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晏收起手机，纪清荔也刚好把热牛奶喝完了，给她吃了几片褪黑素，微微叹息，“睡吧。”

纪清荔从他手里接过抱枕，翻身背对着他。

情况发生得突然，季卿晏就让本要来收拾的佣人明天再过来，他把两人日常要用得到的一些东西拿出来整理好，稍微吃了点东西后才回主卧。

见她睡熟了，动作轻柔的给她换了睡衣。

然后去处理了几封邮件，才搂着她缓缓入睡。

在飞机上他睡过一觉，现在因为纪清荔的低落情绪很是心乱，难得有失眠的迹象，他看了眼手机，算了算时间。

果不其然，五个小时后——

纪清荔醒了。

“饿了吗？”

纪清荔恍惚着摇摇头，又和在飞机上一样，醒来就在他怀里躺着。这脾气她是怎么也发不出来，除了闷声不说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凌乱的情绪。

那个梦，太真实了。

而且还莫名传插了她不想听到的话，她实在理不清，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联。

“几点了。”

季卿晏搂着她微微侧身，拿起手机看，“两点零五。”

方淳若后来还补了一条消息过来说，褪黑素的药效只对她管用五小时。他没办法，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以往这样的情况她还会怎么处理。

荣昭和方淳若都很震惊他也会有对纪清荔手足无措的时候。

方淳若笑着问说他忘了吗。以往都是让她一个人待着，除了自己的公寓，她偶尔也会待在小院，可不管在哪，就只是不说话而已，不会做什么极端的事。

荣昭接话说现在情况不一样，季卿晏作为枕边人绝不可能做到让她一个人消化情绪，所以就问了他，如果纪清荔还提什么要求，他会怎么做。

季卿晏当时的语气无奈：我都会答应。

荣昭挑眉，跟他说了句晚安，就挂了电话。

凌晨两点半，纪清荔看着黑压压的天花板。

“我想出去。”

“好。”

季卿晏开车带着她在街头转悠，一开始问她想不想喝酒，她拒绝了。

但路过夜生活区时她忽地说想下去走走。季卿晏绕着看了圈街头情况，才敢放心带她下车。纪清荔穿着他长至脚踝的黑色风衣，仿佛是笼罩在黑暗中夜行者。

拉着他进便利店买了包烟，两人倚着路灯抽了一根，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下，又拉着他去了最近的酒吧。

进去后让老板直接给她准备了一排shot，她沉默地一口气干完。老板震惊的跟季卿晏说，哇喔，你的女孩很厉害。

纪清荔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季卿晏就跟着她去了一家又一家酒吧，一开始他为了安全着想，没有跟着任性，但渐渐的被她疯狂的举动感染，发了条定位消息给尹特助，让他第二天过来开车。

尹特助设置了特殊铃声，半夜三点半，在家里对着手机无能狂怒。

半夜四点，两人站在街头的角落，欣赏着人群的零元购。

若是裘榆在，她肯定还想加入。

季卿晏勾起她的手指头，“有时候便利店偶尔也会遭到流浪者的零元购。

终于，纪清荔抬眼看着他。

季卿晏又惊又喜，继续说，“报警过几次，但并不能彻底解决根本问题。”

“后来伊桑提议在门口放置爱心玻璃箱，用一个空水瓶，换取一份三明治。”

“不过好景不长，玻璃柜被年轻气盛的人当作武器后，政府就勒令我们取消了这一策略。”

纪清荔呆愣的盯着他的眼睛，附近的零元购已经接近尾声，人们抱着战利品纷纷往四处逃走，季卿晏将她牢牢护进内侧，下意识捂起她的耳朵。

木质香扑面而来，萦绕在身边。

纪清荔僵硬地转动脖子，从他手臂上看出去，那些四散而逃的人消失在黑暗的转角处。

鼻子微微酸涩。

事情的本质也许就是这样。若是没有那刺耳的警铃声，若是这从中没有掺杂棒球棍击碎玻璃的声音，或许她会将眼前场面定义为酒后的狂欢。

裘榆和她都做过类似的。深夜的酒后，纪清荔带着她砸了咖啡基地的残骸，把毁于一旦的咖啡豆从包装袋里倒出来，然后一把火烧了。

她那时几近癫狂，不计后果的想一次性把后山的咖啡树都烧了。荣昭不停阻止，不停念叨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季卿晏。”

季卿晏压低身子，姿态放到最低，把耳朵凑到她面前，“嗯？”

“我有东西落在公寓了。”

“明天陪你回去拿。”

“不用，我自己回去，你好好工作。”

因为她只听说，并没有看到，所以无法判断事情的真伪，也没必要用讲不清的情绪压着自己。

纪清荔是因为出了门，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回公司附近的公寓。

奥蒙庄园坐落于泰晤士河畔旁的富裕地区，是季卿晏父亲送给他的成人礼。外观中世纪城堡风，豪华奢侈的欧式以及现代内室装修，庭院还有喷泉雕塑。

像是绘本里的神秘庄园，里面似乎住着被囚禁的公主，等着王子前来谈判，又或者是带兵骑士杀出重围，将她营救。

因为地段特殊，这里市值几十个亿。

但他从未在这里居住过。

这是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带人来。

回到庄园后纪清荔难得没有太懂事的关心他天一亮还有没有精力投入工作。

……

纪清荔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接通。

那头的声音十分鬼祟，“你有没有考虑来都柏林解救我？！”

“给我地址。”纪清荔翻了身。

裘榆欢呼一声，“我等会发给你！”

“嗯。”纪清荔呼吸平稳，不带一丝感情的问，“要炸药还是机枪。”

裘榆，“……”

让你解救我，不是让你刺杀我！

裘榆很想狂吼一句，但醒来时收到的方淳若消息让她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不过下一秒她就发现电话早被挂断了。

纪清荔撕开一只眼胡乱操作一通后把裘榆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裘榆看着红色感叹号，决定出发前往伦敦！

拯救她共度余生的好姐妹！

纪清荔下楼后发现一群佣人正井然有序的工作，她揉揉眼，想着继续回去睡觉吧。

佣人们看到她，齐齐问好。她呆坐在楼梯口，撑起一抹客套的笑。须臾，季卿晏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

“他们打整好庄园就会离开，别担心。”

“噢……”

“车库里有给你准备的车，不喜欢就换一辆，钥匙都在墙上挂着。”

“嗯……”

“还有，记得吃早餐。”

“季卿晏……”

“怎么了？”

她听见电话那头翻阅纸张的声音，他已经在工作了，“我还是觉得公寓住着舒服。”

季卿晏沉默半晌，“最近伦敦的治安很是让人忧心忡忡，纪小姐帮个忙？”

“什么事，季先生？”

“庄园虽然大，但治安很好，让我安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