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的日子有苦有乐，转眼就是暑假，柳钰萤没有回家，而是准备去打工。

本来，寒假的时候她就想留下打工，但那个时候因为刚到海城，对海城还没那么熟悉，再加上要过年，对大部分人来讲，不管贫穷还是富有，过年一家人还是要团聚的，所以柳钰萤便暂时搁置了打工的计划。

到了暑假，柳钰萤便开始实施自己的打工计划了。

因为年龄小，能找到的暑期兼职并不多。好不容易，她才在一个服装批发市场找到一份售货员的暑期工。

服装批发市场离学校很远，骑车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但从小有吃苦的底子，柳钰萤不怕。

赶到兼职的铺位，老板娘让她换上一身店铺里的样服，虽然款式对于柳钰萤来讲成熟了一些，但比她自己的衣服好看了很多倍，看着镜子里高挑甚至有点好看的自己，柳钰萤还是有点兴奋的。

但是，真正开始叫卖，柳钰萤还是有点张不开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介绍身上的衣服。虽说从小就看着父母卖豆腐，卖桃子，但是卖豆腐只要敲木头梆子就好了，不用跟乡亲们介绍豆腐有多好吃，乡亲们自会衡量，谁家豆腐做得好，劲道，经得起炒，谁家的秤足，买回去以后份量肯定够，老百姓心里自有一杆秤。所以每次父母把豆腐推出去，只要木梆子一响，有需要的乡亲们自会三三两两地光顾。

而卖桃子的时候，不管父母出去卖，还是有别人到村里来卖，叫卖的都是固定的口号：“甜桃啦，来买甜桃啦！”听到叫卖声，乡亲们自然会出来买。

而在集上卖桃子，也不用大声吆喝，卖桃子的都会排成一排，地上铺一块布或者塑料布，把桃子摆在面前的地上，每家都挑个子大的，红的那一面冲上。谁家的桃子大，品相好，一目了然。赶集的乡亲们路过摊位，都会问上一句：“桃咋卖？几斤？”

那时候的几斤，单位还是以一块钱为单位，所谓的几斤，默认为一块钱几斤。

卖桃子的会各自报价，一斤，或一斤半，或二斤。看着个子大，价格也合适，赶集的便会问摊主：“甜吗？”

“甜，不甜不要钱。先尝尝来。”摊主边说变会用小刀割一片递过去，赶集的人尝尝，如果口味还不错，便会来几斤。如果口味不太好，便会说：“不怎么样，再看看。”摊主便也会满脸堆笑：“这还不甜？够甜了。那你先转转，不行再回来。”

柳钰萤见过的都是这种相对朴实的售卖方式，对于未知的服装售卖，她心里也没底。海城批发市场，位于海城市中心，是海城最大的一个零售批发市场，有的摊位主打零售，有的摊位主打批发，柳钰萤打工的这个店面，属于精品女装，主打零售。

服装街上游客如织，熙熙攘攘，每个店面的门口都会站着一个吆喝的，五花八门地吆喝着：“来，进店看一看啦，便宜啦，便宜啦，男装女装应有尽有，款式全，价格低，包您满意了啊，您往里请。”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本店所有衣服，一律是外贸的衣服啊，出口转内销，价格合适，质量好，进门看一看啦。”

“一件也批发！一件也批发！本店所有衣服都是批发价，往里走，往里看，买到就是赚了啊。”

“最后一天，最后一天大促销了啊，本店所有衣服一律赔本大甩卖，赔本大甩卖了啊，最后一天，最后一天，错过就没有机会啦。

”

“两元两元，本店所有物品一律两元，价格实惠，物美价廉，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律两元，一律两元。”

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柳钰萤站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像那些服装店门口的促销员一样扯着嗓子喊，她感觉喊不出口。

见半天都没有开张，老板娘不乐意了，从里面走出来：“吆，那天你来面试的时候，看你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还说自己卖过东西，怎么到了真正卖的时候，成闷葫芦了？就你这样的，能卖出衣服去吗？你在这站着干嘛？不得到门口吆喝吗？顾客又不会自己进来。”老板娘说完站到门口，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喊：“本店出售精品女装，款式新颖，价格公道，看看我们门口站着的这个小姑娘，穿上那叫一个气质高雅、美丽大方，本店衣服款式全，去约会，去上班，去聚餐，款款让您靓丽光鲜。小姐姐，进店试一试啊？”

随着老板娘的招徕，不断有顾客进门。

“服务员，你身上穿这套衣服怎么卖的？”一位姑娘看上了柳钰萤身上的套装。

“一百。”柳钰萤按照老板娘交代她的成交价格如实答到。

“太贵了，能便宜点不？”

“不能便宜了，最低就这个价。”那位姑娘又看了一眼，悻悻地出去了。

“你是不是傻？”老板娘走了过来：“我跟你说的是底价，你就要底价。要都像你这么干，我还挣啥？不就关门了？”

“可是100块钱她都觉得贵，你再要高了，她不就更不买了？”柳钰萤疑惑道。

“你懂啥？你要多少，他们都会说贵。进来买衣服的，没有不划价的。吆，这位美女，好有气质啊，快请进请进，看上哪款衣服了，上身试一试啊？”见又进来一位姑娘，老板娘顾不上训斥柳钰萤，赶紧迎了上去。

“这个女孩身上穿这套怎么卖？”那位姑娘围着柳钰萤转了一圈。

“你看看，人长得美，眼光也好， 这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一个款式，像您这么有气质的美女，穿上比我们这个姑娘可好看。我们这个姑娘也就是个子高挑，那气质跟您比，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行，拿一套我的号试一下。”

那个姑娘试完以后，对于上身效果也很满意：“嗯，还可以。”

“那当然，我这天天卖衣服，眼睛有数着呢，打您一进店，我就看出来，这套衣服适合您，就跟给您量身定做的一样，你要知道，这衣服都是标准尺码的，都是按照模特定做的，您穿上去不大不小，不肥不瘦，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妥妥的就是模特身材。”

那姑娘被夸得笑逐颜开：“老板娘，这套衣服多少钱？”

“这是我们店里最有品质的一套衣服了，也是销量最好的，我们家衣服都是高级白领来买，买完以后都会带着小姐妹们回来买呢，这个套装平时少了498不卖，今天看你穿这么合适，这么漂亮，回到办公室以后，指定其他同事都看着眼馋，这样，我今天就赔本卖给你，298，回来你姐妹们想买，你带她们过来买啊，不过咱丑话可说头里，她们再过来买，可就498了，一分都不能少。”

“行，就它了。您给我包起来吧。”

“好嘞，我把标签给您剪了啊，姑娘穿这么好看，就穿着走吧，这到大街上，回头率准高，也算给我做活广告了，我今儿的钱，也没白赔。”

老板娘收了钱，利索地把标签剪了，把姑娘自己的衣服用包装袋包好：“美女，别忘了给我做个宣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