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形兼备

薛宝玉一听第九首诗，惊呼一声：“不要！”小黛玉把脸一偏，问道：“怎么了，你？”“我……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听这首诗有些伤感。”“奥。”“第十首诗是什么？”“第十首诗？真的没记住，但是那仙姑告诉我一句话。”“什么话？”“她说第十首诗是个结尾，这个结尾只可看一遍，所以，我看完了，还没有理解什么意思，那字就没有了。”“啊？还有这样的事。”“嗯，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我没有弄懂什么意思。”“你当然弄不懂什么意思。”薛宝玉想也没有想就说道。“什么？”小黛玉凝眉问道。“没有什么。”“那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什么病……我不知道。”“不，你知道——我又何曾不知道呢——我得的——肺结核，并且不可能治好的肺结核。”“你……”薛宝玉吃惊的看着她，林黛玉明眸之中渗出晶莹的泪珠来：“我的生命……快到终点了吧。”说着，又慢慢躺下。薛宝玉听她说话，双眼也已模糊：“黛玉，没有的事情，就不要瞎想了。”黛玉一听，摇了摇头：“不，我想是快了，我十八岁了，顶多，还有两年，不过这样也好，早了断尘世间恩恩怨怨，早些时间轻松，但是……”“但是什么？”“但是，只有我自己能懂我的心，而……根本不会懂我的心吧。”说着，黛玉又摇摇头，转过头去，薛宝玉一听这话，心中“咯噔”一下，泪水流了出来，悄悄转过脸去，黛玉一听他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的话真的说中了，不禁心中隐隐发痛，泪若珍珠断，阴湿了枕头。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门响了，薛宝玉连忙用手擦了擦眼泪，小黛玉也是擦了擦眼泪，但是等到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时，都是大吃一惊——来人不是别人，而是薛宝玉的父亲。“爸爸，你怎么来了？”“怎么了，我来看看小黛玉就不行呀。”薛宝玉连忙站起来：“爸爸，你坐。”“嗯。”他点点头，小黛玉连忙说道：“伯伯好。”“嗯，黛玉呀，怎么样了？”“没有什么，我想我很快就会出院了。”“嗯，那就好，你出院了，想过干什么吗？”“这……没有。您觉得我干什么好？”“有一个剧组，拍的就是《红楼梦》，他们正在为缺少‘林黛玉’这个角色而发愁呢。我这么看着，只有你合适。”“爸爸！”薛宝玉突然喊出来。“怎么了？”“我说，林姑娘身子……”他的眼光从薛宝玉身上收回来，又散到林黛玉的身上。“好吧，我去。”林黛玉近似乎爽快的说道。“你……怎么能……”“呵呵，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才十八岁。”“那好，什么时候可以了，什么时候叫宝玉给我一个信。你先好好养着，我走了。”“嗯，伯伯再见。”“我送送你吧，爸爸。”薛宝玉说着，就要起来。“不必了，多陪陪林姑娘吧。”一双大手健稳有力的压在了薛宝玉的肩膀上，然后迅速的，离开了。门关上了，屋内又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你为什么要出演林黛玉？”林黛玉一听，冷笑一声：“我的心既然没有人理解，那我何必苦苦追求呢？“你……”“我什么？”林黛玉满脸泪痕，但嘴角还是向上扬了扬，泪珠又掉了下了，但嘴角，明显有一丝笑意，“你为什么不希望我出演林黛玉？”小宝玉一听，抬起头来：“你有自己的理想吗？”“有。”“是什么？”“组建黛玉诗社。”“呵，名字都想好了，那你有这么多的才华吗？”“呵呵，你说呢？”“有，你骨子里就有一种人世间独一无二的才髓，再加上你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想，黛玉诗社一定非常红火。”“但是，我必须要出演林黛玉。”“为什么？”黛玉没有说话，摇了摇头。“是使命吧。”小宝玉突然说道。一句话，林黛玉瞪着眼睛看着他。“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我……我支持你，你一定要把林黛玉扮演好了。”“嗯。”黛玉点点头，心中道一句：“不是扮演……”“就这样吧，我还要上学去呢。”林黛玉微微扬起的嘴角，又平了下来，淡淡的看着他，“你走吧。”淡淡的声音，使薛宝玉马上就闻到了生气的味道：“呵呵，我和你说着玩呢，我已经请了假了。”“你走吧，我想自己静静。”“黛玉，你别生气了，我真的说着玩呢。”“你上学去，你走。”“我……你……那好吧，我走了。”说着，眼中盈满了泪水。黛玉一听，心中一惊，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自己再也支持不住，泪若狂泉，又恨又气，又哭又悲，趴在床上，只能留下孤独的泪水——整个病房中一个人也没有。突然，门开了。

