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一波的西瓜皮被扔到城门下，抢夺声，踩踏后的哭叫声交织着，场面一度不可控制。

左前锋在拼命的发号施令，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急得团团转。

乔鹤予目睹城楼下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扬：“拿本将军的琴来。”

乔鹤予席地而坐，一首梁国小调从指尖流泻。

“来来来，吃肉吃肉。”城楼上玩笑声，吵闹声与琴声融合。

城门外的士兵泪眼模糊，他们吞着西瓜皮面色凄凉。

“我的妻儿啊。”

没过多久梁军落荒而逃，乔鹤予依旧在城楼上弹琴，满天黑云压城，大雨在即。

士兵们吃完肉已经收摊，王大志站在乔鹤予的身边：“将军……”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大样子，乔鹤予收了琴道：“先回军营，快要下雨了。”

两人刚到营地，大雨如瓢泼。

“将军今日为何不应战？”王大志想不明白。

“为何要应战？”乔鹤予转头大惑不解。

“不费一兵一卒战胜了梁国，为何不用？”乔鹤予漫不经心的收好琴，看着王大志道：“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士兵，但你若是想走的长远就好好读书，用兵用兵，有些事不是你一腔孤勇就可以成功。”乔鹤予将一本兵书递给王大志：“我记得你识字。”

“难道每次都这样吗？”王大志质问道：“士兵也想念家人啊。”

“今日回去后，梁军军心大乱，要不了几日他们肯定会孤注一掷攻城，我们养精蓄锐，到时候背水一战，打败梁军，夺回牧州三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乔鹤予的声音很清冷，他看着王大志道：“我不希望你只是一个千夫长。”

“我明白将军的意思，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王大志茅塞顿开。

“多向程浩然学习，你太急躁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虎哥儿，他肯定希望你平平安安。”

王大志沉默了。

“将军，属下谨记你的教诲。”

乔鹤予摆摆手让王大志离开，他站在狂风暴雨里看着王大志的背影，想起曾经的自己。

当年他也是年轻气盛，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直到跌到深渊才明白韬光养晦才是最重要的。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天放晴，但没有往日的燥热，今天答应林谨言要陪他看铺子，思及此乔鹤予不由得加快脚步。

回到将军府，林谨言已经睡醒了，正坐在屋子里捣鼓好吃的。

“在做什么？”乔鹤予站在他的身后：“这是山楂。”

“去年一些陈山楂，我打算做冰糖葫芦，你想不想吃？”林谨言麻利的清洗糖葫芦，看着乔鹤予眉头不展问道。

“想吃。”乔鹤予点了点头在林谨言旁边坐下来：“不是说下午就看铺子么？”

“稍等一会儿，我做完糖葫芦就去。刚下过雨地上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刚才梁军在城楼下叫喊着呢？我这不刚送走他们就回来了。”乔鹤予用毛巾将林谨言洗好的山楂擦干净。

“他们又发什么疯，自家还不够乱么？”林谨言也是大惑不解，刚刚登基不久，不去解决内忧，反而死打外面，是真的这么迫切证明自己么。

“我就给他们添一把火。”乔鹤予偷笑道：“过不了几日，他们就憋不住了。”

“伏波将军威武。”

乔鹤予一脸得意：“那你也不看我是谁的夫君。”

“去串糖葫芦，尾巴翘上天了。”林谨言有些无语，从来不知道乔鹤予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乔鹤予串糖葫芦，林谨言熬糖稀，不一会儿甜甜的糖葫芦就做好了，乔鹤予迫不及待的想吃一口，林谨言在他的手上拍一巴掌：“糖还没凝住呢，你急什么。”

乔鹤予缩回手，连忙将糖葫芦摆放在盆子里默默的吞口水。

等所有的糖葫芦做好，林谨言方才说道：“你试试，刚开始做的可以吃了。”

乔鹤予迫不及待的吃了一串，舔了舔嘴巴道：“就应该站在梁军面前吃，馋死他们。”

“你怎么这么缺德。”林谨言有些嫌弃。

乔鹤予将糖葫芦递到林谨言嘴巴跟前，林谨言咬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格外开胃。

“请叫我林大厨。”

两人笑着闹着一会儿，乔鹤予吃了两串糖葫芦摸了摸肚子道：“我们去看铺子。”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刚下过雨也没有多热，随处可见朴实的笑脸让林谨言格外踏实。

街道上的房屋与幽州不可比拟，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林谨言有些气馁。

“小哥儿……”听到喊声，林谨言回头看到是刚到牧州见到卖烤红薯的大爷，他连忙迎了上去。

“大爷，你今个儿不卖烤红薯么？”林谨言没看到烤红薯的炉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儿子中了举人，在荆州谋了一份差事，我们家老少就要离开这里啦。”老头有些舍不得，他抹了抹眼角：“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真舍不得。”

“大爷，虽然说故土难离，但一家人团团圆圆才幸福啊，令郎一定希望你们和和美美。”林谨言笑呵呵的说道。

“他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不懂。”老头长叹一声溜达在街道上，此刻一别，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回来不。

“大爷，家才是最重要的地方。”林谨言颇为感慨，他喜欢待在幽州，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有娘在就安心。

“对啊，但是听说荆州前阵子闹瘟疫，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老头略有烦忧。

“你看梁国都没事了，荆州肯定没事，若是有事你儿子肯定不让你去。”林谨言安慰道。

“我看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老大爷说道：“牧州我比较熟悉，可以帮你。”

“我在找空房子，想做点生意。”林谨言老实说道，实在是下午转的毫无头绪，他心里烦躁。

“我家就在附近，你看看能不能用，反正我们明天就走了，闲着也是闲着。”老大爷说罢准备将谨言带去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