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清晰，字字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声音。

血衣候笑了。

巨大的笑声，就是闷雷，阵阵响亮中惊动的天地；一条条闪电，像是对这片苍穹，充满了恨意，不断的撕裂。

之前，血衣候的心中，对离恨舒还有一丝丝的愧疚，觉着不应该牺牲离恨舒的生命。

可在离恨舒用灵魂写出的这一行字后，愧疚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是“与魔界共同存亡”，而是要将仙界天机阁给诛灭。

南浔匆忙回首，眼中闪过一道锋利光芒。

下一瞬间……

似乎眼睛看到的地方，便就是南浔的速度，从原地消失，径直出现在血红骷髅头大嘴中，出现在离恨舒的身边。

“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南浔生气责怪的双眼。

离恨舒和南浔，此时此刻是在同一个世界中，是彼此可以沟通。

是血衣候听不到声音的另外一个世界。

所以血衣候猖狂笑着，大声喊道：“南浔，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就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声音，在天地间徘徊，在血衣候耳边回荡，在内心中如火山迸爆。

终究无法传到离恨舒、南浔的耳边。

两个不同的世界。

离恨舒的眼眸，十分的清澈，犹如秋天的湖泊，清澈倒影着蔚蓝的天空：“师傅，不是我想和仙界天机阁同归于尽，是天机阁欺人太甚，杀害了我所有的同胞和亲人。”

南浔冷冽的剑眉，微微卷起。

眼眸又何尝不是复杂的光芒，耐心劝导：“小舒。血衣候等人，既然被定义为魔头，就必定会有此劫。”

“是那些虚伪的仙界人，不允许另外一部分人存在，所以将另外一部分人称呼为魔界人。”离恨舒握紧秀拳，贝齿轻咬樱唇，难过中无法掩饰的仇恨。

南浔摇了摇头，解释：“不。是凡界人定义出仙界、魔界。”

“凡界人那么渺小微弱，怎可能定义出仙界、魔界？”离恨舒不服气的眼眸，犹如寒冬的冰潭。

南浔开口解释：“正是因为凡界人渺小微弱，所以才会清晰定义出仙界、魔界。”

离恨舒柳眉渐渐蹙起，是心中升起的迷茫、犹豫，双眸也渐渐失去了焦点：“师傅，难道在您的眼中，也是觉着我们魔界人，都该死吗？”

是“我们魔界人”，是离恨舒将自己也包括在其中。

在过去，离恨舒只是生活在魔界，就像是生活在一个村子里面。

心，并不能像其他魔界人，无情残忍，杀人不眨眼……

可此时此刻，当“村子里面”的同胞们，都被那些子“自持正义”的仙界人给屠尽后，犹如将离恨舒的亲人，全部给屠杀尽，怎能没有恨？

南浔似看到了离恨舒内心的委屈，卷眉间，蕴藏的怜惜：“为师也并不能区分清楚，哪些人是仙，哪些人是魔。”

刹那间，离恨舒眼睛明亮起来，犹如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草：“也就是说，您不赞同天机阁杀害我们这么多魔界人？”

“魔界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许是天道轮回，冥冥中早有注定。”南浔。

离恨舒则不解：“魔界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南浔面颜上渐渐有了一丝笑容，仿佛是遇到了好解释的问题：“魔界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伤害了许多人吗？”还未到南浔说完，离恨舒便认真打断。

南浔惊诧的一眼，又看不透离恨舒到底在想什么。迟疑片刻后，点头。

离恨舒似乎就在等南浔点头：“可仙界人也杀了许多人。”

“啊？”南浔诧异。

“他们杀了我们许多魔界人。”离恨舒脱口而出。

南浔：“魔界是坏人。”

“坏人难道不是人吗？”严肃又严厉。

本以为离恨舒会替血衣候、魔界等人辩解，诉说他们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却未想到……

故而南浔忍不住笑道：“杀死坏人，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高高在上，可操控命运的神，都没有去杀死坏人，他们仙界天机阁，凭什么要比神还要厉害，还要管得多，杀害我们魔界人？”离恨舒眼眶泛红。

在这个时候，并不是想借助师傅的力量，替自己为魔族中人报仇雪恨。

仅仅是希望师傅站在自己这一边。

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哪怕，自己真的错了，师傅也要站在自己这一边。

自己犯下的错，自己会承担。

即便在为报仇中，自己会魂飞魄散，也不会拖累师傅。

南浔愣住了，一时之间，之所以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陷入了迷茫。

神，才是这个天地间的主宰者。

翻手可以覆灭整个世界，何况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魔界中人？

但神，没有出手……

后知后觉。

仙魔之间的争斗，好像是凡间两个帝国之间在争夺权力和主宰。

“你要找仙界人报仇，为师不阻拦你。但现在还有机会，让幽冥圣姑等魔界人，重新活下来。”南浔突然道。

报仇，是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如果死去的人，可以活过来……

离恨舒难以置信的眸光，闪烁惊喜的泪花：“师傅，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南浔风度翩翩，恍若青烟。

“您可以让人死而复活？”离恨舒不知不觉，魂魄被“牵”到南浔的面前。

让人死而复活，是神的境界，可以主宰天下所有人的命运。

南浔笑容很恍惚，似幻：“九幽阵法不仅可以和九天阵法相抗衡，也能开创一个新的世界。到时候，幽冥圣姑等人的灵魂，都会进入到这个新世界中。”

“我父亲知道吗？”离恨舒慌忙的问。迫切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南浔低头俯视，看到血衣候依旧在动用魔功，祭炼九幽阵法：“我们和他，现在就是两个世界，所以我们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离恨舒软语哀求：“师傅，您竟然能进来，就一定能带我离开这里。我亲自给我父亲说，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

这里，离恨舒是真的高估了。

如果南浔有能力将离恨舒带出去，又何必还停滞在这个地狱结界中？

南浔可以独自进来，也只能独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