薛宝玉有些憔悴的脸上还有泪水擦干的痕迹。“你怎么又来了？”“呵呵。”小宝玉干笑两声。“开玩笑呢，我怎么能走呢……你……你不会真让我走吧？”一句话，林黛玉的心又软了，趴在床上，只流泪，不说话。“你怎么了？”薛宝玉忍耐不住，连忙过来，“我不没有走吗？”“这关你什么事呢？你走，你走吧，别误了你的前程。我想自己好好的静静，你走吧。”薛宝玉本来就没有非得在此不可，一听她这话，便低着头，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林黛玉看也没看，趴在床上，只是哭。突然，门一响，又开了，一股近似乎惊喜又马上被压了下去：“你怎么又来了？”“怎么了，谁欺负我宝贝孙女了？”“啊？”林黛玉连忙擦干泪水：“奶奶？您怎么来了？”“呵呵，我的孙女生病了，我不来，谁来呀。哎，刚才我看见一个小男孩从这走出去的，似乎哭了，怎么，那个就是薛宝玉？”“是。”“嗯”奶奶点点头：“长得好看，还是我孙女有眼光。”“奶奶，你别……”“好好好，奶奶不说了，怎么了，你们两个又吵架了。”林黛玉见到奶奶的笑容，心中的不郁闷几乎消失了——等着郁闷消失了，思念又涌上来了。奶奶移了移椅子，来到林黛玉近前：“有什么心事，和奶奶说说。”“没有。”“没有，那我可问了——你是不是把薛宝玉给撵走了？”“我没有，是他不愿意在这的。”“听你这口气，他走了，你很伤心？”“我……”“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呀？”“我……才没有呢。”“呵呵，不用瞒我了，我早就看出来了，那孩子不错，可奶奶担心，你这个孩子，弄巧成拙。”“我要出演林黛玉。”“什么？出演林黛玉？”“是，您不同意？”“不，不，同意，你是应该创下一点辉煌了。”“辉煌？”“呵呵，老了，糊涂了，当我没说。不过，你出演林黛玉，奶奶还是为你高兴地，哎，你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薛宝玉的爸爸。”“他来看你了？”“嗯。”“呵呵，这也是应该的，来看看以后的……”“以后的什么，您怎么不说了？”“不说了，不说了，怕我孙女不高兴，哎，你妈妈呢？”“不知道，我醒了以后，就只看见薛宝玉在这了。”“奥，也难为人家的孩子了。你什么时候出演林黛玉呀，奶奶可等着了。”“等我康复了吧。”“康复？”“是呀，康复？我还有康复吗？”一听奶奶的口气，林黛玉自己想道。

“那我就明天看看去。”“明天，嗯，看看你再说吧。”说话间，门外面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林黛玉眉头一皱，感觉是冲自己来的，果然不错，门开了，爸爸妈妈同时挤了进来。“你醒了？”妈妈来到黛玉身边，问道：“怎么样了？”“嗯，你们怎么……”“爸爸妈妈有事，给你请专家去了，所以，乖女儿，不要生气呀。”“我没有，只是，专家就别来了，妈妈，您难道不知道我的病吗？”“我……”“不用治了，治不好的。”林黛玉说着，把头一扭，“那……”“打电话，我不想再被……”“女儿，你……”“打电话吧。”林黛玉说着，眼泪便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你看，你好好的，又哭什么呀。”说着，妈妈往床边一坐，“听你的，不叫医生来了，哎，小宝玉呢？”不听这话，林黛玉的眼泪止住了，一听这话，眼泪又流出来了。“怎么了，他……”“他很好，走了。”“走了，什么时候？”“奶奶来的时候。”林黛玉说着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妈妈，我要回家。”“回家，你……”“你不知道我的病吗？”“这……总得等些时候吧。”“不用了，就现在。”就慢慢坐了起来，妈妈一看，点点头，扶着她，下了床。就这样，林黛玉出院了，外面的空气就是好，林黛玉也试着把不愉快抛到一边。“晚上，请小宝玉上家里来吃顿饭吧。”林黛玉一听，就像进了那五味厨房，酸甜苦辣咸，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我是同意，黛玉呢？”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她。“我……我不管，妈妈说的。”“就这么办。放学的时间，我就接他去。”小黛玉最终心里还是笑了笑。

