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天下
作者:叶落淇水间 | 分类:都市 | 字数:17.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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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失窃
“这位小姐,你是要买马车吗?”店小二招呼我进屋,对我道,“小姐,马放养在后院,你且随我去后院挑几匹好马。”
我点点头,随他走过逼仄的前厅,自向后院走去。
“小姐,你看,这些全是好马。还有从汉朝流传至今的汗血宝马呢。”
店小二这牛皮吹大了。汗血宝马我可是见过的,而且是货真价实的。
“小姐,你笑什么。”
“伙计,我且问你,汗血宝马的原名叫什么?”
“阿哈尔捷金马。”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没关系,接下来会让他彻底露馅。
“我孤陋寡闻,不知伙计能否给我介绍一下汗血宝马的基本特征?”
他想都没想道:“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
我只听见前面的,后面的没仔细听,大抵都是对的。可见这伙计倒背了不少东西。
我故意把头在院子四周转动,惊奇道:“伙计啊,这里好像没有符合你叙述的马匹,不是你是否记错了特征?”
伙计的脸色在那刻变得难堪,脸一阵红一阵白。
“小牛子,又在这里欺瞒顾客了?”只见院子的厢房里走出一位老者,老者剑眉明目、鹤发童颜,他笑着对我作揖,恳切道,“小姐莫怪我的伙计,他做生意就是不踏实,喜欢忽悠顾客,小姐聪慧,果断识破他的谎言,老身佩服。为此,老身特向小姐赔罪,小姐可任意从我这里拉走一辆马车,随你挑。”
我赶忙道:“老板言重了,我只是和小牛子伙计开了玩笑,真正的汗血宝马我是见过的。”
“哦,小姐见过真正的汗血马?”老板睁大眼睛,“不知小姐肯否赏脸,移步到老身的屋子里,我们畅谈一番?”
今天是咋了,到哪哪有人请我喝茶?难道我病好了,整个人熠熠发光?
在心里傻笑一下,对老板道:“真的很抱歉,今天买马车有急事,不知老板可否等待几日?”
“这样啊,那好,老身就不挽留了。”他吩咐小牛子,“给小姐快速组装一辆马车,好上路办事。”
小牛子的速度倒是不慢。老板吩咐过后,就从院子里牵来两匹马,然后拿来一些木头板,开始拼接马车。
老板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请我坐下,我笑着致谢,便和老板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话来。
老人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收起来:“小姐,不瞒你,我的儿子和孙子都在外地,就留我一把老骨头在这里赋闲度日。他们父子俩也不知整天搞什么革命,好端端咋就成革命家了呢!”
“他们以前不是闹革命的?”
老板无奈答:“以前是在大户人家打杂的,不知怎地就犯事了,被那家人赶出来,我那宝贝孙子死活不出来,可惹恼了他爹。把他暴打一顿,打得九死一生,总算把他打清醒了,一瘸一拐从那家出来。”
“从那天起,我的宝贝孙子好像瞬间长大,对他爹说要闹革命,干出一番大事业,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他爹倒是笑了,应允了他,并陪他一起出去闯,可苦了我这老头子。整日在这里消磨时光。”
又是一个有故事的老人。
听他絮絮叨叨地讲,眼睛竟不自觉洇出泪花,明明是别人的事情,可心却像刀割得痛,好似深深剜去心底的痒痒肉。我问:“他们回来看你吗?”
“呵,我就期待我快死时,他们能守在我身边,一刻不离。”他凄苦道,“小姐,你是无法理解老人的心酸。”
“难道没有一点音讯?”
“音讯倒是有,可归来的时间却一年复一年。每月托人捎信,带回大把大把的银子,可我根本不需要那些。老人最需要什么?就是儿女绕膝在旁啊。这简单的心愿也成了奢求……”
“小姐,马车做好了,您不是赶时间吗?快试一试吧。”小牛子打断我和老板的谈话。
我点点头,坐在上面,感觉牢固,质量非常不错!
我问小牛子,“多少钱?”
“小姐就给十两银子吧。”
我从钱袋里掏出十两,丢给他。他打开后院的门,道:“小姐就从这里出去吧。”
门刚关上,我就听见老板的指责声:“小牛子,难得我和这位小姐投缘,不是吩咐你不要收钱了!”
