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尖叫像是一把冰冷的刀锋般划过艾伦的心尖，鸡皮疙瘩在那一瞬间布满了艾伦的全身——他猛地睁开眼睛。

这声音是来自卫生间那，艾伦看到卫生间的门打开着。而那个身影如同抽打在艾伦的身上，他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是玛丽。

“爹地！”玛丽又喊道。

艾伦甚至想要一下子飞到女儿身边。虽然从客厅到卫生间虽然看上去只有几步远，可现在，艾伦觉得这几步似乎要好久才能赶过去——玛丽有危险。

该死，怎么还没到。艾伦由于猛地一站，头脑不免有些眩晕。他每走一步都给自己带来一阵晕车般的恶心。

“玛丽！”

玛丽转身从卫生间跑向艾伦，这倒是省了艾伦不少事儿。可他想要确保的不仅仅是女儿平安无恙——她看到了什么？

艾伦把女儿藏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

“发生了什么？”艾伦问玛丽。他总觉得提前从女儿这知道些什么以后，心里那份紧张就会减轻许多——也许琳达同样是这样想的。

玛丽的五官已经严重扭曲在一起，艾伦知道女儿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至少对她是这样）。他用眼神鼓励着女儿平静下来，然后告诉自己些什么。

玛丽支支吾吾地，但是艾伦还是听清了女儿说的是什么:

“血……好多血……”

女儿的慌张神情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到了艾伦，再加上她告诉艾伦卫生间里有很多血。这让艾伦赶往卫生间的步伐变慢了一些。

总得做些什么，艾伦对自己说。如果玛丽不在身边，他可能会第一时间选择报警。但此时女儿正躲在自己身后，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护盾——按道理来说，艾伦应该会有一种本能的保护欲望，为女儿排除危险的欲望。

可艾伦始终没有加快步伐恶心原因，恰恰就是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这种本能。

“该死。”艾伦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懦夫，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唯唯诺诺了？

“跟紧我。”艾伦对女儿说道，但他的脑海里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计划。如果卫生间里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我该怎么办？

艾伦已经来到了卫生间的门口，他能从门缝里看到那留在瓷砖地板上的红色液体。可是血啊，为什么这里会有……

“爹地……”玛丽的声音微弱极了，她的情绪已经变得十分不稳定，如同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跟着父亲回到卫生间，这个在她前一秒还试图逃离的地方。

“没事的。”艾伦自言自语道。也许他应该说得大声些，好让女儿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她。

艾伦推开了门，同时身体向后退离了一步。他感觉自己不会想要看见那滩血是从哪流出来的——没准卫生间里此时就躺着一具尸体:血液在嘴角凝聚着冒泡，皮肤上还布满累累的伤痕。

“爹地……”女儿微弱的喃喃声，让艾伦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他早晚都要搞清楚卫生间里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不现在就推开门看看呢？

管他的！艾伦在心里大吼一声，以此来给自己鼓劲——他推开了门。

“哦天——”艾伦虽然已经做好了看见一具尸体的心理准备，但当他发现卫生间里真的躺着一具尸体时，那种从五脏六腑涌上来的恶心感还是让他想要趴在马桶上呕吐一番。

“该死。”艾伦已经忘了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到底说了多少次粗话（还是当着女儿的面儿）。但他必须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吐出晚饭上转折到其他地方——比如说爆粗口。

“该死。”艾伦再次说道，这仿佛已经成为了艾伦所掌握的唯一词汇了。

艾伦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难道说是那些强行入室的混蛋干的？可为什么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恰巧遇见……

“露……露娜？”艾伦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他觉得自己现在听上去一定像是表演脱口秀的谐星。因为他的语调又高又长，这根本不是艾伦平时的正常语调。

而这种诡异的语调，好像更加重了卫生间里的压抑气氛。玛丽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露娜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生气。他像一块被推倒的雕像一般，僵硬的躺在卫生间里的瓷砖地板上。暗红色的血液从它的身体下方流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瓷板砖。艾伦甚至能看到那已经凝结了的血块。

“玛丽……”艾伦本想让女儿离开这，他不希望这个场景会在女儿的心里留下阴影。可为时已晚，女儿早在艾伦之前就已经看到了露娜的尸体。

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该死，我应该在检查屋子的时候……艾伦觉得自己又搞砸了一件事。而他本有机会阻止这一切在女儿的心里留下阴影——只要他第一时间冲到卫生间里，然后捂住玛丽的双眼。

艾伦挪动了一下身体，好尽可能挡住玛丽的视线，尽管他觉得现在做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虽然他的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艾伦清楚自己必须要看个仔细。我总不能告诉弗兰克，露娜自从跑出去了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吧？

露娜的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艾伦想翻动它的身体。因为血液是从另一面流出来的，伤口没准就在它身体的另一侧。

艾伦拿了一条毛巾。就在他用毛巾包住露娜的尸体时，那刺骨的冰冷还是他透过毛巾侵入了艾伦的皮肤——如果单说体温的话，它可能早就算得上是“尸体”了。

现在可不是打趣的时候，艾伦再次皱起眉头。

从尸体里流出的血液好像将露娜和瓷砖黏在了一起。当艾伦想要把露娜翻个身时，他感觉到了一声皮毛被撕裂的声音。

艾伦想要干呕的欲望更加强烈了，马桶近在眼前，但是艾伦想要在女儿面前表现的坚强一些。

“玛丽，捂上眼睛。”艾伦扭过头去对女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