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华瞬间来了兴致，他看见狡黠的神色自霁凉的桃眼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在正经当中透露出一点点的“坏心思”，那种鲜活的色彩叫他不舍得移开眼。

霁凉勾起一个自信的笑，凑近罗华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进他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痒痒的：“我们只要……”

罗华点点头，好生配合。

“所以，趁着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收买阴风鬼爪。”

登时，罗华红着耳朵，双眼放光，满口应和：“好啊！”

对于这种猎奇又有趣的事，他总是乐此不疲的。

其实，他们一个说的轻巧，一个答应的草率。可那阴风鬼爪毕竟是有人亲手炼化的——霁凉猜测炼化之人大概率就是广寒，事实证明亦是如此——岂能那么容易就被旁人给收买去了？

“喂！”霁凉看着那阴风的旋涡中心，言语极具挑衅，“不知你们是寻的什么仇，讨的什么怨呐？总是追着我二人不放？”

他悠闲自在地摇着手中的一柄折扇，飘逸的长发在扇子的控制下有节奏地来回飞舞着。

阴风停下当即的动作，不再摧残那些本就无辜的枝叶。它化出鬼爪的形来，只余白骨的五指灵活的动着，却不做任何回答，看上去似乎是对霁凉接下来的话充满了好奇，预备“洗耳恭听”？

“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今日你们为我所用，他日等事情了结，我便还你们一个机会，黄泉之路、六道轮回，就是鬼差见了也要卖个面子礼让三分，如何？”

好个空手套白狼的大忽悠，罗华心想，这与广寒的交易又有什么区别？那些阴风鬼爪再呆再傻也不会上当受骗吧。

鬼爪似乎是在思考霁凉的提议，喉间偶尔发出几声“桀桀”的尖锐女声，不仅不会那么吓人，甚至还有些痴傻。

它们该是怎么也想不通的，毕竟魂灵都活在幻境之中，余下的怨念被广寒私自炼化成鬼爪的形状，丧失了凡人的智识！除了广寒的命令，多余的一些话就难得能听懂了。

然而，霁凉也不是非要等它们的一个回答。只见，上一秒他还悠哉悠哉的扇着扇子，唇角挂着自在的笑意；下一秒眼神就突然凌厉起来，好似两把能勾人的钩子，猛地就射入混沌的阴风鬼爪当中！

他的笑颜愈发灿烂，好像盛开的春花，却莫名有种致命的魅惑，潜藏的危机：“这笔交易并不亏吧？”

罗华在心中默念，拆台道，真相就是亏死了。好歹也要做个保证，空口无凭的，万一他最后赖账怎么办？

那低智的阴风鬼爪显然是想不通其中来龙去脉，感受到空气之中猛然高涨的威胁，转而叫得更为凄惨骇人了。

出乎意料的，鬼爪再没有了多余的反抗，一个个着了魔般温顺，好比凡人养的一条狗，最大的叛逆是只敢对着空气狂吠。

怎么回事？

罗华心中诧异，惊讶于广寒的阴风鬼爪居然真的背叛了她，答应了霁凉的口头承诺的交易！

“你一定也很好奇吧？”霁凉神秘兮兮地凑近罗华的耳边，还反手挡住了自己的侧脸，“为什么它们会答应我？”

罗华狠狠地点头，一不小心耳尖就蹭到了他的嘴唇，软软的，若即若离，叫人生出无限地遐想。

霁凉顿住了，酥酥麻麻的触感稍纵即逝，他的眼神下移，那只异常通红的耳朵就这么闯入了他的眼帘。

一时间，他便将心中那些满不正经的调侃忘却地一干二净。

罗华向来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心里好像有头乱撞的小鹿似的，当下却拿不准霁凉的心思。于是，小心机的罗华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微不可察地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故作单纯地问道：

“霁凉你怎么了，快别吊着我的胃口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的是靠嘴说服的？”

霁凉回过神来，眼睛却不知该盯向何处了。他掩饰性地摇动手中的折扇，咳嗽一声，假装正经地反问道：“小屁孩想得也太简单了吧，你当那些看起来凶狠的鬼怪是这么好收买的？”

说起这些事的时候，霁凉的眉眼总是得意的，唇角也藏不住喜悦。因为在法术灵力方面，天地间，他当是数一数二。

虽然，霁凉并未明说，罗华却从他那狡黠一眨的双眼中大致猜到了真相，应该又是一种百花族的神秘法咒。百花香而不腻、醉人心脾，惯会迷惑心神了。脑中记下，事成之后定要好好翻看霁凉的书。

“原来是这样啊，你可真厉害，霁凉！”

罗华从不吝啬对霁凉的夸赞吹捧，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句句话都离不开霁凉。

望着眼前笑容依旧灿烂的罗华，透过那双澄明的眼睛，里头的单纯与诚挚是骗不了人的，霁凉瞬间安心了。

他面上一副高深莫测，实则，原先那一颗心，却是万分纠结。怎么会呢？像罗华这样的孩子，怎么会对他存有那些……那些想法呢？转而，霁凉又趁着罗华不注意，再悄悄地看了一眼他的耳朵，分明不是通红的，仿佛那匆匆一瞥只是个错觉！

白莹莹的耳廓，小巧可爱。很少有人会用精致来形容耳朵，尤其它还是一个男孩的，然而此时，霁凉的脑中却只有这么一个合适的词汇。

短短的绒毛附在上面，背着微光，跟随外力上下起伏着，好似一只会呼吸的小兽。如果能就这样轻轻地咬上一口，感觉一定就像桂花糕一样，细嫩又具有弹性的吧。

霁凉猛地抑制住自己的混账想法，突然间他就发现了，其实有问题的不是罗华，而是他自己！

……

“这样一来，其实真正孤立无援的是广寒仙子。”

最后，令霁凉羞耻难耐的回忆，以“始作俑者”罗华的这句话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