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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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错承两世情_第五十章 你是我蜿蜒曲折,停泊那一刻仍在等的归宿
我跑进大堂的时候,权晟风正背对着门口,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脚下是破碎的杯盏,我并不认识他,他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穿着极其有品位,只是脸上的盛怒和戾气,却瞧不出来他是友好的。
我唤了一声“晟风”,他转过身来,微微笑了笑,朝我伸手,我走过去,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怎么起来了。”
“我醒了见你不在,有点害怕。”
权晟风戳了戳我的鼻子,“我怎么会不在。”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恰好也在盯着我,我被他的目光看怕了,往权晟风的怀里靠了靠,“他是谁。”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回房间等我。”
我哦了一声,正要走,那男人出声叫住了我。
“等一下!”
我顿住步子,转身看他,他站起身,背着手,“晟风,介绍一下吧。”
权晟风看着他,四目相视间我仿佛感觉到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谈先生,这就没有必要了。”
原来姓谈,倒是很少见的形式,比权似乎还少见。
“我总该知道,我的妹婿到底又选了谁。”
妹婿?
我脑子一时间卡住了,死活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权晟风再次转头看了看我,“回屋。”
“我说了,给我介绍介绍。”
谈先生的气场不比权晟风弱,我一时间夹在他们中间,有点怯场,不由自主的往权晟风身后靠了靠。
“连一声大哥都不叫了,直接喊我谈先生,晟风,你也实在无情无义到家了。”
权晟风走过去一点,“我和秀雯已经离婚了,你自然算不得我大哥。”
原来,这个男人是权晟风前妻的哥哥。
我站在权晟风身后,抿着唇看着,似乎这段婚姻,有些由头。
“秀雯如果好好的,我不会来见你,更不会从莞城追到了阜城,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躲避。”
权晟风哈哈大笑,“谈先生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天下,我还不需要躲避谁,就是现在你找到了我,又能奈我何?”
男人叹了口气,“秀雯的情况很不好,大夫已经把她从疗养院送到了精神病院。”
权晟风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这事我知道。”
“她半夜给你打电话,你就不能跟她说几句么,匆忙挂断了是为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总不至于离婚了,跟仇人一样吧。”
“她做了什么,她心里清楚。”
男人低眸不语,权晟风打开一侧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匣子,“如果是来要钱,这个你拿去,打点一下精神病院,好好照顾她,但如果是别的,恕我做不到。”
权晟风走过去,将那匣子放在案几上,男人只是瞟了一眼,“钱能买来秀雯健康么。”
“我也做不到。”
“你只要去,哪怕看一眼,她自然就能好。”
权晟风冷笑了一声,“你把我看得太神了,她得了精神病,我去看一眼就能好,那还用大夫干什么,全天下的精神病都排队来见我一面,不就行了。”
这么严肃的话题被权晟风轻佻的一说,我忍不住捂着嘴要笑,幸好他高大的身子挡住了我,不然被那个男人看到,还以为我是幸灾乐祸,兴许就要冲过来打我了。
“你不已经把她接回家了么。”
权晟风转身望着他,男人点了点头,“她本来只是有些积郁成疾,如果一直在精神病院,恐怕没病也染病了,我当然给她带回来了,莞城那边不安全,你那些仇人,你虽然和秀雯虽然离婚了,可万一他们没法找你,去害她怎么办,你这样无不念情分,我也不敢指望着你去救她。”
权晟风沉默半响,“现在在哪里。”
“阜城的桔园,我们谈家,大伯老了,他以前最疼惜秀雯,秀雯住在桔园,还能清醒点。”
权晟风没有说话,男人最后望了一眼那匣子,“我们谈家是不如你有钱,可也不缺这点,我莞城还有事,必须今天回去,已经告诉你了,秀雯就在桔园,从你这宅子出去,坐车不过四十分钟,去与不去,看你自己良心。”
男人提步要走,又在门口止住,“那事,她对不起你,这几年,她够自责了,自责得险些得了失心疯,我也在注意你,你单身了七年,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带在身边,我不知道,只是希望你去见秀雯一眼,以后把这段情放下,不然你这后半辈子,就快活得了么。”
