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

老树。

昏鸦。

还有散落满地的血红枫叶。

妖界最为神圣最为核心的地带。

帝林中。

一张藤木打磨而成的木桌上。

摆放着清酒几壶，酒杯两个，还有那袅袅生烟的檀香一份。

四界中的两大之主迎面而坐。

年迈苍老实力却不减当年，越老越妖的树妖挺立在妖帝身后。

树妖身上那蔓延出去的枯藤把这一魔一妖的上方给遮蔽住。

几只摇摇欲坠的昏鸦立在枯藤中，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呱叫来。

这一幕，持续了好些时日。

从冥界返回后。

在与柳云烟进行了一番扶摇直上直抵云天的终极双修后，秦凡便让混沌魔犬带着柳云烟去进行升级历练。

而他，则是首次拜访了妖界帝林！

这是数十万年岁月中，他的第一次作访！

“酒有味吗？”

沙哑的声音从妖帝口中发出。

除了最初时的笑容，这是它的第一次开声。

之前那不分昼夜的迎面而坐，更多的则是在无声沉默。

“重要吗？”举起酒杯，再次轻饮一口，秦凡淡笑道。

“也对，不重要！呵呵，能让魔帝屈尊拜访帝林，想来不可能为酒而来，再者说任何琼浆玉液都被魔帝尝了个遍，这区区几乎清酒又能算得了什么？”妖帝有些自嘲地摇头道。

“将臣，说说吧，有什么打算？现在咱们就以朋友的身份来谈心，不存在任何的阵营立场！”放下酒杯，秦凡轻语一声。

“朋友的身份？”

妖帝将臣拧眉道罢。

突然长长地呼了口气。

转而站起身来绕转背对起秦凡。

他迎着那一望无尽的枫林望去。

目光于瞬息间变得无比深邃。

这才缓缓道，“遥想当年，四界无主，仙妖冥魔自成一系守在自己的领域中！那一年，玉皇风华正茂意气风发，那一年，阿茶倾城妩媚号令冥界，那一年，孤德高望重众妖皆服，虽然彼此之间尚未进行登基，可仙妖冥三界的大局已然呈现，唯独你魔界，一片混乱不堪！

然而在魔界那混乱的不堪中，不管是孤也好，或是玉皇与阿茶也罢，都想不到会冒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界小子闯入九天十地，若孤没记错的话，你进入九天十地的那年迄今已有十九万七千三百六十八年了！”

“哟呵，你还能记得这么清楚？”秦凡颇为意外地挑起嘴角迎声笑道。

“因为那一天，正是孤的挚爱消陨之年，忘不了，穷极此生都难以忘怀！”将臣摇头道。

话罢不待秦凡给出回应，继续接起自己的话茬，“当年，九天十地断送了无数能绝对实力称霸一界的无数豪杰，旷古相传之中，未曾有过能从九天十地中出来的幸运儿，前仆后继的飞蛾扑火到头来全都成了给九天十地徒添残魂精魄以作凶险加持！可你却冒着万劫不复灰飞烟灭的风险以寻常魔士之身昂首而入！那一年，玉皇对你嗤之以鼻，那一年，阿茶对你萌生敬意，那一年，孤立身在九天十地的出口！

玉皇想不到，孤更想不到，你竟然会成为从九天十地中出来的首位存在，更加想不到魔帝就是从九天十地中诞生，而你也因为这一番的历险开创出了一个世代相传的魔帝时代！还记得那一天，你从九天十地中出来的那天，年少轻狂的你与孤进行了交战，那一战-是孤的首败之战，竟是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中！

呵呵，不过得亏你的心慈手软手下留情，至那天起，我仿佛预见到了四界格局将会就此更改的局面！然而孤没有想错，那日之后，魔界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独裁专制让魔殿应运而生！

玉皇悔恨当初错失把你扼杀于摇篮中的绝好时机，阿茶就此涌出无尽的崇拜眷爱，而孤-预想到了你会让四界变得生灵涂炭的局面！那些年中，三千铁骑的铁蹄踏遍四界，魔殿魔徒横行四方，所过之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孤一生行事低调求稳，不求称霸，不求统治，此番怂性倒是迎来了你的好感，可以说-四界之中，能让魔帝你心生仁慈的也许只有孤的妖界了，呵呵-虽然孤不想去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魔帝你对妖界的仁慈是建立在孤的怂包懦弱上！

但不管是懦弱也好，怂包也罢，最起码孤让妖界少经受了许多苦难，孤一直都清楚，相较于仙魔二界，妖界在四界中绝对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所以也就认了！

数十万年的风风雨雨，孤见证了你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士成为威慑四界的魔帝，孤见证了魔殿从无到有，从有到鼎盛，从鼎盛到辉煌，孤见证了魔殿大军直驱天庭，孤见证了旷古的仙魔大战，孤也见证了你的暂时陨落，而后更是看着天庭成为四界霸主，看着李暮歌这一新皇建立起新魔殿投诚天庭换以苟活，看着天庭之士一日胜一日地骑在妖冥二界头上作威作福！

细细回想这些，本该早已化做云烟的过往却是历历在目有如昨日发生！魔帝，知道吗？当得知你复苏归来的消息后，孤便清楚妖界接下来的命运了，不仅是妖界，甚至是四界的命运都会如出一辙！依你魔帝的作风，蛰伏了九万年才复苏归来，可想已是有了绝对的复仇把握，虽然说现在的天庭已不是九万年前的天庭，但孤也知道-你魔帝既然敢回来，那就肯定做好了万全之策，你不可能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所以，你接下来按部就班的计划注定会掀起无士可挡的飓风来，所以，孤顺从了你的旨意，为保妖界得以安定，你让孤退位孤不言二话！今日此时，听到你说出的身份朋友，呵呵-孤也算是聊以慰藉自己了，能让魔帝你说出朋友二字，孤倒也是能开怀了自己这十数万年的窝囊，毕竟兴许除了你麾下的亲近，怕是我将臣是第一个被你认可的非魔朋友吧！

而今，既然被魔帝你以朋友身份相待，那将臣我也厚颜顺着朋友身份的竹竿往上爬！”

把话说到这。

妖帝将臣甩身一转。

原先那背对的姿态转而成了直面秦凡。

他猛地双手抱拳作揖。

脸上神情凝肃至极。

带着请求之意道，“魔帝大人，将臣在此恳请你善待妖界！予妖界永世和平安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