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京北
作者:一只大白来了 | 分类: | 字数:56.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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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从此天涯两各愁
沈宴一行人到了酒馆,金明朗招呼了一声,四人坐在豪华套间,桌上摆满了刚开好的酒。
周淮南扫了一眼,有些担惊受怕:“今晚玩这么大?”
金明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说道:“就这点酒算什么呀!想当年我在国外那几年,几乎天天晚上都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场景。特别是浩子那家伙,简直就是个夜场小王子啊!每次都喝得不亦乐乎,而且他的酒量可真是厉害,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不咱们现在把他叫过来一起玩吧?说不定能让今晚变得更热闹呢!”
金明朗说这话时,特意看了一眼程琛的脸色,上次浩子开黄腔,胡言乱语了几句。
周淮南拿过桌前的杯子,连忙说:“不叫了,指不定浩子又在哪逍遥快活。”
金明朗哈哈大笑:“那倒也是,那小子皮糙肉厚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上次在领导面前竟然也敢胡言乱语。”
程先生拿了一瓶酒,猛喝了一大口,沈宴赶紧拦住他:“琛哥,别搞啊。”
“沈宴,你拦着忱哥儿做什么?”
金明朗不知其中缘由。
周淮南拿过程先生手上的酒瓶,解释说:“琛哥胃不好,去年喝酒喝出问题了。”
金明朗诧异:“忱哥儿这么自律的人会喝出问题?”
“嗯。”
周淮南点了点头。
程先生又拿了一瓶,脸色难看。
沈宴跟着周淮南象征性拦了一会儿,见拦不住便收手了。
当晚,程琛灌了快十多瓶酒,救护车停在了酒馆门口。
二月十日,除夕。
司府大院此时宛如白昼一般,灯火辉煌,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堂堂的。远远望去,那一间间房屋都透出明亮的光芒,仿佛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走进大院,只见满屋子都是人影绰绰,热闹非凡。
原来,司大爷一家不远万里地从国外匆匆赶回了家。此刻,他们正团团围坐在一个巨大的火炉旁,兴高采烈地涮着火锅。那火红的炉火熊熊燃烧着,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欢快地跳跃舞蹈。
“你爷爷跟你哥都胃不好,怎么在年夜饭涮上火锅了?”
梁婉芝嗔怪了一句。
司千妤撒娇道:“妈,火锅好吃,而且是鸳鸯锅,又不辣。”
司大爷夹了一块丸子肉到梁婉芝碗里,打圆场说:“芝芝,年夜饭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
司老爷子喝了一口饮料,笑眯眯道:“多尝点年轻人爱吃的,赶赶时髦。”
程先生没说话,夹了一块土豆片放进了锅里。
这时,客厅里的电视开始跨年夜倒数,他们纷纷回头去看电视机,倒数结束,导播把摄像头切换到台上,一众明星集体亮相,最后以一首《相亲相爱一家人》收尾,导播给每个明星一个特写,正好切到了方辞的位置,镜头足足停了五秒。
梁婉芝看了看电视机,说:“现在的明星,长得真漂亮,水灵灵的。”
司千妤看了看屏幕,“方辞也能上春节档的节目?”
