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山的鬓角斑白，满脸风霜，拄着根桃木拐杖，脸上的褶皱如沟渠般连绵不断。

他的本体，是以速度着称的碧水犀牛，但因过于年迈，气血亏空，导致容颜苍老，身躯句偻。

娄山生性纯良，乐于助人，在修行的数万载光阴里，始终坚持本心积德行善，深受西方弟子们的爱戴。

他德高望重，往往能一呼百应，是底层生灵的领袖，被称之为隐尊者。

娄山面容和善，脑后的功德金轮，感受到琉璃净水的气息，自然演化而出。

金轮璀璨夺目，层层相扣、熠熠生辉，氤氲宝光弥漫着，令生灵们心生羡慕。

他突然被文殊拦下，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文殊尊者请问，老朽定知无不言。”娄山恭敬万分的说道。

文殊手托寒潮净瓶，看着娄山苍老的脸，声音清冷，“我且问你，今生寿命多少，寿元还剩多少？”

“回尊者，老朽已经六百七十岁了，还剩三十年便寿终正寝。”

“既然还有三十年才会陨落，为何提前用八宝功德池转生？”文殊皱起眉头，疑惑不解的问道。

“呵，酒囊饭袋。”弥勒冷眼瞧着，满是不屑。

娄山寿元无多，继续蹉跎下去也是无用，与其白白耗费三十年光阴，不如提前转世从头再来，这是西方人尽皆知的道理，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询问。

自取其辱。

娄山有些愣神，忽然想起文殊刚入西方，不懂里面的门道，连忙解释：“尊者有所不知，老朽资质欠佳，修行到如今的境界已是不易，再加上肉身腐朽气血干枯，继续活着也无大用，所以提前转世重修，也能节省些时间。”

娄山语气恭敬，发现文殊的脸色愈发难看，话语变得更加委婉。

等他解释完，弥勒便嘲讽着说道：“文殊尊者，您初来乍到，不知西方规矩，日后与我等多加磨合就是了，不必因此感到难堪，所谓~”

“胡闹！”弥勒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文殊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他怒目圆睁，脸色铁青，仿佛在强行忍耐着心中的暴怒，指着娄山的鼻子呵斥道：“二圣感念尔等修行不易，和无数西方先贤呕心流血，打造出这件转生至宝，为全体西方生灵延长寿命争取生机，但尔等竟如此铺张浪费，随意挥霍。”

“每次转生，都需消耗一滴琉璃净水，看似轻如鸿毛凤毛麟角，但你们何曾想过，积沙成塔集腋成裘，琉璃净水再多都有耗尽的那天，就像娄山，还残存三十年寿命，完全可以积德行善，普度众生，行云布雨，为西方增添底蕴，但他竟然什么都不做，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多无能。”

痛心疾首的呵斥声，令池水泛起波纹荡漾着，像是无数锋利的尖刀，狠狠次在西方弟子心间，令他们羞愧难当，满脸通红。

文殊愤满的跺足捶胸，恨不得仰天嘶吼，指着众人的鼻子骂道。

“正是可笑，如此铺张浪费的行为，竟然是西方的常态，你们随意挥霍寿命，可曾想过，每次转世，都在啃着先贤的血肉，他们若见到如此厚颜无耻，自甘堕落的后辈，心里会怎么想。”

他的责骂，如晴天霹雳般，响彻在娄山心间。

懊悔和自责瞬间涌上心间，以前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的模样，令他羞愧万分的跪倒在地。

“尊者息怒，娄山知罪。”

文殊神色激昂，目光如电，看向附近的西方弟子，但凡和他对视的弟子，都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唉。”文殊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戒道。

“诸位，西方灵力贵乏，土地贫瘠，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二圣奔波数个元会，才堪堪有些起色，尔等却从不知珍惜，仗着有八宝功德池，终日不思进取，碌碌无为，我西方何时能大兴！”

他的话，在众人心中泛起涟漪，内疚的情绪悄然弥漫开来。

“文殊尊者所言极是，我等过于依赖八宝功德池，竟失去了锐意进取之心，事事都要靠圣人亲自动手，真是惭愧啊。”

“娄山肆意消耗琉璃净水，但诸位又何尝不是，先贤心血被白白浪费，我们都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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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如醍醐灌顶，日后，我定不会随意消磨寿命。”

文殊亲自将娄山搀起，看着池中的琉璃净水，痛心疾首的思索良久，才下定决心对众人说道。

“好在有弥勒尊者提醒，若是没有规则束缚，池水再多也会被耗光，自即日起，无论是谁用此宝转世，自动扣除一成功德。”

他的话，立刻在人群中引起骚动。

“什么，竟然要一成，岂不是雁过拔毛，我等苦心修行积攒的功德，最后竟落入他的口袋里。”

“没错，这功德看似很少，可谁不知化作比丘，起码要十世修行，日后被他层层剥削，也太肉痛了。”

弥勒间文殊露出狐狸尾巴，迫不及待的大声质问，“文殊尊者，你的吃相太难看了，生灵修行不易，何必如此贪婪。”

“唉，你们啊，把路走窄了。”

文殊无奈的摇摇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弥勒。

“我从人仙境界重新修行，如何不知底层生灵的卑微和辛苦，抽取的功德并非中饱私囊，而是拿去填补西方的亏空。”

“那些残垣断壁，破败山水，正需要这些功德填补空缺，西方会因我等的付出，而发扬光大，灵力浓郁，气运绵长，弥勒尊者，我这么做难道也有错么？”

“这~”弥勒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答，文殊继续说道。

“诸位积累功德的确不易，但我等要懂得付出，西方才会重现往昔光辉，如果大家真的心有不满，请怨恨我吧，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冷风吹起，文殊的身影骤然高大起来，他的奉献和付出，骤然感染了无数生灵。

“尊者为我等指引明路，还请受老朽一拜。”娄山感激涕零的跪倒在地，在他心间，文殊就是深夜的月光，为他照亮前进的路。

娄山的行为，感染了无数西方弟子，纷纷感激涕零的跪倒在地，高呼文殊尊者高义。

这里所发生的经过，全都被准提看在眼里。

他细细品味着文殊的所作所为，忽然发觉此子的确大有可为。

智道的光辉闪烁，他以此推演，看见了未来的场景。

有了这条规矩，琉璃净水的消耗速度，会大幅度减缓，西方也会在抽取的功德孕育下，逐渐散发生机，那些寿元无多的弟子，不在碌碌无为，纷纷四散，梳理山脉，引水化海，整个西方散发出罕见的生机来。

文殊付出了这么多，自己却没有唠叨任何好处，如此无私的奉献精神，令他也心生敬佩。

想到这里，准提欣慰对接引说道。

“师兄，咱们好像真的把路走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