯府的书房内，他凝着脸，“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确诊她有没有染上肝毒。”

流风应下，想到什么，他道：“夫人她，哦不，是燕家主，她身边有个叫小灵儿的大夫，医术也不错，有她在，若是燕家主真染上了肝毒，她也能诊出来。”

沈书衍闻言，看着流风：“流风，你以为，她的消息，我今后还能知道？”

即便小灵儿查出燕皎皎有哪里不适，他也不可能知道。

流风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力去找到燕家主，确诊她是否染上肝毒。”

沈书衍不再开口。

“侯爷，陶鸢姑娘求见。”管家在门外扬声禀报道到。沈书衍让流风退下后，这才道：“请她进来。”

陶鸢着一袭碧绿纱裙款款走来，脸上有着浅浅的微笑：“书衍，我给你熬了点补汤，赶紧趁热喝。”

沈书衍并没有看她手里托着的汤，只是淡笑道：“你何时回柳州？”

陶鸢苦笑：“那日你说请我在你府上小住几日，我开始不明白，后来燕归跟你和离，我就知道了，你是打算借我跟她和离。我想着既然你和离了，跟我是不是就有可能在一起了，谁知，你还是要让我走。”

沈书衍淡淡的道：“谢谢你帮我，但是我与你，只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