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下地验收

之后几日，用干馏器终于提炼出了最原始的消毒杀菌材料——苯酚。

鲁小泉屁股还没有坐热，还没有炫耀自己的成果究竟有多惊人，便被沈浪催着赶回冰原了。

苯酚这东西是最早用来给医疗器械杀菌消毒的，鲁小泉必须将鲁家人全部教会，并且让苯酚这种材料实现大规模大批量的生产才行。

京中的蝗灾只是一小片而已，年年都有，说严重也严重，但的确没有波及到其余地区，比现代的那几次蝗灾来说，就如同蚂蚁与大象。

但冰原的发展离不开苯酚。

尤其是长公主的破风军与医学院的一些工作，有了苯酚，受伤病人能活下来的几率会更高，而且苯酚只是个起点，提炼苯酚是宝贵的经验，这种经验要是教给冰原的那些学院派人才，或许对他们的启迪作用将撼动整个大云的历史。

京城这边则是也没闲着，用臭蒿叶煮水，兑到稀释之后的苯酚之中，制作出了最初级的农药。

虽然这种农药腐蚀性较强，但有得用总比饿肚子强，农药多洗几次便会减少对人体的损害，饿死了就是饿死了，再也回不来。

有了农药，又要制作喷洒工具，鲁小泉又走了，他只能自己去制作。

好在京城之中从不缺少老木匠，他命人用最轻薄的木质材料制成了最初的农药喷洒装置，由于是防蝗，所以倒是用不到压力喷洒，只需要像茶壶一样洒在地面上就可以了。

在圣上与朝中大臣的授意之下，沈浪选择了蝗灾最严重的靠山村的二十亩良田作为试验田，带人进行了大规模的农药喷洒。

这个过程差不多持续了五六天左右，农药喷洒初见成效，沈浪便上奏了朝廷。

秦驭风在朝堂上与大臣们说了此事，众臣一致认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亲自去看看才算数。

于是，众人选了个好天气，在秦驭风的带领之下，一同换上农人穿着的质朴装束，前去试验田准备查看一番。

他们已经想好了对待村民们的说辞话术，若是有人问起，为何要这样多人去靠山村，他们便说是旁边王家屯的，听说这边用了农药，前来看看效果，打听打听。

怎成想，众臣来到靠山村之后便傻了眼。

靠山村的村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农人，大眼看去有一百来个，在村口吵吵嚷嚷想要进村，都被拦在了外面。

“这……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国子监祭酒离沈浪距离近，关系也亲近一些，便开口问道。

沈浪也是一脸懵逼，“我不知道，走，我们上前看看。”

身后有官员小心翼翼地挡在了秦驭风的前头，一边挡一边还小声说道：“陛下小心，小心刺客。”

秦驭风看着面前这佝偻瘦小的身躯，有些哭笑不得。

众人才刚接近，便听到人群中吵吵嚷嚷，似乎正在争执。

“都是皇城根底下种树的，凭什么你们能用，我们不行啊？”

“是啊，我们可是给当朝张大人家种地，若是收成少了，大人怪罪下来，你们靠山村担当的起吗？”

靠山村的村民不甘示弱，扯脖子喊道：“那你们也不能来偷啊！”

“昨日你们张家村的那懒汉便来咱们村，偷偷摸摸踩点，想要偷我们的农药，被我发现给打跑了，今日竟然带这么多人来，你们是觉得我们靠山村好欺负是吧？”

那青年才一说完，只见一个农妇走上前来，怒指他的脸，大骂一声：“好你个脏心烂皮眼的货，我儿子便是你给揍的是吧？可算让我抓到了！”

“你给我儿子打坏了，你今日不赔我银子我可不干！”

说罢，竟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了起来！

边哭边骂，还用手拍着大腿打节奏，声音优雅，语言优美。

一众朝廷官员，包括皇帝秦驭风在内，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一脸懵逼，震惊地看着那女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理解和不知所措。

沈浪自己则是好了许多，冰原难管，为了管束好冰原的事情，这样骂街的泼妇他没少见，如今见怪不怪，还能吃个瓜，品评一番。

不过很快，便有两村主事人出面商谈，里长见面自然是单独谈话，众人也就没了热闹可看，张家村的人也逐渐散去。

靠山村刚才那个青年看到沈浪等人并未走开，便走上前问道：

“他们都走了，你们怎么还不走啊？你们里长都来谈了，还想怎样？”

