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的纯情小跟班居然黑化了
作者:风之大帝 | 分类: | 字数:4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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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凝香馆
“就是这儿吗?”
“灵蛇”带他们来到了一间高楼。楼上娇笑盈盈,瘦小的身影柔软娇媚,其间夹杂了几声男人粗犷的调笑。
怎么也不是个正经地儿。
霁凉眉梢上挑,桃眼里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兴致。
罗华脚步一顿,满目好奇。他望了一眼霁凉,又看了看面前的雕花楼。
红墙黄瓦与墨色水乡格格不入。门前的红木牌匾不小,上头写着“凝香馆”三字,笔触温婉,勾连处细若游丝,好似楼上女子的喘息。
夜幕降临,红门大敞,内里温香软玉,引诱“探险者”一探深浅。街道繁华,人来人往,与知府小姐出嫁时的热闹场景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一面薄墙,阻不断里头的夜夜笙歌。
“公子,您来啦!”
老鸨嗓音尖锐,故作亲昵。做作的兰花指捏起红帕子的一角,低头哈腰殷切地招待霁凉。老鸨年老色衰,手腕粗壮却很灵活,一手扬起帕子,香气腻人。
正堂上的绸缎高高悬挂,牵连不断,亦纠缠不休。姑娘们穿梭其间,隔着一层轻纱,能望见她风姿绰约,眉目如画。
舞台上的女子们卖力献唱,曲调婉转悠扬,琵琶轻快,嗓音软糯,是独有的水乡特色。台下的宾客们拍案叫绝,打赏之声不绝于耳。
醉生梦死,好不快活。
“可还有单独的雅间?”
霁凉从袖中摸出一锭黄金元宝,在老鸨的眼皮下晃了晃。
老鸨看得眼都直了,直勾勾地盯着那锭银子,伸手去拿。霁凉却不让她轻易拿走,老鸨讪讪收回手,如梦初醒。
“还有一间‘辰’字号的厢房!”老鸨揉搓双手,目光却紧锁霁凉手中的黄金,生怕它跑了似的。
只见金元宝被高高抛起,老鸨心里一惊连忙伸手去接,谁知那金元宝居然稳稳当当地落在她的手上!
霁凉长袖一挥,十分爽快:“就要那间了!”
“好嘞!”老鸨欢快地擦拭着手里的金元宝,同样爽快,“公子快请随我来,今夜的好戏就要开始了!”
老鸨踩着愉悦的步伐,扭起她那肥硕的美臀,说不出矫揉造作。
舞台的两侧都有楼梯,老鸨领着他们从右侧的楼梯上去。
罗华忍不住东张西望。
“凝香馆”采用了特殊的设计,一楼是宽敞明亮的大舞台,台下摆设了十多排的座椅,每个这样的夜晚,台下都座无虚席。二楼是安静的雅间,环绕一楼大舞台更显奢华。
敢来这里的宾客都不差钱,身边站着馆里随侍的姑娘,泡茶饮酒,吟诗作对,哪个风雅就来哪个。
“凝香馆”是沧河城里最大的青楼,馆里的玩法也最为独特。姑娘们一一登台表演,待一曲演完,便交由台下的宾客打赏。哪位宾客打赏的银两最多,今夜便可邀这位姑娘“春宵一刻”。
若是那“灵蛇”的主人就在登台表演的姑娘当中,只需花些银两,便可邀她前来,这倒是方便了霁凉二人。
楼下的姑娘好看,可罗华却觉得,霁凉比那些姑娘们还要好看。
“‘天’、‘地’、‘玄’、‘黄’……”走过雅间前的长廊,罗华将那门牌上的字一一读了出来。
霁凉不免觉着好笑。
馆里明明做着最糜烂的皮肉生意,却学着最清廉的读书人。然而,不过是学了些皮毛,附庸风雅罢了。
“这便是‘辰’字雅间了。”
雅间果然与楼下的大堂不同。一脚才踏入房门,楼下男人的吵闹之声就戛然而止了,只能听到台上悠扬婉转的曲子。
“辰”字雅间的位置也很不错,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楼下的舞台。
老鸨瞧这里头怪冷清的,眼珠子一转谄媚开口:“二位公子可要叫几个姑娘来?”
霁凉却朝老鸨神秘一笑:“不必了,今夜我只为一人而来。”
他眉目含情,水光流转,做得一副痴情模样,好像真有这么个心爱之人。多情公子将那老鸨迷得七荤八素,韶华不再的老鸨捧着通红的脸颊,扭起大腚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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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雅间的门,还未走多远,老鸨就遇上了熟悉的人。
“呀!是李公子啊!”她一声惊呼,诧异不已。
显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今夜最不该出现的人。
老鸨刻意压低嗓音,悄声低语:“您今日大婚,怎么有空来这儿的,若是叫你那泰山大人发现,岂不是……”
谁知,李公子的随从疾声打断:“你这老鸨怎么这么多嘴!我家公子今夜前来,该给你的钱一分不少,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可那毕竟……真要知道了,我这凝香馆也担不起责啊!”老鸨面露难色。
“哼!堂堂官家小姐做了那等龌龊之事,叫我家少爷如何……”
“此事休要再提!”李公子面色铁青,他厉声制止,“带我们去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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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凉懒懒地坐着,长腿弯曲,端着酒杯的手随意搭在矮桌上。他用拇指来回摩擦着酒杯,指纹划过杯沿,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罗华靠坐在窗边,将大堂里欢愉吵杂的景象尽收眼底,他眸底清亮,映着红光。
“辰”字雅间里落针可闻。
霁凉桃眼半眯,若有所思:“这李公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随从口中的官家小姐又是谁?”
