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霾小爱
作者:丁凡 | 分类:都市 | 字数:24.9万
本书由和图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正文_39.遇刺(二)
求求你,回来吧。
我强忍着内心的嘶喊,对许愿继续劝慰道:“等你发展好了,再回来,大不了我等你几年。反正我是男人,不怕剩下。”
那面许愿哭声更大了,过了半天,许愿不再哭了,而是咬着牙说道:“你放心,我就是游,我也会游回去的。我还要跟你结婚,给你生孩子。你等我。”
许愿挂了电话。
我的心乱如麻。
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我看着窗外,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你能回来么?亲爱的。
你愿意用自己的未来换与一个穷小子的厮守终生么?
面对你的牺牲,我需要给你怎样的将来才能弥补?
我能给与你那样的未来么?
回来吧,我的爱。
我会用尽生命来爱你。
爱情真的使人盲目,许愿的电话在击碎了我所有的故作坚强之后,我开始有些疯狂。
开始徒劳的做一些事情。
做一些明明知道不可能成功的事。
比如,想去美国救许愿。
这或许在之后看起来是非常幼稚的想法,但是当时真的好像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很坚定地打算去美国,去找许愿。
途径?
没有任何途径,我只能求助万能的网络。
结果发现,普通人想要出去,难于登天。
倒也不是没办法,旅游签证,然后到美国开始跑黑户。找到许愿之后,自首,关几年或者直接遣送,反正美国不可能要我的。
问题就是,偷渡过去的,连上街都成困难,我怎么能找到许愿?
现在许愿在美国没错,但是美国大了去了,我怎么办?
但是真想去啊,连旅行社我都咨询好了,结果人家问东问西,反倒把我给问住了。
我一犹豫,那面立刻就有反应,估计是我这样打算跑黑户的人多了去了,直接开始给我讲政策,讲多么的不可能,讲在那面黑户人的悲惨生活。
糊弄的我一愣一愣的。
跑还是不跑,这是个问题。
我想,真就没有正当渠道去美国找人么?
特意找人咨询了一下,人家说行啊,探亲可以,有结婚证么?
这个真没有。
你没有结婚证怎么证明你是她亲戚呢?
是啊,怎么证明呢?
如果我俩没有爱情在里面,恐怕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吧。
浑浑噩噩地过了十来天,许愿那面再也没有任何电话过来。
我的心凉了,我不知道她那天对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还是仅仅对我的一个委婉的通知。
她真的会放弃一切回来么?
放弃前途似锦来追寻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么?
如果她想回来,这期间会经历怎样的争吵,我无法想象。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很有可能在将来由于这些争吵,她的家庭已经无法容忍我的存在。
到了那时,我们又该如何?
私奔么?
放弃一切亲情去追寻虚无缥缈的爱么?
想到许愿将要经历的一切苦难,我忽然不希望她回来了,如果回到我的身边换来的是许愿失去未来,失去亲情,失去一切。
那么我宁可她失去的是我。
忽然之间觉得好累。
想放弃了。
我一直崇尚的爱情,是最简单最自然的,任何事情都水到渠成,没有多么复杂的东西在里面。
可是我与许愿的爱情,忽然之间变得复杂了。
现在许愿失踪,当初跟我联系的那个电话根本显示不出来号码,她在国内的手机也打不通。
我感到我失去了她,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许愿。
这种感觉猛然涌上心头,然后挥之不去。
漫步在霾城的街上。
仿佛随处都有许愿的影子。
我忽然发现,来到这里这么多年,我似乎没有好好地看看这个都市。
满街的法国梧桐,散发着醉人的绿。有的树需要几个人才能抱住,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绿荫把天都遮住。
红花绿叶比比皆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只要能够静下心来,不那么匆忙。
这里也是美丽的天堂。
