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买这个，陈嘉鱼可以对天保证，他绝对绝对没什么坏心思。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而已。

刚放好，蔡佳怡回来了。

“你干什么呢？”她疑窦满面地望着他，“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我来付钱……好了，走吧。”

……

陈嘉鱼跟蔡佳怡回到住处时已经过了八点半。

两人一人拎了个袋子，各自清理战果，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陈嘉鱼眼疾手快地从自己的袋子里摸出之前买的东西，放进了口袋内。

蔡佳怡没有察觉。

和往常一样，陈嘉鱼先洗完澡，等蔡佳怡洗完后，他替她吹好头发，随后是她洗衣服，他拖地。

“等下。”蔡佳怡突然想到什么，笑嘻嘻的说，“今天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不笑了不笑了，你继续讲吧。”她连忙小脸一正。

陈嘉鱼走到她背后，拿起梳子，“扎辫子吧？”

吃过早饭，见今天阳光不错，两个人决定出去散个步。

看得陈嘉鱼真的想化身为狼，直接把这次小兔子吞掉算了。

陈嘉鱼想到什么，也跟了进去。

这时，突然有个稚气的声音问道：“哥哥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呀？”

于是蔡佳怡爬起来，穿着拖鞋先去拿了那本小王子，然后哒哒哒跑回来，在他旁边坐下：“我念给你听啊。”

正在这时，门被人打开了。

读了一小章后，蔡佳怡垂眸看了旁边的陈嘉鱼一眼。

本以为区区一个马尾辫，都看她扎过好多次，简单得很，简直是手到擒来。

“行。”距离近了，陈嘉鱼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抬起手，指尖在她眼角轻揩了一下：“你刚起来，还没刷牙洗脸吧？”

“要不要我帮你梳头？”

从公园回来后，也快到了该准备午饭的时间了。

陈嘉鱼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发。

不远处，站着两个五六岁的小孩，一男一女。

只是压制不住的弯起的嘴角出卖了她。

路上看到家水果店，过去买了份切好的蜜瓜，随后溜达到了几百米外的一处公园里，在草地上坐下，边吃蜜瓜边聊天。

正好他还没看完。

她被占了便宜，红着脸抬手拧了他一下，然后才去了卫生间。

“好呀。”

蔡佳怡问：“你都买了什么？”

“摔跤是什么？”小女孩看向小男孩，眼睛里冒着小星星，“程志原你懂得好多哦，是在书上看到的吗？”

陈嘉鱼侧过脸，看着旁边的蔡佳怡。

于是，陈嘉鱼就这么做了。

她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到外面，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便签。

“笨蛋，还是我自己来吧。”

“嗯，小兔乖乖怎么样？”

蔡佳怡点了播放。

……

清晨六点多，陈嘉鱼就睁开了眼。

蔡佳怡脸红了，对着他，张开小嘴用力哈气，“是啊，我还没刷牙，熏死你。”

“油条、煎饺，麻团。”陈嘉鱼换好了鞋，走过来说，“你想吃哪个？”

“没梳过，就是想试试。”

“唔……”蔡佳怡这才睁开了眼，茫然地看了会儿。

换掉睡衣后，陈嘉鱼先去卫生间洗了个脸，然后去了厨房。

“嗯。”

“粥已经在煮了，我出去跑个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吃的。”

暖黄色的夜灯里，女孩儿眉眼安然，声音轻柔平和。

摆在茶几上，蔡佳怡打开电视，光标圈住了一部年代有些久远但评分挺高的电影，金凯瑞和凯特温斯莱特主演的，叫《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扭头问，“这个你看过吗？”

蔡佳怡坐在那里不动，任由他折腾着。

吃过饺子后，蔡佳怡看着还多出不少的肉馅和饺子皮问：“多的怎么办，我们下午还吃饺子吗？”

讲到大灰狼模仿兔妈妈唱歌，要哄小兔子开门时，陈嘉鱼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于是，大灰狼就唱了起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实际上，它写的不是什么春天的熊，写的是喜欢的人。

“……我不讲了。”

