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子凡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这对眉来眼去勾搭成奸沆瀣一气的狗男女若干次，才看向蔡佳怡，问道，“小蔡同学，那你有没有想好要考哪里？”

蔡佳怡捏着筷子，略作思索后便浅浅一笑，“应该是燕京吧。”

侯子凡比了个手势：“收到。”

吃过饭后，侯子凡他们回教室，陈嘉鱼则是打算和蔡佳怡一起再去操场散散步。

两个人刚走出食堂的门口，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声音轻柔。

“陈嘉鱼，蔡佳怡。”

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去，是沈念初。

“你们回学校了。”沈念初缓步走了过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两人，浅浅地一笑：“对了，上次作文比赛，陈嘉鱼的获奖证书还在我这儿。”

蔡佳怡也笑了一下，落落大方地道：“嗯，谢谢你一直帮他保管着，今天有带来吗？”

与此同时，黑暗中的道道身影举起双手，轻轻鼓掌，歌声也随之回荡了起来。

所有人都望向了方永平。

方永平很无奈的看了众人一眼：“我的QQ资料是乱填的。”

看了看时间后，他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久坐酸痛的腰背，才拿起东西，出了办公室。

沈念初嫣然一笑，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

“才没有。”她反应过来，立即把他手指从嘴里吐了出来，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人家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开个玩笑……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谁会在这种地方挑、逗你……”

方永平站在那里，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

大家突然发现，就还有短短的几天，他们的高中时代就要结束了，再过几个月，大家便要各奔东西，一时间，心里都涌出了淡淡的感伤。

“方老师，”一名年纪较轻的男老师看着他，不以为然的笑道，“你何必呢，就剩这么几天就要高考了，再拼命也没什么作用了，干嘛还搞得自己这么累。”

夏宇把蛋糕放在了讲台上，然后推着方永平去吹蜡烛，切蛋糕。

陈嘉鱼从沈念初的手中接过了那本薄薄的精装证书，“谢谢。”

高考的脚步一步步的迫近，时间也进入到了六月。

“正是因为只剩这么几天，才要有始有终的拼到最后。”方永平说，“万一这几道题里，刚好有那么一两道在高考里出现了类似的呢？万一他们中有人就因为那一两道题，多得了几分呢……我就希望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考完以后不后悔，我也不会后悔……”

距离高考还剩下最后十天。

“方老师，你这几天咳嗽好像更厉害起来了啊。”同办公室的一名老师问，“没去医院检查？”

众人站在教室的四周，全都面带笑容，齐刷刷地大声喊着。

他的动作并不隐蔽，只是桌面上的书堆得高高的，像是一圈自成一个小世界的围墙，将他们包在里面，余下的人又在做各自的事情，所以没有收到任何留意。

夏宇走了过来，双手端端正正的捧着一个大蛋糕，蛋糕上是点燃的蜡烛，他身后还跟着朱舒，她的手里拿着一束鲜花。

于是，陈嘉鱼心里的那股异样感觉变得更浓了几分。

“这段时间，我看你脸都瘦了一圈了。”

“比一下？”

方永平气得直瞪他，侯子凡嬉皮笑脸地跑了。

学生们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复习。

与此同时，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班里的气氛也突然有些不对了。

“唔……”“蔡佳怡挑了挑眉，“我考虑考虑。”

“方老师，生日快乐！”

除此之外，整个教室也是安安静静，直到他走到了门口前，也没有一丝声音泄出来，简直是安静得出奇。

陈嘉鱼也趴在她旁边的桌上，但他没有睡觉，只是一霎不霎地盯着蔡佳怡的脸。

瞬间鸦雀无声。

边往教学楼走，蔡佳怡边对着沈念初问了句：“就要高考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

这时候，隔壁四班的班主任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态度很是不快地喊了声：“三班的怎么回事，晚自习呢，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沈念初冲着她模样有些俏皮地略歪了歪脑袋，“如果你想加的话，我也不反对哦。”

夏宇说，“以前，我们从没给您过过生日。今天是我们高三（3）班的全体学生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为您过生日，我们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永远开心！”

他想把她的每一个地方都牢牢的刻在心里。

要知道，往日的这个时候，他早就能听到里面的热闹了。

众人大声欢呼起来。

蔡佳怡愣了一秒。

“我们祝您，生日快乐！”众人的大吼声，几乎震动了整栋楼。

视线极其专注，在虚空中一遍遍地反复刻画着她的眉眼，以及俏脸上的每一处。

教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沈念初顿在门口片刻，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上了楼梯，彻底的看不到了，方才转身回了教室。

此时，三班教室里所有灯都关上了，一片漆黑，但中间却摆了一大圈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置着点燃的蜡烛，明亮跳动的烛火在黑暗中围成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方永平不免疑惑了，一边伸手将门推开，一边说：“怎么回……”

“……”

过了一会儿，陈嘉鱼抬起了手，指尖顺着女孩儿光洁的额头、秀挺的眉、浓密的睫，俏皮的鼻……一点点地、轻柔无比的描摹着……

“那我们先走了。”蔡佳怡笑说。

蔡佳怡依旧闭着眼，只是突然张开了嘴，轻轻咬住了他的手指。

蔡佳怡怔了怔，随后眉眼弯弯地问，“那你要加上赌注吗？”

正是最热的午休时分，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头顶的吊扇转动的吱呀吱呀声，翻动书页的轻微哗哗声，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喝水声和挪动座椅的声音。