原来,霁凉将外头那三人的遭遇听得一清二楚,就连老鸨猛然见到李公子时的诧异都不曾遗漏。
“灵蛇”在矮桌上自由自在地游走,它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倒是越来越像一条小蛇了。
霁凉左耳微动,听得隔壁“宿”字雅间传出一阵桌椅挪动的声响,中间夹杂了杯盏碰撞的“叮当”声,想来那位李公子口中的老地方就是它了。
“宿”字雅间在二楼的正中,是最佳的观赏地点,看来这位李公子与凝香馆颇有渊源呐。
霁凉转动酒杯,酒杯被他稳稳当当地托在手心里。
这位李公子与那知府千金,一个娶妻,一个出嫁,却是正正好好都在同一天,倒是很难不叫人联想到一块去。
假设是他二人成婚,那千金小姐究竟做了何等龌龊事,竟逼得新婚丈夫在洞房花烛夜跑到青楼里来消遣?
婉转悠扬的曲调渐渐消失,残余的调子停留在馆里的红纱上,叫人念念不忘。霎时,掌声雷动,欢呼雀跃,只为这台上一人。
姑娘浅笑盈盈,梨涡清纯,薄纱遮不住姣好的容颜。她就那么站在舞台之上扫视众人,有人赞扬,有人拍案,有人豪掷千金,也有人嘴里调笑肆无忌惮地吐出污言秽语。
姑娘一一笑纳,毫不怯场。
罗华就坐在窗台上看着那位姑娘,隔得远了,听不到那些低劣恶俗的玩笑。他看着矜高自傲的姑娘,看她笑对众生的模样,总感觉有那么些熟悉。
“玄”字厢房外扬起与楼等高的红绸布,绸布的一端接在厢房的窗台上,一端挂着压重的流苏佩环。台下众人安静无声,齐齐看向那块绸布,绸布自天而降,无风自动。一张格外醒目的白色纸条,顺着绸布掉落,老鸨赶忙上前核查。
“‘玄’字贵宾,出价一百两!”老鸨响亮的嗓音里满是掩不住的自豪与喜悦。
台下众人霎时炸开,宾客们的交谈之声,窃窃私语之声交错混杂。是惊讶,是不甘,更多的却还是羡慕。
“玄”字贵宾的出价早已超出老鸨的预期,她笑得嘴角咧到耳后根去,脑中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嘴上却不忘要求他们做得更多:“可有贵宾要加价?”
众人无声,再次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二层厢房。心里有一半是期待,莫名希望那些贵客争吵起来;又剩一半是忐忑,生怕贵客们出价太高,让他们感受到命运不公。
台上的姑娘神色如常,脂粉腮红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光。她目光平和,好似置身事外,将要去到哪间厢房,又将面对什么样的恩客,都没有她手中把玩的琵琶弦重要。
姑娘的额上汗珠细密,想是蜡烛烧得火热;发上珠钗摇晃,不知是哪位恩客慷慨解囊。凝香馆里夜夜如此,是该麻木了。
“既无人加价,那清浅姑娘就归‘玄’公子了!”老鸨笑得合不上嘴。
她一排大门牙洁白煞亮,撂在外边,想来也沾上不少烛灰。
姑娘敛眉笑容得体,抱起她的琵琶,跟着招呼人的小厮走了。
“‘玄’公子风流,与我家清浅姑娘当真是一对儿!”老鸨仍旧说些什么。
台下的宾客早换了一副嘴脸,他们依依不舍地望着清浅姑娘离去。甚至有人伸手挽留,衣裙飘飘,只匆匆碰到了裙摆。那登徒子收手,情难自禁地放在鼻下一闻,沉醉其中,一脸痴汉样。
下一刻,红色绸布垂下,烛光暗淡了许多。绸布后,小厮匆忙奔跑,撤下清浅姑娘的表演道具,换上下个姑娘的。
夜夜如此,月月相似,岁岁如常。
厢房外,清浅姑娘体态轻盈,落地无声。老鸨不知躲到哪个犄角旮旯,一脸贪婪地数着今晚的钱财。
一切都是寻常的模样。
“那知府里的非人当真在这里吗?”
罗华猛地转头,霁凉却仍旧盘坐在茶几前,慵懒地举起酒杯。与生俱来的矜贵与优雅,仿佛他手里把玩的不是人间再朴素不过的酒杯,而是他在“月黄昏”里惯用的白玉杯盏,杯身雕花,杯沿镶金。
霁凉将那酒杯放在鼻尖轻嗅,他双眸微眯,嘴角含笑,也不知是否听清了罗华的话。半杯清酒悠悠,荡着涟漪。与知府里的陈年米酒是不同的,米酒浑浊,而它清澈见底,晶莹似玉。
罗华低头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杯盏,绿汤醇厚清香幽韵。他原先也是想喝酒的,霁凉却以他年纪小为由,换走了他的酒杯。
霁凉轻抿一口酒,他的喉珠被酒水浸润,嗓音听起来也是湿润润的:“谁知道呢。”
而后,他便自顾自地挑起酒壶点了一滴,酒珠落入杯盏,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霁凉好似是醉了,与这凝香馆里的恩客别无二致。
半晌,他放下酒壶,拇指灵巧地拭去壶口的酒滴:
“不过,这馆里倒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