说起法国梧桐,刚来的时候我不认识,我以前给这种树起了一个外号“裸体劈叉树”,虽然很低俗,但是谁听谁都觉得贴切。
我跟许愿说的时候,许愿差点没笑岔气。
又想起许愿了,我忽然决定去看看黄河。
站在黄河的岸边,那蜿蜒奔腾的暗黄映照在这个世界。
霾城就在黄河的边上,中原腹地,是全国的交通枢纽。
虽然不一定每个在霾城的人都看过黄河,但是你能够感觉到,那流淌了几千年的河就深埋于每个人的体内。
随着每个人的血液在流淌。
想起不久之前我和许愿就站在黄河的岸边,看着母亲河奔流不息。
许愿靠在我的怀里,我们两个静静地站着,几乎迷失在这满目的暗黄中。
黄色的水,蓝色的天,纯白的爱情。
如果我的生命能够定格在这一刻,迷失在这蓝天黄河之中,那该有多好。
可是现在,蓝天黄河依旧。
而人,只剩了一个。
我用废纸叠了一艘纸船,轻轻地放在了河水中。
我想,或许我们的爱情就应如同这艘纸船一般,就这样飘向远方。
但是残破的纸船转瞬之间便被河水打破,消失在河水中,就如同残酷的现实将我委以避风的爱情搅碎一般。
忽然心一痛。
好吧,该离开了。
第二天,广东的客商过来,晚上饭局。
本来心情就不好,还得应付这帮孙子。
你说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本来就是双方的事情,没有谁做生意是打算就一方赚钱,然后亏死另一方的。
但是现在的生意场上,应该合作愉快的事情,非得有一方哭穷叫苦,好像跟你做生意他妈都得赔里一般。
说白了,就是想多赚一点而已。
真正的生意都是饭桌上谈的,白天说啥都是扯淡,晚上有啥才是真的。
晚上玛丽和我安排的广东客商,姓黄还是姓王,我没听清,不怪我,他们发音还真啥没区别。不过我给他起了个名字,简单好记,王八蛋。
这老王八蛋顶不是个东西,就喜欢初中的女孩,到这里先跟我打听初中有没有爱玩的女生,多少钱不要紧,能玩就行。
要是处女,找到了就给我两万。
当时恨得我就想揍他来着。
晚上的饭局,酒喝得本来就不痛快。
那老王八蛋光拉着玛丽的手,装醉占便宜。
玛丽很无奈,但是还不能当众甩开他的纠缠,毕竟这是生意。
倒是我看不下去了,拿着酒走到王八蛋的身边,毕恭毕敬地说:“王总,小弟给你敬杯酒。”
老王八蛋抬头看我一眼,嘴角一撇,眼睛一横道:“没看到我跟你黄总说事么?一点眼力都没有,放在我身边一天骂你一百次。滚。”
本来我就看不上这王八蛋,然后许愿的离开让我这些天异常暴躁。
然后这老王八蛋说了一句滚,我想都没想,手里的白酒瓶一下子就砸到了这老王八蛋的头顶。
质量真好,没碎。
没碎就再来一下。
这次碎了。
老王八蛋都让干我桌子底下去了,带来的两个小弟才反应过来,站了起来。
我把手里的酒瓶一扔,手张开,手指勾了勾。
来吧。
看我这样子,两个小子没敢动,而是扶起了老王八蛋。
那血混着白酒顺着脸留下来,这老王八蛋在我眼里反倒好看了。
没事,消消毒。
我心里这个痛快啊。
“黄总,什么意思?”老王八蛋呲牙咧嘴道。
玛丽最开始是愣住了,现在笑了笑,抱着肩对王八蛋说道:“王总,这里是霾城,不是广州。你少拿你那套对付我们。”
“啥意思?”
“这生意能谈呢是缘分,不能谈呢就是没缘分。但是有缘没缘是生意场上的,要是你跟我,这我还真没兴趣。”玛丽笑道。
老王八蛋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捂着头说:“先告辞了。”说完两个小弟扶着出了门。
剩下几个陪客的,见到这个场面,也都走了。
这几个人刚刚出门,玛丽对我道:“你要疯啊。几百万的生意,你一下子就给我砸没了。”
“看着来气。你怎么处罚我都行,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气鼓鼓地说道。
“算了,生意没了可以再做,难得有个男人替我出头,不能打消你积极性。走吧,还在这儿干啥。”玛丽瞪了我一眼。
我嘿嘿地坐了下去,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塞了几口,专挑贵的
没吃饱。
如果说我在这个社会上学会的最有用的两句话就是,人善被人欺与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世界上都是欺软怕硬的,无一例外。
强哥就是个例子,或许有人会嗤之以鼻,觉得强哥并不算是真正的狠人。
但是那些所谓的黑道大佬,欺负商家百姓可以,没见过一个天天欺负公安局的,也没见过一个天天到部队门口收保护费的。
那些商人,平日里有钱嚣张得不得了,你伺候他的时候他恨不得化身为你祖宗,也没见过有跟政府作对的。
那些官员,平日里各种特权,飞扬跋扈,但是真没有一个敢跟顶头上司说不的。
这不是欺软怕硬么?
