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欢最后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明明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的雪兰，她表现的神色却能够让人清晰的感觉到她的疼痛。

她的身上疼出了冷汗，眼泪像是水一样不断的流。她的脸已经扭到看不清五官。

那样的扭曲的模样，若非疼到突破极限的地步，也无法做出来。

果然，作用于灵魂的疼痛，就是不一般。

寞欢看到雪兰这样的痛苦，心中无限的愧疚。她的眼泪不自觉的就流出来了。无声无息的，就这样睁大眼睛静静地流着眼泪。看着，格外可怜。

唐川麻木的心突然又一痛，心中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对她温柔，就是对自己狠毒。才悠悠坐到寞欢的床边：“你看到了吗？你不乖乖听话，受伤害的，是对你最忠心的身边人，心疼了吗？”

寞欢仿佛还不知道自个已经心疼到流出了眼泪，冷笑一声：“她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婢女，每天还在我面前叽叽喳喳，我对她早就不耐烦了。

若非她是我娘送到我身边的，我早就将她赶走了。现在你帮我处理了也好，我还得谢谢你呢！”

“呵——”唐川捏起寞欢的下巴，道：“小骗子。”

这样怨愤、无奈又亲昵的称呼，让的两人身体都是一僵。

相对默然了几分钟，寞欢突然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你和我了解的那个唐川为什么不一样？”

她了解的那个唐川，明明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谦谦君子。

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个明显黑化了的变态。而且，这种阴鸷与黑暗，明显，不是近几年突然形成了。

区别太大了。虽然她早就怀疑，但心中不免带着疑问。

唐川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没有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寞欢，他道：“你看的只是一本书，现在在你面前的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一样，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是吧！寞欢的目光闪烁。

当一本书形成了一个世界的时候，所表现的，永远都不是几百万文字就能够完全诠释的。唐川这个解释，寞欢赞同。

所以，也许作者描述出来的东西，都只不过是他在外人面前的伪装。

而他现在，不想伪装了，不想在她面前伪装。所以，她就这样华丽丽的见证了唐川，那阴暗的一面。

“唐川，你真的要雪兰的命吗？”

唐川盯着她那双淡漠深处，带着无限无助与一丝期盼的眼，在无尽的挣扎之下，道：“阿欢，不是我想要她的命。”

原本就毫无生气的眼，在听到这话以后，失去了所有的光。

“我会恨你。”

唐川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我不在意。恨由爱生，至少你心中有我。”

寞欢定定的看向雪兰，眼中灰暗一片：“我错了，我不应该靠近你。”

你这样的人，招惹，即生不如死。

唐川漠然的眼在心中流泪：“你说得对，我也应该在见到你的一瞬间掐死你。”

这样，就不会爱上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就不会舍不得杀掉你。就不会害怕你、消失在我的面前。

寞欢眼睛也不眨：“你可以现在就掐死我。”

唐川右手缓缓放到寞欢的脖颈，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他直视寞欢，寞欢的眼并没有因为这即将到来的死亡而起一丝的波澜。

就在呼吸即将彻底断去的时候，唐川松开了手。

“你觉得激怒我，我就会杀了你？

招惹了我？不要了，想以死脱身？做梦！”

寞欢真的想死吗？不，她要是想死，不需要别人动手，也活不到现在。

她就是让唐川通过这一次次杀她却下不了手，来深刻的明白，他舍不得她死。

攻人，先攻心。

以死为名，以爱为码。这一局，寞欢略胜半筹。

“既然你今天不愿意，那就等明天。放心，时间还很长。”

九天……

谁会输，谁会赢？

唐川没有撤掉放印石，在囚禁寞欢之后，第一次，没有陪她睡。

就放着痛到抽搐的雪兰影像，与寞欢相伴。

唐川，也是在攻心。

……

雪兰一天天憔悴，寞欢没有妥协，唐川也没有。两个人拿着一条命，明争暗斗。

每一天，寞欢都怔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雪兰，无比害怕无比紧张，心中暗道：雪兰，只要你说一句你不愿意。只要你说，你不想死，不想灰飞烟灭。我就，去求唐川放过你……

可是雪兰没有，她每天除了痛到尖叫，就是咬牙坚持。她，一句话都没说话。

寞欢感动于雪兰的忠心，也痛恨于雪兰的忠心。

你真的要为了我这样一个主子，不要生命吗？

雪兰虽然天真，可她也聪明。她不会不知道，唐川在利用她，逼她的小姐妥协。所以，她宁愿痛死，也不坑一声。

寞欢看着，都怕，怕她在打第十鞭之前就痛死了。

第七天，唐川风一样到了寞欢面前。

他高高在上，俯视着寞欢：“你很好。”

寞欢虚弱的笑了笑，她的精气神，在这几天消磨的厉害。

“你的小骈头来了。”

小骈头？寞欢疑惑的眨了眨眼。她什么时候有骈头了？回忆了所有她认识的人，一张脸浮现，哦！是云南。

那个用来当挡箭牌的棋子。他来做什么？

“来做什么？当然是来看你这个金主的！”唐川的语气冷漠又充满嘲讽，更不难听出其中的愤怒与委屈。

原来寞欢不知不觉中将她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金主？他是我的男朋友。”

即使明知道云南只是挡箭牌，但听到她说云南是男朋友的时候，唐川还是气炸了。平日里的淡漠全都没了，恨不得立刻就将人杀了去。

他捏着寞欢的下巴，讥讽道：“你以为我是耳聋吗？你刚刚才说他是挡箭牌，现在又说他是男朋友？还是你以为我是智商低，被你忽悠一下就什么都信了？

我告诉你，五年前我就知道云南只是你拿来利用的工具，否则，你以为他还能够活到现在？”

他竟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