沈浪走上前去，“我们不是刚才那村的，我们是王家屯，知道不？听说这边喷了什么‘农药’，蝗虫轻了不少，过来看看效果。”

那青年面色明显缓和了不少，“王家屯啊！哦，你早说，我大姑就是你们王家屯的，她是你们村王二麻子的媳妇儿，我大姑怎么没来啊？”

沈浪一怔，胡诌道：“我是刚搬进村的，认识人不多，啥也不知道。”

“这位小哥，你能不能带我们进去瞅瞅？我们想见识见识这个什么‘农药’究竟是什么效果。”

见那青年有些为难，沈浪变魔术一般从手中拿出几枚铜板，娴熟地塞进了他的手中。

“小兄弟放心，我们都是老实人，绝对不会像刚才那伙人似的，又是哭又是闹的，也不搞偷偷摸摸那些事，就是来看看。”

青年拿了银子明显脸色好看了许多，对着众人点点头，“那行，你们老老实实的就行，我带你们去。”

众臣子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走在了秦驭风的后面。

沈浪与秦驭风两人走在前面，与那青年并排，沈浪贴心地负责与青年攀谈，将众人心中想问的大多都问了出来。

那青年也十分有耐心，什么问题都能解答一番。

“起初我们村也不相信的，什么东西还能往田里头乱喷？”

“你们不知道，我们村曾经出过这种要命的事，以前我们村有一条大河沟，这条大河沟是一户人家包下来养鱼的，我们小时候总去那里偷鱼，夏天去洗个澡，可凉快了。”

“被人发现我们就跑，”青年想起当初的情景，心中还是带了些惆怅与遗憾，“结果就是，那大河沟淹死了个女娃。”

“女娃被捞上来的时候，人都烂了，她爹她娘哭嚎着要河沟的主人给个说法。”

“结果呢？”秦驭风对这种民间故事比较感兴趣，开口问道。

那青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结果，河沟主人肯定不干啊！谁知道这女娃是你们不要了扔我河沟里淹死的，还是自己下来偷鱼淹死的？”

“当时村里有事都是村里自己解决，不会惊动官府的，况且本身这事就说不明白。”

“那女娃的父母想要他赔银子，他不赔，女娃的爹娘便想了个办法，往他河沟里头下毒。”

“河沟里的鱼全都翻肚皮了，大河沟的主人辛辛苦苦养出来打算卖钱的营生也没了，报了官，也上吊了。”

“咱们村那个河沟前两年还臭着呢，里头一个活物都活不下来，上头飘的全是死鸟死虫。”

大臣中有人稍懂医术，听闻这个故事之后猛地一惊，“那岂不是很容易生瘟疫疟疾？后来呢？”

那青年不懂什么是疟疾瘟疫，只是笑了笑：“后来不就赶上去年前年的大旱天，河沟子晒干了，就没了。”

那位大臣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青年道，“这河沟子附近的田，种出来的东西也都带点苦，不好吃，这地也就荒了。”

“所以，咱们村人，是不敢胡乱在地里头浇东西的，生怕再出现大河沟的这种事。”

“这农药若不是官大人的命令，我们宁可和里长翻脸，也不愿胡乱洒东西啊，谁知道是不是那种毒。”

沈浪点头，“但是你们还是洒了，如今怎么样？”

那青年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给沈浪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喏，你们自己看看不就好了，这片地就是洒了农药的……一直到村东头。”

“都是庄稼人，你们自己下去看，比我给你们讲要清楚得多。”

众臣心道，我们哪里能看得出来什么，他们也都没种过粮食啊！

不过，说都这么说了，总不能自己戳穿自己，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大太阳下了田地。

此时田中刚刚灌过一次水，土地泥泞得很，泥巴又黏又滑，踩在上面让人非常难以忍受，他们下到田间都想找个平坦一点好走一点的路，所以几乎是排成一排在走。

自然免不了踩到哪里。

沈浪看得直皱眉头，咳了一声：“都是庄稼人，种田辛苦，你们可仔细着点，别把人家的地秧子踩断，要是踩到了，咱们村可得赔给人家。”

青年听到这话心中舒服许多，“啊呀，没事，他们都懂的。”

臣子们虽然不服气沈浪指手画脚，却也只能听从沈浪的话，毕竟当着皇上的面儿办事，若是谁表现的不好被人拆穿了，那恐怕会成为接下来一个月朝堂之中的笑柄。

“这怎么……还是那么多残了的啊！”

“这梗上还是有虫坑，也不像是被治好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