不过就是看你多软,他多硬。
他如果像钻石一样的硬,那么就可以欺负石头;但如果他像石头一样硬,他还可以欺负欺负鸡蛋。
没见过鸡蛋欺负钻石的。
那生意并没有打黄,第二天老王八蛋包扎好,乖乖地到公司签了合同,然后滚回了广东。
还是我说的,生意本来就是双方的事情,没有谁是光赔钱还跟你做生意的。
他拖着不签,也不过就是想多占点便宜而已。
结果现在便宜没占成,带着一头伤回去。
事情会就这样结束么?
不会的,在这个社会就没有能揭得过去的过节。
没有无缘无故地爱,也没有无缘无故地恨,更没有无缘无故地爆头。
我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些天我很小心。
老王八蛋回去的第三天,下了班,我骑着自行车回家。
这些天我很小心,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轻易结束,一定还有下文。
走到半路,总感觉有辆车跟着我,白色面包。
到了僻静处,面包车猛然加速,往里一别,卡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这眼熟啊,黑社会标准配置啊。
想都没想,自行车一抬,骑上掉头就要跑。
刚刚加速就感到自行车被人拽住,然后几个人上来给我一脚,把我给踹下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老王八蛋派来的。
不过这老家伙倒也没打算隐瞒,领头的就是他的那个马仔。
显然是打算让我知道谁打的我。
倒在地上,马仔狠狠地给了我两脚,然后我就被四五个人围住。
我心里一凉,完了,这顿揍算是得白挨了。
毕竟我打人在先,人家礼尚往来,打了我也就算了。
报复来报复去,最后肯定是我吃亏。
弓身抱头,准备挨揍。
“别,别,别。”一个人好像拦着别人,说,“先别打,我认识。”
我抬头一看,救命恩人很眼熟,仔细一想,白三儿。
我忽然想起玛丽那句话来,这里是霾城,不是广州,看来这些人也就能找找这些小混混了。
“哟,三儿啊。”我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土。
“丁哥是不,丁哥。”白三上来居然帮我弹土。
这让我分外惊讶,这货怎么这么热情?
平时不熟啊。
“还愣着干啥,丁哥,操,不认识啊,开强哥那个。”白三儿对另外一个人说道。
几个人脸色立刻变了,上来一阵寒暄,老王八蛋的马仔脸色不好,显然打算要跑。
“还要打丁哥,强哥都是丁哥撞死的,道上一顶一的人物。”白三儿继续说道。
我当时这个冷汗就下来了,你说我开了强哥这我承认,你说我撞死他,打死我也不敢承认。
“丁哥,你说咋处理吧,打一顿?”白三儿指着王八蛋的马仔问道。
“算了。你回去告诉你老板。这里是霾城,不是广州,少给我们来那套。”我装强横道。
马仔连连点头,慌忙地打车跑了。
这面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几个人道:“走吧,我请客,晚上喝点酒。”
几个人倒是很高兴认识我,都没有拒绝,找了个地方喝了顿酒。
喝得我想死。
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传的。
但是的确有人说我跟强哥有过节,先是开了强哥,然后撞死强哥。
还有一个版本是,我是黄总的姘头,为了保护玛丽家的生意,先是开了强哥,然后撞死强哥。
当然也有不同的版本,我是过江龙,为了争地盘,先是开了强哥,然后撞死强哥。
……
我觉得我离被刑拘不远了。
不过这些谣言也的确让我逃过了一劫,否则这顿揍一定得挨,而且你还没地方说理去。
生意都做了,合同在那里,不可能因为我被打而更改。
报警?你打人在先,人家没报警就是要在另一个途径解决,你报警别人也可以报警,最后谁判得多不一定呢。不过我判刑,那是我进去;人家判刑随便找个马仔就顶罪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丝毫没有缓解我对许愿的思念。
能逃过一劫是我的运气,其实如果真挨顿揍,说不上还能缓解一下我心灵上的创伤。
跟白三儿几个喝完酒,已经是十一点多,他们还意犹未尽,而我推脱明天要上班,也就离开了。
无论如何,少招惹这些人就少一些麻烦。
推着自行车,漫步在霾城的街头,家不远,就在前方,正好醒醒酒,思索一下失败的人生。
一辆摩托车嘎然停在我的面前,又飞驰而走。
我跪了下去,抚摸着腹部撕裂的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带着炙热的灵魂。
我想,我就要这样死去。
死在这个冰冷的街头。
从出生到死亡。
总是一个人。
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