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器官在慢慢衰竭，似乎每分钟都和上一分钟有不同的感受。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仿佛你的生命陡然间变成了一件正在缓缓流逝的沙漏。

最可怕的是，你的眼睛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沙漏里面的沙子在逐渐的流失，却隔着玻璃，无法触碰，无法阻止。

“姐……姐？你在想什么？”

秦霜被秦雨的互换打断了思绪，轻启唇瓣。

“在想我们小时候。”

“……”

秦雨只觉得自己鼻子一酸，无法接受记忆中的美好和残酷的现在。

“姐，等这个孩子出生了，我们一起陪她玩吧，就像是小时候我们两个人过家家一样。”

“嗯……”

秦霜忽然间扭过了头去——

“小雨，我忽然想吃点凉的东西，哪怕一点点也好，你帮我去问问护士好不好？”

秦雨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秦霜是故意支开她了。

“……好。”

秦雨是笑着走出病房的。

但背后……

在秦雨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刹那，她的后背依靠着冰凉的走廊墙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汹涌而出的感情。

越是幻想明天的美好，便会愈加感受到今天的绝望。

秦雨在走廊上失声痛哭。

有什么用呢？就算此时此刻她拼尽一切力气帮助姐姐寻找回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又怎么样？

秦霜的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了！

这就好比在寒冷的冬天，一个一直没有衣服穿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一件棉衣，却是在已经奄奄一息的时刻。

“秦雨……”

秦雨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泪眼模糊中看到来人是白卓。

“白……白医生，对不起。”

秦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她只是觉得她现在这副模样不应该被别人看见。

白卓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医生，虽然秦霜已经醒过来了，但是白卓没有走，还是不断地调整秦霜的药方。

秦雨很感激他。

“最近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又这样了？”

“没……没事儿……就是忽然间觉得，有时候希望比绝望更可怕……”

白卓愣了一下。

他其实挺讨厌秦雨，那天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苏倾那里得知了关于秦雨和秦霜的故事，一时间不能接受秦雨作为一个妹妹的自私。

“你姐姐……我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延长……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为了延长你姐姐的生命，这里不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还有很多……很多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白卓知道，也许秦霜至死也不知道其实最关心她的人就是不能露面的唐青雨，但他就是想说。

哪怕只是隐晦的说，也会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

“白医生，谢谢你。”

“你擦干了眼泪再回去，我可不想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来的病人，因为你不值钱的眼泪重新病危。”

秦雨看着白卓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还有他刚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做好事不留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