傍晚，放学的时间到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停在学校门口，妈妈等的倒也不焦急，像往常等黛玉一样，忽然，一张清秀俊俏的笑脸映入了自己的眼帘，妈妈赶紧下车，等着小宝玉的到来。“哎，阿姨，黛玉不是没来上学吗，您怎么来了？”“我来接你。”“接我？”“对，我想让你上家里吃顿饭。”“我？我看算了吧。”“黛玉等着你了。并且，我也给你爸爸打了电话了，他说，叫你问问小黛玉什么时候试镜，走吧，这任务你得完成吧。”“……您说的……”“是真的，走吧。”说着，便按着小宝玉的肩膀，上了车。

家门口，小宝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下了车，等着黛玉的妈妈，想一起进屋，林妈妈是早就看出来他的心事，领着他，一起上屋里走来，小黛玉正在看《红楼梦》，第六感觉早已感觉到他的到来，但是她没有抬头，她一冷漠，倒让小宝玉的心凉了半截：“阿姨，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情没办呢，改天吧，可以吗？”林妈妈看他说话，早已是心知肚明：“宝玉，今天在这里吧，小黛玉还想找你说说话呢。”一句话，小黛玉就放下了《红楼梦》，就想起来，但刚一动身，就停下了——她明白的很，如果这一走，那得用多少天的伤心来换，自己本来日子就不多了，不想在这上面在浪费时间了，于是，她只是怒视着母亲，但没法，林妈妈装作没看见，把小宝玉的书包往手里一接，拎着就往屋里去，同时，抛了一个眼色给小黛玉，顺手——把《红楼梦》也拿走了，屋中，只剩下这两个人。

小宝玉并非轻浮之人，站着没有动，黛玉一想，不说话也不行了，便站了起来：“你来了，坐吧。”小宝玉没有说话，低着头，坐下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一句话，小宝玉抬起头来，看着她：“我……我怕你不理我。”软绵绵的一句话，却如同锥子一样扎着自己的心上。她是多么想像电视中的一样，飞奔过去，抱住他，但是，这不可能。她只能爱恋的看着他，但是这种爱恋，不仔细看，是丝毫发觉不了的，就像小宝玉，因为没有仔细瞅她的眼睛，所以，这种感情，丝毫没有发现。是自尊，还是自负，总之，两个人之见就像《红楼梦》中林黛玉与贾宝玉一样，总是把爱埋藏着，看着这样好像好得很特别，但别忘了，爱也是需要阳光的，一直把爱埋藏在心底，就不能见到阳光，见不到阳光，它就有可能发霉，也不可能正常的成长。最好的例子，莫过于父亲了，天底下有多少赞美母亲的，但又有多少来赞美一个父亲，看来是很少的，追究其原因，就是父爱太过隐瞒，不易被发现，现在这两个人就是这样，坐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先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尽管，外面的风景秀丽异常外面比屋里强上千万倍。两个孩子对着坐着，真有那“对面相知不相识”的意境。

“你不上学了，老师同学们还都挺想你的。”“奥，我也想他们。”“他们？”小宝玉在心中默念这个词语，“你妈妈为什么叫我来？”“我怎么知道呀。”“哎，你去试镜了吗？我爸爸一听说你出院了，不知为何，他竟然笑了。”“听你的意思，好像我出院，他不该笑一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林黛玉瞅着他，他一直都是低着头的。“你抬起头来吧。”小宝玉不知他讲的什么：“嗯？”的一声，随后抬起头来了，四目相对，都是明眸若水，并且，都是那含情脉脉。“其实……你一直都误会我了。”小宝玉说着，又低下头。“我……怎么误会你了？”“我……我……我……其实……是……是……”“是什么，你怎么说话这样了？”“我没事，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现在好吗？”“我，挺好的。”说着话，只闻到鱼香从厨房中飘出来，随后，便是笑声传来：“来，来，来，两个好孩子，洗洗手，吃饭了。”林妈妈喊着，便端着鱼出来了，不一会儿，桌子上便已摆满了食物，这不必细说。

