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陶器?长不大的我
作者:牛得草 | 分类:青春 | 字数: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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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君有奇才我不贫(二)
陶子期比我小一岁零十个月,“你们不仅要像亲姐弟一样相处,还应该做一生的密友。”初见时陶叔这样叮嘱。
初中是我最孤寂的一段时光。第一年陶子期还在小学,我升学考试成绩普通,普通得被分在了“和尚班”,全班只有我一个女生!
“男生调皮又晚熟,小升初的考试要吃点亏”乡镇中学的一位老师,五短身材,见怪不怪地对着陶叔解释。
“那我家闺女怎么分在了那个班?”陶叔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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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光看名字,就以为她是男生嘛”那老师好脾气地回答,似乎也在压抑着笑。
“幸好她不住校,不然她住宿什么的都不方便!”陶叔无可奈何道。
在陶叔的强烈反对和质疑后,“和尚班”班主任终于同意给我转班。
当天下午,陶叔顺道去小学看陶子期,一去,发现他在指挥同学拖地,而自己头上的鲜血却汩汩流淌。
“差点没把人急死,我也就想着,回家还早,难得来一趟学校,顺便去看看他……”陶叔一提起那天,还是忍不住提高音量。
“他居然跟没事人一样!学校都没有人值班,我把他送到小诊所,医生给缝了十一针!”陶叔皱着眉,眼睛半眯着,好像缝的是他的头皮一样。
后来,陶子期就再也没有留过寸头了,他的头型本是很适合留板寸的,剑眉星目,脸型偏长,符合传统的审美。
“姐,你看我是不是有点帅?”他在高中开学前夕照着镜子问我。
“是挺标准的帅哥啊!不然怎么总有人觉得咱们是亲姐弟?哈哈!”我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不动声色地沾了他的光。
初中那几年,他的鼻梁长了起来,比起早些年那个美中不足的蒜头鼻,顿时觉得顺眼多了!
高中开学,起了大早,赶班车,陶叔用骡子驮着行李,送我们到山脚。
“爸,你快回去吧!我肯定能照顾好我姐的!”陶子期大言不惭地对陶叔说道。
中途上车,没有座位,陶子期扶着横杆,站得笔直。瘦长的身形,纤细的胳膊,额头上的汗粒清晰可数。
那些年我随身都带着手帕,掏出来准备给他擦拭。他一把接过“姐,我自己来!”,我看见他的脸更红了。
“那个窗户不是开着嘛,大清早的,哪有那么热?你别是发高烧了吧?”我正要探他的额角,他再次躲开。
原来陶子期也会在乎别人的眼光,在家里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出了门就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是姐弟了。
我有些委屈地把头扭到窗外:环海路旁是盛开的油菜花,那金灿灿的艳丽,紧围着湖泊雀跃。
蓝的水天,白的云朵,悠悠飞翔的鸟儿,让驻足的人心底泛起了恬淡,甚至多了一份虔诚。
坦然面对得失,努力做美好生活的信徒!
这种高洁感觉,那些热烈挣扎的生命,让你情不自禁怀疑时空,试图超越自我!
于是心底有个声音:莫笑华,你看我多棒!刘涓泉是优秀,可她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到!
等我奋斗三年,再站在你面前,你还会不屑一顾么?
“姐,你有没有很难受?”莫笑华一下车就面色苍白,还努力抬眸问我。
“还好,可能站着没有那么闷,我今天不是很晕车。”我飞快地回答,还接过他的行李箱。
这个人,明明才说了,会照顾我。却这样自顾不暇。
看见垃圾桶,他飞奔过去!“哇哇”地吐,好像不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他就不甘心似的。
“姐,我们都这么晕车,咱们以后一起留在这边上大学好不好?”
“没出息,那你上这样的高中干什么?”我拿着空水瓶,作势要敲打他。
他躲开了,说“我是真的舍不得离开,咱们这儿的气候条件,多少人说金不换啊!”
转眼到了校门口,我们爬上一级一级的台阶,按指导去找分班列表。
我正找得满眼星星,陶子期冲我招手,过去顺着他的手指的位置一看,我们居然被分在了一个班!
“那以后你不能叫我‘姐’了,不然就等于告诉全世界,我年龄大了!”我的第一反应和要求。
从那以后,我果然没有听过他再叫“姐”。
有时候回家,忍不住逼他“叫姐姐!”,“我不!”他坚决拒绝!
正式上课期间,我总是第一个去教室,陶子期拎着早点紧随其后。
最后一个去食堂,陶子期飞快地冲出去帮我打好饭菜。
英语单词听写永远满分,会举手朗读课文,配合那位看起来无比年轻,漂亮的女老师。
也将历史课本背得滚瓜烂熟,收获老师赞许的目光。
许多我引以为傲的成绩,陶子期都习以为常。“非池!我看到一本封面有爱心的笔记本,给你买来了!”他兴奋地冲我喊,又无比自然地直呼我大名。
以前就告诉过他,我每一个开学季都挑一本笔记本,一般封面都有颗爱心,然后将自己的心事肆意诉说。
“我希望,你的日记里可以有个我,不管什么角色。”他郑重其事。
“好啦好啦,肯定有你嘛!”我理所当然。
“谢谢你的本子,多少钱?”
“无价!”他酷酷地说。
古城的浪漫,让我随时都灵感迸发,觉得自己可以创作之集大成。
陶子期帮我挡着一些男孩,借笔记本的,送影集送书本的,在课桌上留言的……他都会帮我一一回绝。
理由就是:陶子期即将是段非池的男朋友。
第一次看他把这句话写在书签上,夹在英语笔记本里的时候,我都笑得岔了气。
“陶子期,你是怎么做到,明明撒谎,还一本正经?”
“大概我上辈子就是个戏精!”他不无幽默地回答。
运动会上,我为了支持班长——我的弟弟陶子期的工作,报了女子1500米中长跑单项和集体赛。
陶子期也自己上了,个人赛之前,他将自己的外套塞我怀里,交待“不要让别人碰到”。
“毛病!”我骂道,但还是乖乖听他指挥。
第一年的秋季运动会,女子组1500米下来,我整个人都呈虚脱状,迷迷糊糊的,他和一位高挑的女同学一起左右架着我,有人递上纸杯。
“怎么会是冷的,她现在能喝冷的吗?我明明拎了热水瓶来!后勤组哪几个负责?”他把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跟旁边的人发脾气,印象里,他总是懂事而隐忍的。
待所有人都好,很少那种怒目圆睁的样子。
“好了,子期,那应该是葡萄糖,不是冷水。我现在不想喝热水,你一会儿去找同学道个歉啊!”我努力挤出一个笑。
“姐,我以后再也不要你跑了!不想你为了我的工作拼命了,我不要当班长了!你原本连体考都要免试的,都怪我!”他仰着头,眼角含泪,手指不停地揉搓着我冰凉的手。
“你冷静啊,姐是山的女儿,你知道的,哪有那么脆弱?就是太自信,没有专门训练一阵子,跑得急了。你看,我这不是跑第一了嘛!”我安慰他。
那年的开学季,陶子期找不齐七位参加中长跑的女生。
“爸,你不知道,不是她们不支持我,而是大多数人没有把握能跑完。我姐是挺身而出,给我们班争光的!”他耐心地回答陶叔的质问。
“如果一个女生说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可以请她参加中长跑,不是要命,只是检测勇气和诚心。”陶子期又开始笑谈他的逻辑。
转眼到了文理分科,“我留下,我可以帮你!人学的应该是自己不懂的”,当时陶子期坚持跟我一起选文科。
他就是这样诠释“不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