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圆融住持向沈顾二人行了一礼。

眸色却不住打量起那个江湖上传说中的玉书，手指也不住掐算起来。

[凤命...]圆融眼眸眯起，有些诧异的看向倾妤。

沈倾寒眸光一闪，身形微微侧了侧，堪堪将倾妤挡住：[大师。那些坛子可是都恰当处置了？]

[沈施主。那些婴孩已经全部超度焚烧。圣池之水在八尺之镜的协助下，我与弟子们已用佛印将其封印。只是...]

圆融拿出一个木制的盒子，那盒子内用一块明黄色、用朱砂写满梵文的布巾垫着，上面有两颗不规则圆形的黑色珠子。

[这是？]沈倾寒出声问道。

[此乃舍利子。乃是邪僧入魔飞升所化。是为大恶。我已用梵文暂时封禁它的力量。]他将盒子盖上，接着说道：[但是只能暂时压制。此物邪性太大。老衲也无能为力。这普天之下，也唯有一人，且可镇压此物。你们可以将舍利子交于他。]

[谁？]

圆融住持将盒子交给沈倾寒，施了一礼，一字一顿的道：[羲和宫，迦澜大祭司。]

沈倾寒也难掩眸中震惊，握住盒子的手不住用了力。

倾妤更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娇躯一震。

[大师。沈某可否多问一句。在下并不懂那些非常之力，只想问，以迦澜之姿应算作何种实力？]

倾妤亦是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圆融。

圆融的双目有些迷蒙，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老衲有幸见过一次迦澜大祭司施法。那年大旱，迦澜大祭司恰巧在外主持祭祀。教徒求雨。三拜九叩，只求迦澜大祭司招来雨神，降下祥瑞，拯救百姓于水火。]

[只见那迦澜大祭司闭上双眼，双指并拢，手指苍穹，另一只手中指按向额间珠泪，宛若神只。不出片刻，他睁开双眼，目若闪电，竟是一声惊雷，狂风作响，乌云蔽日，大雨倾盆！]

[他，已可动天意，逆天命。迦澜大祭司，已是界内顶峰，半神之体。]

半神？

沈倾寒皱紧了眉。

[那他可会死？]倾妤焦急问道。

圆融摇了摇头：[又非神只，又怎可逃脱轮回。]

倾妤捂住胸口，她依然不相信迦澜会死，她双目呆愣，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有些踉跄。

沈倾寒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那大师可否知晓，我应去何处寻羲和宫？羲和宫已在江湖消失多年。也只有在祭祀之日，才能在外看见迦澜祭司。]

[西北昆仑山。近神，忏罗族落。]

果然！

倾妤与沈倾寒对望一眼，看来，他们真的要去一趟昆仑山了。

随后，松延带人前来女娲宫神殿，将神女妥善处置，井井有条的将整个宫殿清理干净。

待松延忙完之后，圆融已先行一步去附近驿馆，去替周月铃解那夺魂之术。

他向沈顾二人行了一礼：[沈阁主、玉书先生。神女共一百二十七人。蛊毒已种下，按她们自主意愿，有四十一人愿意继续留在女娲宫，进行传道。其他人选择去金珂各部区域青楼，探取情报。阿日那部已与我签下协议书，会每年予我听雨阁固定军姿。明日起打开阿日那部边防要玉关，所有持听雨阁批令者，皆可流通买卖。]

沈倾寒赞赏的看向他：[做的不错。距离我们的目的又近了一步。]

还不等松延说什么，沈倾寒低声笑了笑：[可去我说的驿站看过了？]

松延愣了愣，沈倾寒是说过等他忙完之后去什么驿站，说是今后他接手女娲宫辛苦，送他大礼。

沈倾寒将他身后躲着的倾妤拉到面前：[倾倾于数月前托我派人去寻太子妃与你孩儿，此时，应是在驿站天字房等你许久了。]

不可置信与惊喜攀上了松延的眼眸，原本死灰的眸子像是燃起了烈焰，他睁大双眼，看了看沈倾寒，又低头望向不说话的倾妤：[可是真的？找到小柔与治儿了？]

