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沿海城市考察回来，长宁市委书记李雪刚就被通知到省委组织部曲毅之部长办公室谈话。让他万万没料到的是，等待他的是两个位置选择，一是省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二是省政X秘书长。

李雪刚心里清楚，夏常务副省长上个月已调离丘川，上位副部级的希望破灭，等待自己的将是闲职安排。他笑笑说，曲部长，我年龄也过五十五了，争取去政X吧，希望组织上给予照顾。曲毅之沉稳着脸色，保持惯常微笑说，老李啊，在长宁干了一届半时间了，组织上这么考虑你交流任职，是从全省大局出发的。李雪刚回答，我完全拥护省委决定。

根据曲毅之谈话，李雪刚猜测市上也会作出新安排，未必会顺势接位。这几年，自己与市长面和心不和，恐怕组织上早已掌握，所幸自己在重大原则上还没什么越轨之处，才对自己有如此安排，想必市长的安排也不好好在哪里去。想到这里，他心里泛起几许愉悦，高兴地辞别而去。

回到长宁，李雪刚依然保持着平时状态，非常紧凑地安排工作日程。这天，他找来兰心月，随意地提起，这个月的干部调整方案准备得如何了？兰心月回道，市委副秘书长朱云轩、秘书范博文和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高望还没安排，是否纳入这次考虑？李雪刚沉吟片刻，缓声道，一并安排吧。

兰心月心里庚及一动，心里明白了七分，不动声色地分析道，万湖县委书记省委组织部已经考察，拟提拔到邻市副市长，县长苏天宇可接任，省委组织部干部处有意副部长高望同志接任，云轩同志看如何安排是好？范博文倒可以去宁州区任区委常委、纪委书记。李雪刚拿出一支烟，很绅士地示意了一下，然后点燃吐出一个眼圈，反问道，你觉得怎么才更合适？

兰心月见皮球踢过来，只得正面回答，云轩同志要不去市直部门任一把手，江河同志离开后，市招商局长空出了很久了。李雪刚脸上毫无表情，微眯着眼睛，仿佛在深思。兰心月试着问，可否把永州区长调整回来到招商局，云轩同志去接任区长？李雪刚露出微笑说，心月同志考虑得周到，永州班子不大和谐啊，调整一下也是对的。

兰心月走出书记办公室，看出了李雪刚这是要离开的节奏，看来这批人事不过也得过了。好在没有把高望压下来，也算给了组织部一个面子。在机关大院走廊上，她意外看见一个熟悉身影，然后顿顿身形，傲然向楼上走去。

坐在椅子上，她拿出手机编发了一则短信，然后召集高望和周涟漪过来一起研究人事方案。

高望自然欣喜有加，热情地推荐了常务副部长后背人选。兰心月未表态，只是说，行，再考虑一下吧。周涟漪倒是平静得很，这让高望有些不解，但转瞬明白过来，部长早已作好了沟通。

待两人领命而去后，兰心月斜躺在椅子上悠闲地喝茶。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然后那熟悉身影便走进来。

宁致远笑着问，兰部长眼力真好，刚进市委大院就被发现了。她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宁致远走到班前椅坐下，盯着她问，有好事了啊？她摇摇头，慢慢站起来，踱步到门口，将门关上，回来时轻声说，雪刚书记将身边人安排出去了，你懂的呗。他点点头，叹道，长宁又将变天了呢。

兰心月坐回椅子，提起几个重要人事变动，见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奇地问，不关心啊？他笑着说，我只关心兰姐好久动。她嫣然一笑，轻声说，省委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叶梦提示，应该快了吧，谢谢亲。他惊讶地问，叶梦？我有位初中女同学也叫叶梦呢。遂摇摇头说，不过，毕业后再也没见过了呢，后来听说读了京都大学，同学们之间就没有了联系。

兰心月笑着说，是个超级大美女呢，要不好久带你见见？他一下子笑了，打趣地说，好啊，我正好单身呢！兰心月瞬时便涨红了脸，咬着嘴唇说，你梦嘛，贪心！

宁致远心里一动，看着对面那吃醋的样子出了神。她啐了一口，轻声说，事情办完了，各人回岳州去。他站起身，着势欲走，见她眼巴巴的样子，低声说，舍不得啊？她低下头，故意不理的样子。他绕过办公桌，一把手抓住那高挺，俯身咬住一只嫩耳，那身子顿时便颤抖起来。

她慌忙站起来，指指门口，脸红筋涨地低语，要死啊，万一有人进来呢？他嘻嘻一笑说，你不是去关了吗？她回道，我没反锁。他赶紧几步走过去，啪的一声把门反锁，然后坐在沙发上，向她招招手。她脸更加鲜红，犹豫着忸怩着身子。

半晌，悠悠叹口气，转身按下自动窗帘按钮，慢慢走过去，伏进他怀里。她知道，自己这间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隔壁会议室只要自己不用便不会有人来使用的。他深切又热烈地拥吻，将她铺成肥沃草原纵马驰骋。

两人相拥坐正身子，她波光粼粼满怀柔情地看着他，抿嘴道，居然在办公室，亏你想得出。他嘿嘿地笑，说，情深不顾地儿呢。她娇嗔地打了一下，然后有力搂紧。见时间不早，他站起来说，我也不能呆太久了，有消息说说，让我也开心一下。她点点头，看着他蹑手蹑脚打来房门，轻声溜出去后，靠在沙发上，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露出甜蜜微笑。

一周后，李雪刚正式找兰心月谈话，传达了省委组织部安排，就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兰心月故意卖人情地说，感谢雪刚书记，没有您推荐，组织上才会考虑我去政F任职。李雪刚非常受用地摸摸头上少得可怜的头发，笑着说，想必其他几位常委，你更合适一些，这是市委对长宁未来发展负责呢。兰心月站起来，再次感谢。

宁致远庚及收到兰心月短信，兴奋地挥挥手，便打通了曲悠然电话。曲悠然非常高兴，大声说，兰常务副市长来深圳，你告知一声，我高规格接待一次。宁致远明白，曲悠然将启动壹字集团西进计划了。放下电话，他叹口气，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哪！

听了宁致远汇报，江河睁大眼睛，半晌才说，雪刚书记是位好书记啊。宁致远听出弦外音，书记这是忧郁了啊，虽然有分管文教卫生的肖副省长支持，但李雪刚的力挺他任岳州县委书记是更直接的。他起身告辞出来，回到办公室认真看着响水滩电站评估报告，以及县水务局提供的财务报表。他需要全面掌握情况，及时想出万全之策，不能让施晚晴一个人独自面对这场风雨，那晚上岳州宾馆楼前的熟悉背影，或许是最为难也是最可怕的那道深渊。

直到简云天进来提醒下班，他才抬起头来看着窗外阴霾的天色，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