男人说罢就走了,院子一地的残花瓣,被他肆意踩在脚下,我有些心疼,权晟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始终愣神,我走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这才回过神来,低眸看我,“想说什么。”
“秀雯,是你前妻。”
他点头,“他是秀雯的哥哥。”
“去看看吧,既然这么近,我不信你心里忍心不去。”
他抿着薄唇,看着一侧的梨木椅子,“其实没有必要。”
“天大的仇恨,她为你成了这个样子,冲这份情意,你就不该不闻不问。”
他忽然笑了笑,轻轻抚上我的脸,“白鸢鸢,想不到你这样大方,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他最后说那半句话的时候,已经不笑了,手随之要离开,我握住他的手背,“我在乎,可我也知道,你心思很重,这件事不解决,你也过不舒服。”
他再度沉默,等了很久,他幽幽的说,“你陪我去。”
我披了斗篷,他穿了西服,走出愿意,发现阜城的秋凉,比多年前我还在这里生活时要严重得多,早晚凉的入骨,到了中午又太热,细雨绵绵接连两日,就足够让人厌倦了。
他撑着伞,我们进了汽车,这一路他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安静望着窗外,我坐在他旁边,手还在他掌心里握着,我轻声说,“是不是很多年没见了。”
他嗯了一声,然后忽然带了点笑意,“比你和白唯贤,算不得久。”
我嫌他取笑我,用力把手抽出来,还没来得及收回,他又握了回去,“你一直想白唯贤,可我不想她。”
他说完又回头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我摇头,“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他看着前面,湿润的街道有些安静,两个清洁工在拿着大扫帚扫着,阜城的街道似乎没有尘土,永远那么干净,尤其在这样的季节,都被雨水冲刷了,我打开一点车窗,凉风灌进来,清新的泥土和残花的芬芳涌进来,我笑着把手伸出去一点,掬进来一捧,递到权晟风鼻子下面,“你闻到了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女儿香。”
我倏地就脸红了,偷眼去看司机,也在笑着开车。
“你这么不正经。”
他搂着我,我后脑贴在他胸膛,砰砰的有力跳动着,他的声音幽幽的传出来,我眯着眼,惬意得看着窗外的风景。
“她算是书香门第吧,刚才你看到的,谈方谱,是她的大哥,在莞城的大学做老师,她父亲和大伯都是文化局的退休干部,母亲在省妇联,她大学毕业就嫁给了我,那年,好像是二十二岁,我二十六岁。”
他喘了喘气,可能是那些回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我想坐起身,他却死死箍着我,仿佛怕我跑了一样。
“你喜欢她么。”
权晟风低眸看着我,我仰起头,和他四目相视,他亲了亲我的鼻尖,“不及喜欢你这么深。”
我哦了一声,“那不也是喜欢。”
车子忽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权总,刚才一个斜坡。”
“嗯,注点意。”
他将我凌乱的头发从眼前摘开,“吓到了。”
“你在我不怕,我知道你会护着我,白唯贤对我没有情意,都还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何况你。”
我笑着直起身子,搂着他,“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他的脸上满是纵容我的笑意,“其实按照年龄,我能当你父亲了。”
他闭着眼想了想,“白唯贤三十一了,我比他还要年长将近六岁,这么说,我大了你十七岁。”
他有些阑珊,我把食指蹭在他唇上,“那你要宠我。”
他点头说好,我更得寸进尺,“我要什么你都要给我。”
他仍旧点头,我扳着他的手,“拉钩。”
他无奈的笑了,还是照着我说的做,我从没那么近距离的看过他的手,很大很粗糙,指腹间都是粗砾,掌心的茧子又厚又深,都成了黄褐色,我轻轻摩挲着,“这都是怎么弄的。”
他看了一眼,“小时候和母亲做农活,她去世了我到莞城当长工,当马仔,慢慢就有了。”
我在那最大的一颗茧子上吻了一下,他笑意更深,指了指自己的唇,“你眼神不好,这里还有,我指给你看。”
我狠狠掐了他的嘴唇一下,他抓着我的手,“看你晚上还哪来的力气胡闹。”
我哈哈笑着,车就这么停下了,漫山遍野的橘树林,从南坡到北坡,满满的都是,金黄色,还有小绿色的,那种橘子长不大,我在莞城吃过,有人说是添加了色素,我现在看到了,才知道这就是一个品种,不过要绝迹了,因为买的人很少,而且味道也不如黄橘甜。
权晟风和我前后脚下了车,他吩咐司机将车开到大门外面等着,然后牵起我的手,径直推开了那扇木门,脚下是绿油油的橘子叶,短的宽,长的细,我捡起来一片塞在斗篷的系绳里,他没有看到,我像是做贼得手般开心的笑了笑。
两个老妈子走出来,看到权晟风惊讶了几秒,“姑爷?”
