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邹聪一人抓住猪皮一只手，像拖一包稻谷一样将他拖进屋里，放在一张有靠背的凳子上，邹聪找来条麻绳把他五花大绑起来。

张叔知道我们对猪皮的恨意，所以并没有阻止我们的行为，他来到王东平身边，察看他的身体状况。

再一次承受了水鬼附身后，王东平整个人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眼皮耷拉着，脸色也惨白，胸口起伏很大，看他呼吸也十分困难，身体控制不住地朝两边摇摆。这次不用张叔说，连我都看得出来，王东平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我成功了吗？”王东平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喘息。

“你做到了！”张叔轻轻拍了拍王东平的肩膀，“你这次不光救了你哥，也救了我们一伙。”

王东平嘴角微微上扬，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继续说道：“他附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一直在尝试着和他建立联系，可是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我感觉不到他的喜怒哀乐，他真的如同一个陌生人，记不清生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人死之后，过一段时间就会把生前的事情忘掉，这是无法避免的，这也是为了能够找到更好的归宿。所以你也应该放下过去，多朝前走走，看看！”张叔安慰他道。

“是的，”王东平扶着墙壁，勉强站起身，说道，“我是要往前走走了！”

王东平颤颤巍巍地来到门口，抬脚迈过门槛前，他回过头，瞟了眼还在酣睡的猪皮，并没有说什么。转而用哽咽的声音向张叔问道：“能不能放过我哥，我是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我尽我最大努力！”张叔郑重地说道。这句话并没有作出任何保证，因为我们不知道事情后续会如何发展，事情发展过程中的不可控，使张叔不得不保留必要的手段。

王东平并没有强求什么，他走出大门，沿着出村的小路头也不回地走去，只给我们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我们目送着他一直消失在村口，没有人出口挽留，也找不到挽留他的理由，他过早地经历了风烛残年，或许是不想死在别人家里，才选择独自孤独地远去。

经历了一个下午的惊心动魄，我们肚子都咕噜作响，徐姨简单炒了几个菜，就着中午吃剩的炖鸡，我们对付了一顿。

邹聪提议我们应该趁着方传华这次失败，乘胜追击，给他再来一次重创。被张叔拒绝，他的理由是：“按照方传华的心理，他会玩回马枪，就一定会提防我们给他来个回马枪。何况我们现在都很疲惫，邹聪刚刚经历了通灵，体力还没恢复，今晚都好好休息，没有王东平和起阴局，方传华今天晚上不会过来，因为没有胜算。”说罢，张叔脱下外套，缠绕在他手臂上的布条已是鲜红一片，除去布条后，我看见他的手臂已稍显浮肿，很显然是伤口感染的征兆。

张叔原本伤得不轻，下午那只受伤的手又摇了一下午的铃铛，势必加重了伤情，在这个时候提反击确实不合适，接下来邹聪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晚上七点，猪皮终于醒了过来，我和邹聪搬好凳子，一左一右坐在他边上。

“你们要干什么？”猪皮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见我们没有回答，他又继续威胁我们道：“你们不要杀我，你们杀了我，方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到这话，邹聪淡淡地一笑，还是没有说话。

猪皮心理防线太差，忍不住就大声哭了起来，恳求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可是，那都是方传华威胁我做的，他就是个魔鬼，不听他的话，我就会落得跟你们一样的下场。这不是我故意要害你们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能把账算在我头上，放过我吧！”

“真的都是方传华叫你做的吗？”我质问道。

“没错，就是他！”猪皮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掩饰地不知有多可怜。“他就是一个禽兽，他不是人，他是个混蛋王八蛋！所有的事情他都是主谋，他教唆我这么做的。”

“你和汪阳把我关小黑屋逼我交钱的那一次，也是方传华教你做的？”我冷笑道。

“这......”猪皮被我问得心虚，知道无法掩饰，于是一个劲对我说着好话，“那时是我财迷心窍，我不是东西，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一次吧！退一步说，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腿上还挨了一刀，也算是遭到了报应你说是不是！”

“那我还要感谢你咯？”我用讽刺的语气问道。

“没有没有！”猪皮不停地摇着头，辩解道，“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求求你们放过我！”

“放过你？你觉得可能吗？”我朝他吼道，“王建、张诺、刘凯、郭川、许欣，这是说得上名字的，还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你说说，你们害了多少人，你有几条命可以抵？”

“那不是我干的，是方传华的主意，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就是个打杂跑腿的！”猪皮焦急地说道。

“不是你？你难道没有做他的帮凶？你就能折得这么干净？”我怒骂道，在门口翻找出一把柴刀，“少废话，我先把你两条狗腿打断了再说！”

“不要不要，求求你，救命！”猪皮再次发出他出刺耳的哀嚎声。我还没动手，他就仰面躺倒，连着椅子一起摔在地上，又一次昏死过去。

邹聪从厨房提来一瓢水，经过我身边时，朝我抛来一个鄙视的眼神。他知道我在学他对付汪阳那一套，他的鄙视是在指我照猫画虎又学得不像。

邹聪把满满的整瓢水泼到猪皮脸上，猪皮大口喘着粗气醒来，嘴里喷出一连串的水汽，嘴里又开始喊道：“饶了我吧，不要杀我！”

“安静点！”邹聪走到他跟前蹲下，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

猪皮很听话地安静下来，装作一脸无辜地看着邹聪。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配合的话，我可以放你走，让你平安无事地离开这里。可如果你要是不配合的话，”邹聪指了指我，“我身后那小子要对你做什么，那我可拦不住！”

猪皮看了我手中的柴刀，脸上又露出惊恐的神情，忙不迭说道：“我配合我配合，你们问什么我都说！”

“那行！”邹聪微微一笑，把倒在地上的猪皮扶了起来。“那你先告诉我，方传华时怎么计划害死我们的？”

“今天上午，我们从村子里跑出来，被你们追，几个人都四散跑掉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我就跑到山坡上，心想先逃回去再说。就顺着山坡一直走，走回了学校，在学校边上的粉摊吃炒粉，刚坐下来，粉还没炒好，方哥，不，方传华就找到了我，他一身都是泥，衣服还破破烂烂的，脸上多了几道口子，应该是从村子里跑出来的时候被林子里的荆棘挂伤的，他跟我说，要我跟他再回村子一趟。我当时害怕死了，一个小时前差点被你们一锅端，现在又说要去，这不是去送死吗？我心里很不情愿，方传华又说他有必胜的把握对付你们，让我不要担心。我说我不去，他就威胁我说，反正王东平已经废了，如果我不听话，就让我来当灵瓮。如果我去的话，那灵瓮就是汪阳或者李小军。我不想做灵瓮，不想混成王东平那个鬼样子，我还想多活几年，所以我就跟他来了。进了村，他就让我一个人先走，我说我不敢。他就骂我，说他已经把那只水鬼放出来了，叫我不用怕，等过半个钟头，就找个水桶，往大门门缝里头倒水，我就在门外头找了个废弃的破桶，在水沟里提水往门里头倒，到第三桶的时候，你们就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