倾妤目光柔了下来，咬了咬唇畔，满面的歉意与愧疚：[就在驿站。放心吧，他们母子平安，未受欺凌。快些去看看吧。有我和阁主在这里善后。]

她嘴巴张了张，想要喊出那个亲昵的称呼，眸底飘过一丝苦涩，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低下头不再说话。

松延看向恹恹的倾妤，有些不忍的伸出了手，最后在沈倾寒含有深意的目光之下，终是将手抚上了倾妤的发顶，声音嘶哑：[好。我这就去看看。大哥其实并未...]

他还是说不出口，目光闪躲了一下，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小九。我走了。]

她猛然抬头看他，眼眶里隐隐有泪，望着松延离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大哥，可是原谅她了？

[莫哭。]沈倾寒遮住她的眼，从背后将她搂在怀里，温润的声音贴在她的耳畔：[我不想，让你为任何人哭。你兄长也不可以。]

他伸出手细细将她泪珠擦去，小心翼翼，温柔万分。

像是在对待一件极易损坏的艺术品。

满目是她。

也只是她。

[倾寒...]

他温热的指尖按住她想要说些什么的唇畔，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俯下身子，将额头贴向她的，眸光璀璨，宛若星河。

[你是不是我的，我目前尚未知晓。]

[但是沈倾寒，只是你一个人的沈倾寒。此生不变。]

他直起身，气势如虹，连身后富丽堂皇、瑰丽绝伦的神殿都只若陪衬。

矜贵华美，天地失色。

让人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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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顾二人安排好一切之后，便将一切交于松延，留下江澈辅助。

顾倾妤临走之前与太子妃见了一面。

太子妃白雅如是礼部尚书之女，温文有礼，贤惠至极。她对倾妤未有丝毫怨言，就连她的皇侄见到她亦是一口一个姑姑开心的叫着。

她说。

-小九，当年之事并不怨你，你也莫要太怨你大哥，他只是还不能面对。

-小九。女子在乱世生成你这般模样，本就不是幸事。但这一切，错不在你。无能者才会将所有过错归于女子。

-嫂嫂永远在你身后。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我看那听雨阁主，身有霸主之气，乃良配。嫂嫂知晓你情寄少国师，我也曾远远看过那国师一眼。小九，那人跟仙人一般，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嫂嫂怕你日后为他吃尽爱情的苦。

-多看看身边之人。他若非对你情根深种，那半壁江山的武林霸主，又何须为你保驾护航？

-好好活着。

-要幸福，小九。

真好啊。嫂嫂与治儿并不记恨于她。终是她对不起他们一家。

[那巴雅尔府自阿古拉死后，就寻不到踪迹了。或许，从头到尾，那个巴雅尔府都是幻术。不过，也无所谓了。周姑娘已经拿着浮光草快马加鞭，先一步前往妄念楼了。]沈倾寒和倾妤坐在马车里，他掀开帘子，透过车窗看了眼窗外。

[是啊...无所谓了...]

幻境真假又如何呢？

又能怎样...

她依旧找不到他。

[天色尚早，离下个驿站还需要一段时间。听闻女弟子所说，你昨日背部上了药，疼的没有睡好。]

他揽过她，让她舒服的趴在他的怀里。

[睡一会吧。]

她刚想从他怀中爬起来，又被他轻轻按在怀里：[别动...]

[睡一会，听话。]

[别怕，我在。不会离开你。]他握住她的手，将披风盖在她身上，展眉一笑。

眼神宠溺，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眨了眨眼，确实昨夜一夜未怎么睡，困得厉害。

他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头上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慢慢磕上双眼，安心睡去。

那个拥有武林半壁的听雨阁主，目光缱绻，在一片岁月安寂中，俯下身去。

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已是抵了千言万语。

他依靠在马车上，支着下巴看她，无声轻笑。

他一生谋天下，一生谋爱。上天垂帘。

但愿，山河远阔，落笔人间，岁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