权晟风看了一眼里面,仍旧是铺天盖地的橘树,偶尔穿梭几个人,也看不清脸。
“二小姐呢。”
“在里面,楼梯处坐着,我们过来的时候,她去了秋千上。”
其中一个老妈子说完,另一个眼睛都亮晶晶的闪烁起来,“二小姐要是见到姑爷回来了,肯定高兴,都等了多少年了,尤其逢年过节的时候,眼巴巴的等着,我们看了都心疼,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来了就好。”
老妈子说完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落在我们握着的手上,狐疑的蹙眉,“这位是……”
权晟风没有回答,沉默不语的拉着我继续往里走,经过她们的时候忽然出声道,“我早已经不是谈家的姑爷了,这次记住了。”
那两个老妈子哦了一声,定定的愣神看着。
这趟橘林,真的太长了,一直在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微风吹过来,带着橘子的清香,这里的泥土,都格外干净浅淡,踩上去松松软软的,我们停在一处木楼前面,是二层的小楼,走廊上都种着吊兰和各种菊花,随风一颤,簌簌落落的摆着,我踮着脚极目望去,再往前,仍是似乎没有止境的橘树,视线里根本看不到别的,我在想,如果是不熟悉地形的人闯进来,是否都要在里面迷路。
蜿蜒曲折的,看着就眼晕。
我问权晟风,“这里有多少棵橘子树。”
他想了想,“来过几次,多少年前了,可能是一千多棵吧,那时候还有很多是小树苗,现在都长大了。”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我,“谈家除了书香门第,还种橘子树,是远近闻名的橘子王,每年这些收益,就足够一家上下连园丁百十人吃穿了。”
我懵懂的点头,那黄橙橙的橘子,我看得都馋了,权晟风似乎瞧出来了,他走过去,高大的身躯轻轻一抬手就摘下来了一个,他包了皮,撅了一瓣,递到我嘴边,我张开尝了,特别甜,“现在这个季节,橘子就这么甜。”
“谈家的橘子,一年四季都甜,阜城气候温润,到了冬天,虽然有些寒冷,可耐冻的橘子苗儿,照样长得好,到了春夏,橘子少了,这里也有大批的收成。”
他说着话又撅了一瓣,我刚张嘴要吃,忽然听见一个细微惊讶的声音,“晟风?”
我身子一动,撞得权晟风的手也轻轻一抖,橘子瓣掉在地上,粘脏了泥土,我低头去看,然后下意识的又抬起来,不远处有一个女人,盘着头发,穿着亚麻的素裙,披了一件风衣,站在那里,手上拿着敲打橘子的杆儿,权晟风也回头去看她,女人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惊讶不已,然后就哭了。
“你真的来了。”
权晟风抿唇不语,只是点了点头,我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那个木楼的台阶上,女人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她的眼里似乎唯有权晟风,和这漫天的橘子洲头,清秀的脸庞算不得美艳,甚至都说不上漂亮,只是白皙瘦弱,眼神黯淡,头发倒是特别水灵。
“是哥去找了你。”
“嗯,一早来的,接着我就过来了。”
女人笑了笑,“我就知道,不然你哪里肯来,为了你母亲的事,你恨透了我吧。”
“不要再提过去了,即使你不说,白家也早晚会找到,本来就没完没了的恩怨,躲到哪里也无济于事。”
“那为什么不肯原谅我,白家的势力,我谈家比不了,白老爷子吩咐人将我哥带走了,说是请,结果关了一夜,我哥当时还病着,湿冷的地窖他哪里受得住,现在一到下雨的时候,腿还钻心得疼,都是那夜落下的病根,我只是将我看到的说了,我不知道会害了你母亲,我到现在都想不到,白老爷子那么德高望重的人,会对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斩尽杀绝。”
权晟风闭着眼睛,从他极度淡漠的表情里,我能看到他心里有多么愤怒,多么疼。
“白家那个老东西,为了他儿子的名誉,什么做不出来,我早晚会撅了他的坟,端了他的基业。”
女人走上去,站在他面前,“你还怪我么。”
“我说了,过去了,你不讲,他们也有本事查。”
女人笑着点头,似乎很释然,“那就好,我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我唯一嫁过爱过的男人,哪怕不爱我了,也别恨我就行。”
权晟风颇有些动容,他睁开眼睛,“听你哥说,精神最近不好。”
“没有啊,哥是为了唬你来吧,我只是睡不太好,夜里园丁敲橘子要敲到深夜,我睡觉轻,有点声音就醒,过了九月就好了。”
“大伯身体还好么。”
女人看了看不远处的宅子,在橘子林深处,“在里面歇着,每天看书,我母亲在照顾他,父亲不教课的日子,陪他下棋,只是——”