“老板,您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啊,不能把家里的事情轻易对外人吐露!”
“你别打岔,我在和你说事呢……”
“老板,我不照顾好你,怎么和……”是小牛子的声音,可后面我隐约听不见了。也不好奇,只是庆幸,还好老板有小牛子的照顾,别人不至于欺负他,那个小牛子真是做生意的料子!
心下渐渐轻松。老板总算有个依靠,可他的儿子和孙子什么时候归来呢?
老人这样虽有人照顾,却着实可怜,古人不是说“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吗,但愿老板的儿子和孙子早日归来。
肚子咕咕叫,可却吃不下任何东西。长期进食燕窝粥,直接导致我的胃口下降,吃啥啥不香,到吃饭的时间亦不想进食任何东西。
“棉暖,你坐进车子里指路吧。里面有窗子,不会晒到太阳。”
——“嗯。”
棉暖应我道。
一路上,棉暖并不多说话,只是只给我指方向,我驾着马车急速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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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见熟悉的小河。
最后一次见小河,它还是万里冰封,整个河面都冻住。而现在,暖暖的阳光照在碧绿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流光溢彩。
我跳下马车,激动地抚着地面萌出的绿草。
这里,见证了我生命的最初,是我与这个时代最紧密的依存……
按捺不住愉快的心情,转身走近熟悉的小屋。我几乎是一蹦一跳过去的。身子飞跃的瞬间,我体味到似是故人来的意味。小屋就是我的故人,我最熟悉也很遥远的故人……
离小屋还有五十米时,产生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我加快脚步,想要证明什么。走到跟前,才发现门是开着的。我匆忙走进,发现屋里凌乱不堪,东西衣物都散落在地上,值钱的物品一律席卷而空,床板被劈开,饭桌中央赫然竖立着一把白森森的大砍刀!
砍刀下面有一张纸,上面写着:
满清出逃余孽,必铲无疑。
纸上还滴着几滴血,看者触目惊心。不禁毛骨悚然。这话的语气坚定、狠辣,仿佛视我们为不可饶恕之人。等等,普伯伯不是说咱们是被“赶”出王府的?可这上面写“出逃”,这是怎么回事?
这帮人是革命军,亦或是北洋军阀?
可国家已经共和,革命军的存在不是造反?北洋军阀更不可能,袁世凯和宣统帝相安无事地相处,怎会背地里迫害满清贵族?
奇怪,问题就出在“出逃余孽”上。
事情的内幕,恐怕只有普伯伯知道了。
当下好心情消耗殆尽,心里的沉重感一点点浮上,憋慌着……
我走至屋外,席地而坐。回想一幕幕往事。从开始到现在,我究竟了解这里多少?还是,仅仅知道一个框架,一点点向内拼凑,人物、时间都是他人告诉我的。
我无法契合这里吗,我没有能力知道往事吗?
我颤颤巍巍来到河边,有了必死的决心。可湖面上映照出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尽管眉眼间满是忧愁,可抵挡不住青春的张力。
我在茁壮成长。
爱新觉罗棉暖即是安暖,我和她的命运已经融合,我的决定意味着两个人的结局!
这样想着,必死的决心又淡下来。我无法自私去决定棉暖的命运,我不能一手毁去她的希望。
我生,她生;我死,她死。
这样密不可分的关系,让我不知所措。
倘若我死去了,那她的灵魂将彻底灰飞烟灭,而我,重蹈她的覆辙,在这世间飘荡,寻找又一归宿。
我攥紧拳头,对着平静的湖面大喊:“我不是这样虎头蛇尾的人,在如履薄冰的过去尚且愿意为了生命苟活,现在同样如此。什么满清余孽,一派胡言!我不会受你们的蛊惑!”
喊完后,心奇迹般安宁下来。心底再无一丝波澜。坚信自己,那才是存活之道!
勇敢对着湖面笑笑,嘴角勾勒出一副绝美容颜。这就是我,安暖,不论在哪里,我总会坚强活下来。
拍拍臀部的杂草,快速站起来,遥看大好河山。
温暖的春风拂过,卷带我脸部的绒毛也卷起,净化我的心间。
我要靠自己的力量,驱逐每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棉暖是皇族后代,尊严不允许她受卑微之人欺掠!我即是她,我要完成她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