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美人计划和雪眠计划差不多，不过雪眠计划是把人类改造成异族，但冬美人计划研究的方向是怎样把人类的平均值提高一点。

这个计划的本意是好的。

但是论迹不论心，这个计划出了意外，参与计划的研究员被除名的除名，判刑的判刑，剩下的实验品也都被处理了。

周日是《全点狙击》拍摄的最后一天，结束直播以后姚思慕就来找了宋知则。

“柯蒂斯已经把她送过去了。”姚思慕穿着风衣，声音平淡地跟着宋知则说，“现在再不后悔，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如果我要后悔，就不会带她来这里。”宋知则站起身，她今天醒的很早，于是让程惑帮忙在她的发尾烫了卷，“走吧，姚小姐。”

姚思慕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程惑。

“他不去。”宋知则站起身，“只有我跟你去。”

姚思慕：“你一个人？”

宋知则点头：“我一个人。”

姚思慕不懂她的想法，但是宋知则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是她的自由，随便她。

反正她们这种打从出生起就被母亲父亲家族的长辈当做掌上明珠的人是不会有危机意识到。

就当带着大小姐见见世面了。

姚思慕带着宋知则去的地方是贫民窟的最北面，只有贫民中的贫民才会住在这里，两个人的打扮跟破败的贫民窟格格不入，不过倒是没有遇上抢劫的。

姚思慕拐进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房子里。

“我回来了。”

宋知则跟着她走进去，只看见一群称得上是怪异的存在在屋子里扭曲着艰难生存，和宋知则曾经见过的邪物没有什么区别，浑身都是脓包的，瘦的只剩一具骸骨的，有着鳞片尾巴的畸形人。

但是这些人却有着十分旺盛的生命力，只能这样活下去，在痛苦之中日复一日越来越健壮但越来越畸形的活下去。

这就是冬美人计划的失败之作。

“看到了吗，大小姐。”姚思慕出声提醒她，“这不是你们的过家家游戏，所以想救你的妹妹，就尽快去找米切尔，我认识她的护卫队。”

最严重的人在屋子里，他们化为了一体，不分彼此，成为了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成为佣兵女王的原因，她不是佣兵女王，只是佣兵协会需要一条忠心可靠的狗罢了。

她也并非是因为那个她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才放弃佣兵行当，而是她的内心出现了逃避。

这些年，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杀死他们，但是她做不到，她根本杀不死他们哪怕任何一个人，于是她只能看着曾经的同伴一点点扭曲成这副非人的样子，饱受折磨。

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其他无辜的人，他们无法走出这个门。

但是宋知则的神色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甚至连叹气都没有。

让姚思慕惊诧，就连跟他们相处了十余年的她见到这副模样的他们还是恐惧，但是宋知则却一点异色都没有。

宛如她已经习惯这副和太阳升起一样普遍的景象。

“想死吗？”

姚思慕听见女人如此问道。

良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一句威胁，而是一句简单的，平淡的问话 ，静的如一摊死水，令人心慌。

“不想也没办法。”

宋知则双手掐成诀，口中喃喃自念了一串话，这套动作她用的有点生疏，姚思慕只能感受到一道道罡风划过，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是罡风却并没有伤害她。

随着一个个金色的符咒凭空而生，围绕在每一个人身边，姚思慕能看见可怖的黑气逐渐消失，他们狰狞的脸色逐渐平静，甚至病情最严重的几个人能重新辨别出了人的模样。

背上的符文发起烫来，仿佛要烧掉自己的骨头一般，姚思慕忍受不了这股剧痛，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她要死了吗？

姚思慕想。

就这么死了好像也不错，终于能解脱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宋知则此刻给她的感觉，不温暖，也不可怖，她甚至感受不到她身上的任何动摇，在这一刻属于人类的感情被她尽数剥离开来，她仿佛只是一个遵照程序进行杀毒的软件，而软件是没有感情之说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把人的心磨灭的如此干净？

但姚思慕到底没死。

“你实力比他们强的多。”宋知则双手随意地搭着，“能让他们死的顶多让你受点伤。”

已经多少年了，她连这个超度怨邪的咒都快忘记了。

这还是她跟谢厌一起捅咕出来的法术呢，当年她被送去金阳寺当交换生，回来就和谢厌一起搞了这个，只可惜没用几年就天下大乱，不分恶邪怨邪，对于饿极了的灾民来说，邪物只要抓住了大抵也是能吃的。

“毕竟几千个孩子，只有我这一个接近成功的。”姚思慕苦笑，“我也算是千里挑一了。”

宋知则摆弄了一下 纽扣，这里面藏着一个针孔摄像头，她录下的画面和姚思慕这个活着的实验品都可以作为指认密党的证据。

毕竟现在不是她说杀谁就杀谁的年代，她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姚思慕接下来还有工作，宋知则就没跟她在这里久待，只是叮嘱她注意自己的安全，想要报仇的话她可是要好好活着。

但是宋知则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毕竟是佣兵女王，即便中途不干了一段时间，姚思慕手里掌控着的资源仍然让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些，是我搜集到的证据。”姚思慕掀开地板，取出中央的一本词典，在词典里找出了一个U盘交给宋知则，“希望能够帮到你。”

宋知则杀了他们，宋知则给了他们解脱。

这是她无法做到的事情，因此她愿意相信宋知则。

宋知则把U盘收起来：“谢了，帮大忙了。”

姚思慕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这让她显得有些絮叨：“你妹妹——”

“她能行，她不是需要我保护的小白花。”宋知则说，“如果她不行，那就死。”

她从来，都没想过保护任瑗。

如果任瑗的价值只能当一个骡子前胡萝卜的话，那么她早晚会被利用完所有价值，保不保护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