听到这个名字,程先生夹菜的手一顿,刚夹上来的菜又掉进了锅里,溅起了油汁,梁婉芝擦了擦油渍,关切问了一句:“忱哥儿,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程先生放下筷子,眸色平淡:“有一点,我先去忙了。”
他说完便上楼了。
司千妤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大抵猜到了什么原因。
程琛上楼时,隐隐约约听到梁婉芝说:“过完年,改天去锦婳家串串门,好久不见这小妮子了。上次本来锦婳哥忱哥儿订婚我跟你爸要打报告申请回来的,中间出了点纰漏。”
方辞从京北卫视录完节目,从电视台出来时,外面正在下小雪,零零散散的雪花飘到头顶,方辞拢了拢浅灰色的围巾,站在外面给手哈热气。
心姐开车过来时,方辞整张脸冻得红扑扑的,她上了车,心姐一脸无奈:“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在里面等我过来。”
方辞傻笑:“正好出来看看雪呢,今晚又下雪了。”
心姐虽然嘴上说话不好听,手上已经给她递上了一杯暖呼呼的奶茶。
方辞盯着这杯奶茶,心底的冷意被暖化了。
心姐说:“刚刚阿姨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她包了饺子。”
方辞小脸殷切:“我妈包的饺子最好吃了。”
心姐笑了笑:“那我今晚有口福了。”
心姐说到这里,方辞倏地想起,心姐从来没有提过关于她个人的情况,方辞只知道心姐是一名资深的金牌经纪人,单身,在京北买了一栋独幢别墅,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个人的家庭、感情史。
方辞咬了一口吸管,很感兴趣问道:“心姐,你是哪里人呀?”
心姐听到方辞的问话,愣了一下:“我是申城人。”
“申城?”
方辞惊讶。
心姐酷酷说:“申城就是上海。”
方辞有些疑惑:“申城这么发达,不比京北发展差,你为什么会选择来京北发展呢?”
第205章 从此天涯两各愁
心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为了爱情咯。”
换作方辞惊讶,她咽了咽奶茶:“心姐,那你男朋友呢?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心姐语气淡淡的:“分了。”
听到这两个字,方辞听出了一丝失落,想安慰心姐,谁知心姐下一秒说:“趁早解脱,爱情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不是谁都能给得起的。穷小子要钱不要爱,有钱人要权不要爱。”
“如果真要分个高低胜负,还是有钱人更胜一筹。”
方辞疑惑。
心姐说:“物质匮乏的人,连基本维持活着的生活保障都满足不了,哪来富裕的精神滋养爱?”
心姐说到这里,嘴角闪过一丝自嘲:“爱这种东西,你最好别奢望别人给你。”
心姐一直很通透,方辞大概猜测了心姐可能受过什么情伤。
方辞没说什么。
到了别墅,方妈下了饺子,三人吃了饺子,心姐吃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方辞的错觉,她总感觉心姐吃饺子的时候,眼眶好像湿润了。
吃完饺子,心姐便回家了。方辞站在阳台上,漆黑的夜色,终究掩盖不住漫天飞舞的雪白,白得刺眼,以至于方辞产生了错觉,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楼下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车。
那车上坐了一个男人,车窗没有关,那轮廓格外熟悉,方辞睁大眼睛,想去看真切,看着看着竟然和记忆中的影子,渐渐一点一点重合了。
她眼眶酸涩,胸口闷闷的,揉了揉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车上的人竟然下来了,拿着手机向方辞示意她下楼。
方辞后退了一步。
楼下的人就那么凝望着她,眉眼清冷。
雪还在下,他头发上、肩上堆砌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方妈从里屋里喊:“辞辞,赶紧洗漱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方辞回了一句:“好的,妈妈。”
方辞在阳台上犹豫了几秒,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没有接。
电话连续打了第十个,她迟疑了几秒,终于按了接听。
话筒里传来他低沉清冽的声音:“下楼。”
方辞几乎咬紧牙关:“不。”
两人僵持了几秒,程琛语气威胁:“你妈在家是吧?你不上来,我上来找你。”
方辞吓得脸色苍白:“不……”
程琛果真往门口走,吓得方辞赶紧制止他:“好,我下来。”
程先生停顿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人,一头乌黑发亮的发丝披散在肩头,眉眼冷冷清清的,穿着一身粉白色的毛绒绒睡衣,温婉又破碎。
过了一分钟,方辞果然下楼了。
她身体微微颤抖,声音沙哑:“司先生,您有何贵干?”
