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那王掌柜的能用零售价把山楂糕包圆，肯定是屠小胖抓住他非买不可的心理，讨价还价的功劳。

不过屠家想把山楂糕全部垄断下的提议，倒是正中她下怀。

她看看眼睛亮晶晶的屠小胖，又看看那憨态可掬的小女娃，再瞅瞅憨厚敦实的个大个子，不禁感慨，人的天赋各有各的不同，这屠小胖年龄虽小，却是个天生做买卖的好手。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敏锐地从山楂糕这个新奇的东西里嗅到了商机，

能在不确定自己还来不来的情况下，带着小伙伴守在金牛镇门口，

自己来了之后又调兵遣将热情招待，

这一切不得不让方舟舟好高看他一眼。

方舟舟本就不缺钱，她也乐得和这样的聪明的小家伙合作，于是转头对屠小胖的娘说：

“姐姐，多谢你看得起我。不瞒你说，这野山楂糕的确是开胃生津，还能解腻。对喜甜的孩子，对克化不好的老人都有好处。

小胖是个聪明孩子，就冲他这个机灵劲儿，今天我带的两百多支山楂糕，如果你们真的准备一下子收下，那就还是八文钱一支，统共给我一两银子六百文钱就可以。”

“姨姨，不可以，那样你太吃亏了~~”

屠小胖一听方舟舟的话，就着急地嚷嚷起来，这也可见他天性纯善，想挣钱但并不是一味地钻了钱眼。

“小胖，姨姨不亏。这样是我们两相便宜。姐姐，你说呢？”

方舟舟看了看等在门外的曲明两人，转头笑吟吟望向屠小胖的娘。

“好！姐姐也是痛快人，就交妹子你这个朋友。”

屠小胖的娘作为一个成年人，她显然是猜到了方舟舟可能是犯人的身份。

但这犯人能自由行动，能出来做买卖，还能研究出这么新奇的好吃食，这能力就很耐人寻味了。

猜到方舟舟说的“两相便宜”是什么意思，当下她也没有扭捏，转身去房间里取了银子交付给方舟舟。

“姨姨，你明天还来么？”

屠小胖依依不舍地送方舟舟出门。

这姨姨大方又和善，等这些山楂糕卖完，会比爹娘一个月挣得银钱都多。回头爹回来，一定会好好表扬自己。

毕竟是个孩子，他心里开心，脸上藏不住，胖胖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

“不来了，以后也不来了，姨姨要赶远路呢。”

“那，我以后还想卖山楂糕，该去哪里找你呀？”

“暂时没有喽。这些山楂糕可能是你手头的绝版货了。”

方舟舟见屠小胖一听“绝版”两字，眼睛里灵光迸射，估计又打起了什么鬼主意。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特殊情况，好货贱卖让出很大的利润空间，误了这个好苗子，于是多嘱咐一句道：

“小胖，奇货可居是好事，不过做买卖嘛，要看长远，挣该挣得钱就好。姨姨不建议你把价格拉太高的哦～～”

“臭小子，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能天天有啊！莫要贪心不知足。想想你老子平日都是怎么教导你的。”

屠小胖的娘见方舟舟点拨自己儿子，更加觉得她见识不俗。她朝自家儿子的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转身却是把一捆油纸包好的卤肉往方舟舟手里塞：

“妹子，这包卤肉，你拿着，咱们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以后再来金牛镇，记得来姐姐家，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那卤肉看那起来少说也有三四斤重，不过妙就妙在被分了份，装在三个油纸包里。

“姐姐，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将我全部货收下就已经帮我大忙了... ...”

"妹子，你拿着，咱们相遇就是缘分，不然我当家的屠二回来，该骂我了... ..."

盛情难却，方舟舟只好收下了热心肠姐姐的好意。

曲明一脸懵逼。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方舟舟刚进入金牛镇，就把所有的山楂糕一下子卖了出去。

他默默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拿在手里打量，这小东西这么抢手的么？

“官爷哥哥，你也有山楂糕？请问你卖么？”

屠小胖虽然眼睛小，但眼神好使，他一见曲明的动作，眼中精光一闪，就凑了过去。

“曲官爷，这位屠小掌柜，慧眼如炬，眼下正在大量收购山楂糕，你们要不要去后院谈一谈？”

方舟舟见曲明傻呆呆愣着，就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谈，谈啥？”

曲明摸摸脑袋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和他一起来的小兵机灵，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两人跟着屠小胖一起向卤肉铺子后院走去。

直到一行三人，告别屠家，走在金牛镇的大街上，曲明还是懵的。

他摸摸口袋里的铜板，又捏捏自己的脸，铜板是真实的，脸上的痛也是真实的，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自从何信来过后，流放队官兵上下都叫苦不迭。

各家被扫荡一空，可以预见，接下来到金城的路上，他们再也没有油水可捞。而职责所在，他们还要费心费力照看犯人们，这趟差怕是要变成光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了。

“叮当叮当”

五百枚铜板在曲明的钱袋子晃荡。他完全没想到，秦虹随手扔给他的这堆不起眼的东西，居然值这么多钱，这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白捡了半两银子么。

半两银子虽然不是很多，但这让他看到了进钱的希望。回去他就要建议秦头，以后方家的生意，可以考虑上兄弟们顺手多帮帮忙。

“曲哥，你想啥呢？”

陪同而来的小兵，见曲明发呆，小声出声叫醒他。他自己手上有方舟舟两天给的十支山楂糕没吃，被屠小胖以一百文的价格，全部收走了。

白捡一百文钱，他也很开心。

难怪一有和方家有关的差事，兄弟们都抢着来。这方家姑娘，可真是个大方的人呀。

“哦，哦，没事。”

曲明回神，看着走在前面背着藤筐的小身影，咬咬牙，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追了上去。

“方姑娘，不知你方不方便，帮我去首饰店选个礼物，我要送… …”

“好呀。曲官爷，你是要送心上人么？”

方舟舟没怎么犹豫，痛痛快快，一口答应下来。

她也没有想到今日这么顺当，山楂糕批发出去，还有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的空闲，难得出来一趟，她也正在琢磨去哪里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