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三步并作两步抱着人进了电梯。

顾砚搭在她肩上的指尖已经忍到开始战栗，另一手连扶都扶不稳，难受得按在发闷的心口，呼吸不稳。

他胸膛剧烈起伏，却无法呼吸到足够的氧气，痛苦得紧皱起眉，颈间青筋随着艰难的喘息隆起低伏。

“放我……下来……”顾砚声音嘶哑低微，苍白的手指推了推江染，却已经被体内的发作折磨得没了力道。

作呕的欲望在胃腹中剧烈翻腾，喉中忽然痉挛起来，顾砚拧着眉低低闷哼出声，快要撑不下去。

他不自觉地揪紧了江染肩侧的衣服，嗓音里夹杂着难耐的急喘，漆黑的眼中涌起恐慌和痛苦：“江染，我忍不住……”

他连胸口的闷痛也顾不上，骨感修长的手指死死压住口鼻，胃里不停涌上猛烈的反流，煎熬到几乎快要窒息。

“别怕别怕。”江染半点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不要再忍了。”

她侧头蹭了蹭顾砚忍得青筋暴起的额角，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你想吐就吐出来好了。”

男人漆黑凌乱的额发被浸透，湿漉漉地散乱垂落，狼狈不堪，却还在艰难地摇头，不肯妥协。

顾砚抿着唇，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绝望地想要挣开江染托住他肩背的手臂，心口如同被刺入又搅动，不适至极。

他眼中满是煎熬的苦楚，不敢想自己如果吐出来该怎么办。

胸腔内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像是鸟雀在不安分地扑腾翅膀，又像电流猛然刺穿心脏。

他心悸得厉害，仿佛陷入无尽恐慌的旋涡，连世界都在颤抖。

身体像是失控的机器，顾砚头晕目眩，胸口恶心的感觉翻涌不止，胃里撕痛坠胀，连隐忍呻吟的力气都快要耗尽。

“21层。”

终于到了！

江染舒了口气，抱着人快步闪进暗门中的休息室。

顾砚被轻缓地放入床中，胃里痉挛着抽痛，心跳快得像是要破胸而出，胸口惊惶着阵阵发虚。

他连揉一下心口都顾不上，立刻艰难地抬手想去牵江染的衣角，声音哑得如同砂石在喉间滚过：“别走……”

可指尖剧烈颤栗，根本无力拉住从指缝中滑落的衣料。

顾砚低喘一声，眸中涌上灰暗的痛楚，眼尾都开始泛出惨淡红意。

苍白瘦削的手指还没从空中滑落，立刻被紧紧握住。

江染翻身上床把人抱住轻拍：“没走没走，不会走的。”

顾砚几乎是瞬间就抬臂将她按进了怀里，分明上一秒还痛苦地快要昏厥，不知道从哪里又提起了力气把人圈住。

胃里止不住地抽搐，疼痛难耐。

翻涌不止的反胃感激得他低喘不止，脆弱的心口阵阵发慌，他却舍不得松开分毫。

江染抱着人，心里揪成一片，手指一下下在他发间抚过：“我刚刚想拿杯水进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叫120，你说实话。”

顾砚埋在她颈间沉沉喘息，沉浸在令人安心的气息中，失控到近乎崩溃的心跳终于有了减缓的迹象。

他阖眸摇头，强压下胃里涌上的呕意，声音磁哑疲弱：“没事，会好的……我缓一会就行。”

“等120到了，”他喉间划过哑然低笑，顿了顿才攒起力气继续，“到时候我已经没事了，白跑一趟。”

“？”江染收着力敲了下他眉心，“你逗我呢，给谁白跑都不会给你！”

“你这情况人家一看立刻给你拉进去住院！”她毫不留情拆台，却被顾砚安抚地贴了贴脸颊。

顾砚胃腹中绞痛不止，心律失常，难受得想要蜷缩，可最终只是抱得更紧一些。

你就逃吧，谁能逃得过你啊。

江染狠狠怜爱，伸手覆上了他的心口，打着圈缓缓揉按，试图帮助他缓解不适。

顾砚喉间压抑着喘息，胸腔深处肆意搅动般的失控感汹涌而来，难受得下意识又往江染颈间靠了靠，无声寻求安慰。

他心口发闷，惨淡的薄唇显出几分紫来，微微张口呼吸，努力汲取氧气。

江染揉了半分钟，忽然茅塞顿开。

是方向反了！上次看他分明是朝右侧躺才缓过来。

她赶紧抱着人轻轻换了个方向，这下果然对了。

揉了片刻，顾砚唇间的浅紫稍稍淡去。

抱反了你倒是说啊！江染恨恨拧了下他身上为数不多可以下手的侧腰位置。

胃里本就痛苦难耐，顾砚突然被掐，低低闷哼了一声，听起来竟然还有一丝委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顾总，虽然你也没什么医学常识，”江染给他明示，“但明明发现我出错还不说，该罚。”

顾砚怔了下，蹙眉熬过一波汹涌的呕意，轻喘一声，才哑声开口解释：“抱歉，刚刚没有发现，下次……”

别人的心脏：核心器官，身体君主。

反派的心脏：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江染叹气，凑上去啄了啄他发白的薄唇，堵上他还没出口的保证。

“放你一马。”她再啄一下，“明天给我脑子传输临床八年医学知识。”

顾砚低低应了一声，胃中的折磨一浪高过一浪，心底却一片酸涩柔软。

江染的手心抚上他的胃腹。

隔着一层衬衣，顾砚抽搐不止的胃部被温暖柔和的力度覆盖，连绞痛都显得不再难以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胃里的痛意开始一丝丝退去。

顾砚疲惫地闭了下眼，却还是不肯就这么睡去，强撑着保持清醒。

江染趁他犯困，趁机问清了新添的病症。

心肌炎是几年前的事，当时忙得厉害，没能顾得上养好身体，落下了房颤的问题；肺炎更近，刚刚出院一周，还没完全康复。

他声线平淡，轻而易举一笔带过，可实情显然未必如此。

恐怕更加凶险几倍。

还好这里只是剧本……

江染一面后怕，一面心疼，忽然又想到这人毫不在乎的态度。

痛意昏沉间，顾砚听到有人冲他宣布：“心脏也难受，胃也难受，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要揉。”

“所以没有手抱抱了。”她将身形单薄的男人从怀里松开。

没有抱抱……

顾砚神思倦怠，不情愿地皱了皱眉，选择闭目塞听。

他伸手轻轻把江染捞了回来，低声哄她：“不好，明天给你装八爪鱼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