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还哪有心思去管大人究竟是写字还是画画，满心满眼的要怎么才能够把玛瑙给要回来。

这姑娘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身边儿除了大人和母亲以外，最亲近的人了，就连徐嬷嬷背叛我的时候，玛瑙都丝毫没有对我产生过二心。

我把我的库房钥匙给了她，今年过年时我派人检查的时候居然一样东西都没少。品性好，手脚干净。又合我的眼缘儿，哪里还有这么顺我心意的丫头？

我张嘴之前原本还想着要迂回一下，不要让自己的询问变得像质问一样，以免惹得大人生气，可这嘴巴今天却没有听我的使唤，脱出口的句子是：“大人，您把玛瑙给弄哪里去了？”

“哦？”大人想了想，云淡风轻的说道，“那姑娘伺候人不够精心，叫我给打发去了其他地方，你身边儿的人手估摸是不够，回头我叫管家给你送几个人来。”

我揉揉眼睛，声音里面带出了些哽咽来。“妾身不用其他人来伺候，玛瑙是我从娘家就一直带在身边的，跟着我特别的忠心耿耿。你罚也罚得，骂也骂得，能把她还回来吗？”

“你回头再选个眼善的丫头吧。”大人依旧没有松口。

我抽了抽鼻子。一面而是因为伤心玛瑙居然就因为受我的牵连而被大人责罚，此时生死不明；一面而是因为这些年来我对大人的任何一个要求，他都会满足我。性子早就被养左了，受不得一丁点儿的委屈。

“我进营寨这件事，玛瑙和侍卫长一直在阻止我……他们也是因为受我的牵连，所以才跟着去营寨的。

玛瑙甚至还一直对我说，不让我去到了地方，她一直想跟我讲那边儿实在是太乱了，我却不听劝，有心偷跑，这才叫一个人进了那个地方当杂役。”

我断断续续的说道，明知大人已经摆出赶客的架势，依然没有放弃，可怜兮兮地压低声音小声问，“你能不能不跟他们生气？这事儿都怨我。”

“行，爷答应你，不与他们生气，你先回去吧，爷这边儿还有事情要忙。”

“那……”我继续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大人转过头不去看我。

我心里面的委屈越发的藏不住了。想着大人刚娶我的时候对我是多么的好，不过是几年的光景，居然只是想要见玛瑙回来这么个小小的事情他都不满足。

明明心里头清楚自己只是在蛮不讲理，眼泪却扑簌簌的往下流，越流越多，甚至都挡不住了。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默不作声的哭了两下，突然万般难过涌上心头，哇一下子嚎啕大哭了出来。

真的是大哭，一点都没有顾及自己的脸面，就那么像孩子一样耍起泼来。

我捂着脸，边哭边哽咽。不敢去看大人此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脸色。哭的狠了，居然开起打起嗝来。

哭一声，打个嗝儿，哭一声，打个嗝，整个人抖得跟筛糠子一样。

三百一十八

宋清涟整个人都懵了。

他看过他家夫人被欺负得双眼含泪，眼眶通红的模样，也看过他家夫人梨花带雨，明明只是几滴眼泪，却哭的让人心里头发酸的模样，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家夫人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可偏偏是这种哭声让他感觉到夫人心中是切身的开始难过了起来，和往日那种默不作声的坚强不同。

宋清涟莫名其妙的觉得，他好像欺负了她们家的夫人。

“欣儿，你快别哭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女子的面前，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明明都半百的年纪了，屈然还会被个女子哭的心慌意乱起来。

他伸手想要替自家的夫人擦泪，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女子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那叫一个严实，掰都掰不开。

宋清涟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叫做英雄难受美人恩。

他家的夫人哭一声，宋清涟的心就跟着抽疼了一下。他此时也顾不得最初的打算了，直接说道：“你不是想让玛瑙回来吗？爷答应你，明儿个便让她全须全尾地回来！咱不哭了好不好？快让爷瞧瞧你的脸，都哭成了个小花猫。”

以往他只要说上这种俏皮的话，馨儿向来都是会全盘接纳的。

有时即使并不好笑，她也会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令宋清涟觉得十分窝心。

今天却没有，他说了话之后，他家夫人哭的倒是更难受了。还跟着打起了嗝。

“夫人啊，欣儿……你快别哭了，脸都红了，哭的。”宋清涟满头的汗，轻轻地把她整个人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拍抚着她的后背：“你说什么也都答应你，咱不哭了好不好？”

怀里的女人打着嗝哽咽着说道：“你、你都不爱我了，我为了玛瑙的、的事情来求你，你却不松口，你、你现在一点都不疼我。……”

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啊。

宋清涟发现女人的性子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来得古怪，即使善良如他家的夫人也有着令人手足无措的时候。

他低声哄着怀里的小女人：“爷哪里不疼你了？爷要是不疼你还能疼谁？”

“你爱疼谁、疼谁，你、就是不疼我了，我都看在眼里了。”女人继续抽噎着说道。

宋清涟仰头看天，觉得一时半会儿也哄不好了，便一把抄起她的腿弯，抱着人坐进了书房旁边儿的交椅上面，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像逗孩子那样，哄着她轻轻地摇晃。

——天知道在今天之前，宋清涟都没有想过自己原来这么的会哄孩子。

果然事事无常。

“今儿个是爷错了。爷再也不敢擅自做主张了。以后咱们家欣儿的什么话。爷都当军令一样去执行，就像是军营里的那些小兵好不好？”

怀里的女人哭声渐渐小了起来，估摸着是哭累了，她摇了摇头说道：“不好。”

“那夫人说什么爷便做什么？以后你想要去干什么事情爷都通通答应你，可不可以？”

小女人又是摇摇头。“不可以。”

宋清涟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他盯着女人哭的通红的小脸儿，轻轻的用衣袖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越看越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