女人欲言又止,看了看权晟风,“大伯最喜欢你,说你是成大事的人,这么多年没见,常念叨你,你知道,到现在,我父母也没敢告诉他,我们离婚的事。”
“难为你了。”
权晟风伸手,给她肩头的橘子叶掸下去,这么细微的动作,竟惹得她眼眶红了。
“以前还没有离婚的时候,你对我就很好,你说谈家给了你温暖,给了你家的味道,你也喜欢和我待着,现在有人照顾你么。”
权晟风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朝我伸了伸手,我指了指自己,他笑着点头,我低头走过去,将手覆在他掌心,“没人照顾我,但是我有想照顾的人。”
女人看着我,笑着点头,“年轻真好,这样漂亮,比我当年要美很多。”
“无关容貌。”
权晟风淡淡的温和笑着,“这么多年做风尘生意,见过的漂亮女人太多了,我也没有对谁动过心,还以为这辈子都心如止水了,从小看了白恩国辜负我母亲,对男人不相信,对自己也不信,可能命看不惯我这么散漫,派了个女人来治我,你不是也信命么。”
女人看着天边朦朦的太阳,那微黄色的暖晕把她的脸和身体都笼罩在其中,美好又宁静。
“信命,曾经一直信,可后来发现,命根本不值得我信,就渐渐不信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吊着洋钱的红色血玉,递给权晟风,“打打杀杀这么多年,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听也听到了,这块血玉我母亲从我出生就给我戴着的,说能保平安,你信么,还是信吧,我这么多年,倒是很平安,以后也不需要了,我就在桔园待着,也不出去,你在外面,用得上。”
权晟风望着那块在女人掌心的血玉,看了许久,最后接了过来,“多谢。”
女人抚了抚散落在脸颊的碎发,莞尔摇头,她又深深的望了权晟风一眼,然后转身,拿着那个杆儿,进了桔园深处,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权晟风仍旧在那里伫立,许久自言自语般说了声,“秀雯,对不起。”
他低头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我,“白鸢鸢,看我为你放弃了多少,你如果还爱白唯贤,就太没良心了。”
我眨眼看着他,“什么意思,你不肯跟她和好,不是因为你母亲的事么。”
“当时知道了怎么回事,一怒之下就离婚了,这么多年仔细想想,其实也和她无关,她何尝不是受害者,如果没有你的话。”
他欲言又止,故意给我遐思,我抱着胳膊撅嘴看他,“你怎样?”
“我就用后半辈子去找你,等找到了为止。”
明知道就是句戏言,他又怎么能知道后半辈子会不会遇到我,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哭,我揪着他的西服领子,“油嘴滑舌,你以为我会相信?”
他搂着我,将我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牵着我往来的路走回去,脚下是叶子,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他比我高很多,我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他仍旧毫不费力,有几根压下来的矮枝,朝我头顶扫过来,他都替我用胳膊挡住了,我在眨眼和闭眼间,看到了二楼的楼梯口,站着谈秀雯,她默默伫立着,一动不动,眼睛往这边望着,我站住,权晟风低眸问我怎么了,我指给他看,他仰头去望,也愣住了,我们六目相望间,谈秀雯张了张嘴,似乎再说,“晟风,我仍爱你。”
我扭头去看权晟风,不知道他是否看出来了,他薄唇紧抿,侧面轮廓绷得很紧,他望了她许久,最终仍旧说了句,“对不起。”
他揽着我的腰,再没有停留半分,我跟着他一直走出了橘林,站在门外,不远处是司机坐在车里等着,权晟风唤过来了一个桔园的佣人,将那块血玉递给她,“给二小姐,我不能收。”
佣人不知怎么回事,接过去点头应了,权晟风转身带着我往车的方向走,我说为什么不收下,也是她的心意。
他望着前方,一脸平静,“既然对她,我什么都做不到,就不能再牵扯分毫。”
他说完回眸,还是那么轻佻的笑,“如果你送我,就是一根头发丝,我都会收下。”
我笑着仰脸看他,“只要是我送你的,不论什么,你都会宝贝起来么。”
他点头,“是。”
我喜滋滋的,“那我过几日就送你一件。”
他拧眉,“还要过几日,现在不行么,随便什么都可以。”
我固执的推开他,娇笑着往车跑过去,回头大声朝他喊,“过几日啦,你要是太着急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