女孩子洗漱总是要慢一点的，几分钟后，蔡佳怡才慢悠悠的出来，又去了房间，准备梳头发和护肤。

陈嘉鱼在碗里泡了点糯米，等下午将肉馅捏成丸子，再裹上糯米，放进蒸锅里蒸一下，就是他挺爱吃的珍珠丸子。

先给她掖好了被子，陈嘉鱼闻着被子里的暖香和柔绵，自己身体里也有股热气开始膨胀起来，不过次数多了，也就有了经验，先来回深呼吸十几次，再用转移注意力大法，背点公式啊古诗文啊什么的，过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结果等真做了，才发现和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将红豆和再各四分之一碗的粳米与糯米混合着倒入电饭煲，陈嘉鱼按下了煮粥的按键。

蔡佳怡想了想，点头：“好。”

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听什么睡前故事。”

人呢？

做好这些，他又在桌上留了张便签，才拿上备用钥匙，出了门。

“你起来了啊。”陈嘉鱼拎着打包的早点，走了进来。

昨天买了肉馅和饺子皮，先调好馅，然后陈嘉鱼和她一起包了几十个饺子。

蔡佳怡忍着笑，从他手里拿过了梳子，三两下将头发梳好，再拉开皮筋绑起来，原本在陈嘉鱼手中不老实的长发在她那儿却是温顺又安分，眨眼间变成了马尾。

那是一段很著名的情话，就算没有看过那本书的人，也有很多都知道。

……

“如果真的有了这种机器，能帮助人忘记痛苦的记忆，应该也挺不错的。”

吃完了蜜瓜，两个人往草地上一躺。

蔡佳怡听着，笑得在被子里直抽抽。

他继续讲了下去。

今天挺热的，他跑了半小时，额头已经复上一层薄汗，亮晶晶的，但是反而更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魅力。

蔡佳怡明亮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语气随意地说，“其实，在心理学里有个名词叫做‘心因性失忆’，和这个机器也差不多，指的是人在遭受很痛苦的打击后，大脑为了自我保护所激活的一种防御机制，从而使自己遗忘掉那部分的记忆。”

“帮我梳头？”蔡佳怡坐在梳妆桌前，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狐疑地问，“你会吗？”

“嗯，好好笑。”她抬手揩掉了眼角笑出的眼泪，笑着说，“你一本正经的学大灰狼的样子太好玩了。”

“随便，你想讲什么都可以。”

陈嘉鱼有点好笑。

蔡佳怡弯起了眼睛。

睡前故事……

陈嘉鱼捏住她下巴，亲了一口。

回荡在房间内，沉入耳内，让人渐渐地浮起一种慵懒舒服的感觉，整颗心就仿佛是漂浮在暖融融的海水中，被一种安心、温暖的感觉包裹，随波轻晃的同时，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

“没有。”

“嗯……我要吃麻团，还要几个煎饺。”

两人一边看电影一边吃。

陈嘉鱼转头，将视线投向了她。

没多久，一个故事讲完了。

这时候，陈嘉鱼突然想起一位作家笔下的“春天的熊。”

昨晚两人就提前泡了四分之一碗的红豆，这时候已经泡得差不多了。

“关灯吗？”他问。

温柔的声音回荡起来。

陈嘉鱼回忆了下小时候阮秀莲给兄妹俩讲过的各种童话传说，还有平时看过的一些温馨向的小故事，挑了个记得比较完整的。

她扭头看他，“我不知道啊，你觉得呢？”

陈嘉鱼：“好。”

盯着屏幕上温斯莱特明艳的笑容，陈嘉鱼忽然开口道，“你说，像这种能清除记忆的机器，以后会不会真的发明出来？”

陈嘉鱼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电影讲的是金凯瑞和温斯莱特原本是一对恋人，但从相恋到争执，最后变成了痛苦，然后分别找了科学家，用一种特殊的机器，替他们消除了关于对方的记忆……

他闭着眼，呼吸悠长安稳。

她闭着眼在被子里蹭了蹭，忽然感觉少了点什么，再转身到反方向，抬手摸了摸，还是空空的。

“嗯，走！”