程琛没说话,眸子一直盯着她。
方辞说:“您如果是来消遣的,那你就白费心思了。”
程琛看着她的眼睛,两人对视了两秒,然后两人快速移开了视线。
终于在方辞皱眉时,程琛开口了:“不知为何,今晚格外想念你。”
方辞听到这甜腻腻的话,竟然感觉一阵齁得慌,就像儿时妈妈从小卖部买了一斤麦芽糖回家,方辞当晚吃光了那一大袋麦芽糖,牙齿甜得发疼。
后来,方辞果然长蛀牙了,牙齿完全被腐蚀掉。后来去看牙医,几乎是终身难忘,坏死的牙从口腔中连根拔起时,方辞疼得一度想要放弃治疗,她原以为承受不了这种痛苦。
可最终坏死的牙根从牙冠上连根拔起,腐烂的味道溢满口腔,一瞬间,牙医把牙冠补上,方辞竟然有一丝解脱。
方辞笑笑:“您该想王小姐,您的未婚妻。”
说到“未婚妻”,方辞心脏狠狠抽了一下,表面依旧挂着笑容。
程先生语气无奈:“嗯。”
不知为何,他今晚格外想她,想去找她,这一种渴望占据了上风,超过了从前的任何一次。将他一向自持的理智和冷静击溃。
找她。
这是刚刚在家听到她名字时,他脑海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
雪还在下。
方辞转身,将睡衣上的帽子戴在头上,盖住了头顶,“一刀两断。”
程琛手臂剧烈抖动,脸色清冷,胸口窒息成一团,他快喘不过气,脸色白得厉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方辞站在雪地里,倏地不再去看他,一口坚持:“祝你早日完婚,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这句话,像毒咒,后来在他梦里反复出现。
她踩着白皑皑的雪,逐渐往里走。
从此啊,她连同雪地里的积雪,新雪覆盖,再也找不到。
在那漫天飞雪之中,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最终完全融入了那片洁白无瑕的雪地。
程琛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已经在这一刻停止了流淌。
他全身的血液好似瞬间被冻结,寒冷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紧紧地锁定在她离去的那个方向——她上楼的楼梯口。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轻轻地覆盖在了程琛的肩头和发丝上,但他浑然不觉。他的眼睛里只有那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的小小人影。
每一片雪花的落下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贯穿。
雪舞天涯,素裹乾坤,冷韵漫流。念往昔情暖,似梦如囚。
曾经执手同游,怎忍对、离歌绕小楼。望云山渺渺,归鸿难觅;江波荡荡,旧忆难休。雪覆长亭,霜凝古道,从此天涯两各愁。
终诀别,任寒风瑟瑟,雪满荒丘……
——
司、王两家联姻的重磅消息,恰好在情人节那天发布,铺天盖地的通稿。刚过完年,群演们正窝在墙角根儿嗑瓜子八卦,自然也聊到了这一桩喜事。群演们边笑边流露出向往的表情,方辞也笑。
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排完戏,心姐进化妆间对方辞说:“今晚有个酒局。”
心姐说得很直白。
方辞敏锐感觉到了,随意拿了一个纯黑色的抓夹将黑色的发丝挽了挽。
心姐特意嘱咐她,今晚的酒局由不得她,任凭她再清高孤傲,这趟浑水她非淌不可,今晚涉及到的人员名单,非富即贵,娱乐圈的明星那点儿身价全掌握在那群大佬手中。
最后,还是心姐派了车,亲自送方辞到海港码头。
短短两年,在这条繁华大道上,方辞往返数次,目睹了金碧辉煌的建筑群、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如今再次往返,心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车子停在海景别墅建筑大楼前,方辞从车上下来,心姐带她进了海景别墅,轻门熟路上了楼。
顶层设计恢宏典雅,雕梁画栋,珍稀木材与高雅色调相结合,竟然比上一次还要奢华。
方辞愣神间,已经到了大厅的位置。
大厅灯光绰影,乍然明亮,听到里面有欢快的钢琴声。走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架超大的钢琴,漂亮典雅的女孩坐在钢琴前,纤细白皙透的手指肆意穿梭在钢琴黑白键上,欢快的音符渲染了整个大厅,皮质沙发上坐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桌前放了一垒酒瓶,还有一包香烟和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