沈念初抬手撩了下发丝，红唇上牵出的弧度愈发的深了，语气却是淡定从容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嗯，拜拜。”

“这怎么可能？”方永平听着，一张老脸都快笑开了花，嘴里却谦虚道，“万一陈嘉鱼他上次考试只是超常发挥呢，再说了，二中八中的水平也很高的，不能轻敌啊。”

“我记得，去年省理科状元好像才711分吧？没准他能来个省状元呢。”

“听起来，你挺有信心的哦。”蔡佳怡眨眨眼，琥珀色的眸子兴味分明地看着她。

几天前在方永平的默许下，她和朱舒已经把座位给换了回来。

“对对对，必须请客。”

“别扯这些，要是陈嘉鱼考了省状元，方老师你必须请客，而且是去丽景大酒店请客。”

“真的？”陈嘉鱼似笑非笑地，“我不信。”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几天里，学校也没有新知识点讲解了，体育课也没了，基本是以学生们自主复习、各科老师辅导答疑为主。

众人也一窝蜂地围过去，一人分了一小块蛋糕。

“不客气。”她微微一笑。

五月底。

“还可以吧。”她微微一笑。

在距离晚自习第一节课还剩下几分钟时，方永平也写完了备课记录。

“噢——”

没多久，快到教室门口时，方永平忽然发现了某处不对劲。

见状，四班的班主任也笑了，摆摆手说：“是这样啊，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

“哎，你们这些人，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方永平很愉快地说着，又咳嗽了几声，指着自己的备课本，“对了，我昨天发现套押题卷的题型挺好的，挑了几道出来，待会儿晚自习给我们班学生讲讲。你们呢，要不要看看？”

方永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抬手抹了下脸上的奶油，若无其事地笑道，“柯老师啊，不好意思，我们班学生给我过生日呢，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他们大步走到方永平的面前，站定了。

言下之意，就是被你醒了。

“要不要比一下，我们两个谁能考得更高？”

教室窗户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她眸子半睁开了，望着他，含糊地小声说，“……本来是睡着了。”

“方老师万岁！”

蔡佳怡正趴在桌上，闭目小憩。

而当陈嘉鱼的指尖落在了女孩儿粉润如花瓣般的唇上时。

“可能是太累了。”方永平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眼瞅着要高考了，我这几天都睡不好，不是梦到那群小兔崽子有人迟到了，就是梦到他们谁谁谁没考好。昨天半夜吧，我就梦到有人到了考场，结果说忘带准考证，当时就吓得我一激灵，醒过来发现出了一身的冷汗。”

蔡佳怡笑：“好的哦。”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咳咳，每次都是这样，这群小兔崽子们没怎么紧张，我反而比他们还紧张，总怕他们考不好，也不知道高考到底考的是谁。”

下一秒，方永平笑了：“不过你们有这个心意，老师还是很感动的，谢谢你们！我就把下次的生日提前在今天过了！”

她的脸更红了，别开了脑袋，同时桌下的脚探过来，重重的踩了他一下。

侯子凡胆子更大，竟然乘乱在方永平的脸上来了一下。

等他走了，方永平把教室门关上了，然后笑呵呵地说：“好了，大家安静一点，用最快的速度把蛋糕吃完，待会儿我还有几道题要给你们讲讲。”

沈念初并没有说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将陈嘉鱼的证书随身带着，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就在我的书包里，你们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拿。”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抹了下眼角，佯做镇定的说：“啊，这是你们谁出的主意，谁和你们说我今天过生日的？”

方永平的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少人把蛋糕往别人的脸上抹。

方永平一只手握拳抵着嘴唇，不断的咳嗽着，一边拿着笔在自己的备课本上勾勾画画。

“夏宇、陈嘉鱼都在你的班上，就这样你还怕你们班考不好，那我们还怎么混？”

一首短短的生日歌唱完，教室里的灯才啪啪地全亮了起来，恢复了光明。

下一秒，他怔住了。

“我们学校历年理科的最高记录也就全省第四名，今年你们班的陈嘉鱼很有可能破了这个记录，到时候方老师你不得乐死啊。”

两人的脊背都挺得笔直，迈开的步伐一丝不苟，简直像天安门升旗的仪仗队。

“太凡了，太凡了。”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纷纷发出鄙视的声音。

说话时，嘴里灵活又柔腻的某物便难免在他指尖上来回轻卷着，还下意识的轻嘬了几下。

陈嘉鱼猝不及防，指尖感受到那异样的湿润之意，脸突然有点微微发热，小声道：“你没睡着？”

之前说话的那名男老师不做声了。

片刻后，一班教室的门口。

侯子凡跳了出来，“方老师，我们前些时看到你的QQ资料里写的今天生日，就商量着给你过次生日。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很感动啊？”

“咳咳，哪有时间啊。”方永平头也不抬，“就是点咳嗽，没什么大事，已经买药吃过了。”

“你这脸色也瞅着不太好。”

“方老师，今天是您的生日，”朱舒说：“方老师，您是一个好老师。虽然很严格，但工作负责，又关心我们。我们都非常感谢您这三年里对我们的付出！！”

晚自习前，数学组办公室内。

三班教室内。

“咳咳咳。”

“是吗？”

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这是在故意挑、逗我啊？”

白天的最高气温已经慢慢爬到了三十度左右，众人身上的校服早已从冬天的厚重，变成了春天的清爽，再到现在已经是短袖为主了。

“不信算了。”

“信，我信。”

陈嘉鱼立即改口。

心里突然觉得挺遗憾，早知道不提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