春天的草叶和其他几个季节不一样，它是新长出来的，是嫩而柔软的，搭配着头顶暖洋洋的春日，刚刚好，像是躺在某个巨大的动物的毛发上，温暖又舒适，甚至让人有打滚的冲动。

做完这一切，他再牵着她轻车熟路地躺上了床，先腻歪了会儿，再一起钻进被子里。

“等会儿，”蔡佳怡眨了眨眼，“我也给你讲个，小王子好不好？”

怀里的蔡佳怡还在睡，他低头亲了她一口，留恋了一会儿暖洋洋香喷喷的被窝，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还好，熏不死。”

走过去，把便签拿在手里。

陈嘉鱼说，“行了，睡觉吧。”

此刻，其中的小女孩正一脸好奇地望着他们，显然刚才发问的正是她。

仰面躺在草地上，蔡佳怡伸开双臂，迎接着阳光：“好舒服啊——”

抱着她在草地上打了一圈滚。

“……”

约莫三十分钟后，蔡佳怡才从睡梦中醒了。

“讲嘛~~讲嘛~~”她在他怀里乱扭。

蔡佳怡的嘴角挂起一个温柔的笑，把书放下，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至于饺子皮，他想了想，用刀切成小片，再放进烧热的油锅里炸，等炸到焦黄酥脆的出了锅后，再分成两份，分别洒上白糖和洒上椒盐。

“不包饺子，做点别的。”

蔡佳怡笑：“我刚好想到了这个啊。”

蔡佳怡顿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干什么？模仿春天的熊啊？”

捣鼓了半天，陈嘉鱼才勉强给她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头顶还乱糟糟的，像是个狗窝。

陈嘉鱼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去厨房看了看，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煮好。

“看评分还可以，那就看看这个吧。”

他捂着脸，不忍直视。

“哦……”小女孩点点头，指着另一边，“我们去那边玩滑滑梯，好不好？”

陈嘉鱼愣了愣，转头望去。

手里的头发完全不听指挥，简直比数学题还难。

陈嘉鱼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小女孩身边的男孩已经开了口，奶声奶气的说，“笨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们是在摔跤啦。”

看着她的反应，陈嘉鱼很无语：“……我又不是在讲笑话，这么好笑吗？”

陈嘉鱼便开始讲了，“森林里，兔妈妈有三个孩子……”

“不是，因为有一次我看到了爸爸妈妈在床上滚来滚去，就像哥哥和姐姐那样，然后他们告诉我，他们是在玩一种叫做“摔跤”的游戏。”小男孩一脸小大人般的得色，“不过，他们说只有大人才可以玩，小朋友是不可以玩的。”

耀眼的阳光倾泻下来，落在女孩儿素净的俏面上，照得她肌肤像是隐约透明的脂玉一般，白里又透着浅浅的粉，还有脖颈和耳后细细的少女茸毛，也根根透明，长而密的睫毛与发丝一道在微风中轻颤着，弯起的眼眸宛如月牙儿，其内闪着琉璃的光，即便是最高明的画师也描绘不出这样美丽而动人的景象。

看着她在阳光下打开双臂，眉眼里都是笑意，让他也想像春天的熊一样，抱着她在草地上打滚。

几秒后，陈嘉鱼就举起来投降：“讲讲讲，你想听什么故事？”

“当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的书中，看到了一副精彩的插画，画的是一条蟒蛇正在吞食一只大野兽……”

“是吗？”陈嘉鱼升起一丝兴趣，又问，“那忘记以后，还能想起来吗？”

“不一定哦。”蔡佳怡的眼睛盯着屏幕，伸手拿了块炸饺子皮，塞进嘴里边吃边咕哝，“部分人是可逆转的，经过时间流逝，当痛苦淡去，他们可能会恢复记忆。但有些人如果一直无法从痛苦里走出来，本能就会让他抗拒记忆的恢复……不过，如果某段记忆真的很痛苦的话，彻底的遗忘，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

“也许吧。”

陈嘉鱼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她的说法。虽然他也曾听过另外一种说法，说人是由记忆组成的，失去一部分记忆的你，就不再是你了。但这种说法其实也挺主观片面的，何况，有了那部分痛苦和不幸记忆的你，不一定会比没有那部分记忆的你更快乐，更健康。

蔡佳怡又往他嘴里塞了片，笑盈盈地说，“好啦，我们看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