饭菜摆好了，突然，一声长鸣传来，林妈妈笑呵呵的站起来：“今天一说小宝玉来了，真准时。”听她说话，小宝玉明白是伯伯来了，便站了起来。“宝玉呀，坐下。”奶奶从旁边拉下了他，小宝玉红着脸坐下了。林爸爸走了进来，小宝玉再一次站了起来：“林伯伯，回来了。”“啊，来了，宝玉，坐下，吃饭吧，我一会就来。”小宝玉点点头，坐下了。林黛玉就坐在他身边，林妈妈坐在他两个对面，这一来呢，是容易为这两个小家伙夹菜盛汤，二来呢，是看看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但令她失望的是，两个孩子除了吃饭，什么也没做，甚至连话也没有说一句。更别说类似乎那种眉目传情了。林爸爸来了，挨着林妈妈坐下了，看着小宝玉笑了，坐稳了之后，便开始询问了，无非是小宝玉的学习情况，小宝玉吃着饭一一作答，看来是深感林妈妈林爸爸的满意，就这样，一顿饭的时间马上就过去了。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打扮的人世间就如同银色世界一样，小宝玉看看林黛玉，依旧是那种姿态，心里便有些不太舒服：“阿姨，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坐着，我先走了。”说着，小宝玉就往外走。“哎。”未等众人说上话，小黛玉先叫了一声。“什么事，黛玉？”“我……你……啊，你回去告诉伯父，明天就去试镜。”“奥，知道了，我走了。”“我送送你吧，小宝玉。”小宝玉一怔，一股暖意从脚趾间油然升起，回头一看，原来是林妈妈，顿时，心中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阿姨，不用了。”“不，我送你。”无法推辞的口气，小宝玉点点头：“那谢谢阿姨了。”说着，林妈妈站了起来。“黛玉，你同学走了，你怎么也不送一送。”“我不舒服。”说着，径自向楼上走去。小宝玉干笑两声，出了门来，林妈妈开车去了，这给了小宝玉遐想的时间。车开来了，小宝玉没有坐在前排，而是坐在了后面，行驶在路上，并没有那么快，或许林妈妈是为了与他多说说话吧。“宝玉呀，我知道，你喜欢小黛玉，可小黛玉又何尝不是呢，虽然你看她冷冷淡淡的，但她的心是热的，你要理解呀。”“她……喜欢我？”“你说呢，你看见她和不喜欢的人怄气的吗？”“这……可她总是不与我说话呀？”“呵呵，你别着急，黛玉呀，精明的很，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哎，到了。”“哦，那我走了，阿姨，谢谢您，阿姨再见。”说着，小宝玉下了车，一天过去了。

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了白斑，林黛玉早就起床了，吃过了早饭，便打扮起来了，说是打扮，其实不过是随便挑出几件衣服来，一声长鸣，小黛玉连忙拉开窗帘，果然，那车中出来了一个气质非凡的人，小黛玉连忙向楼下走去，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门口：“伯伯好。”“嗯，出来了。”这时，奶奶也从屋中出来了：“黛玉，好好演呀，奶奶做好吃的等着你。”“嗯。”说着，小黛玉便上了车，缓缓开动，疾驶过去，奶奶见她走了，拿出手绢来，擦了擦早已凌乱的眼泪。

到地方了，薛伯伯把车停在一旁，呵，今天人还真不少呀，并且还有几个记者，小黛玉等着薛伯伯，等他放好车后，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就在撩门帘的那一刻，突然，灯光一闪，随后听到柔细的声音：“你很漂亮，加油。”林黛玉转过头，千错万错，错在她的转头上，她一转头，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顿时引来许多闪光，小黛玉不管这个，看着对她说加油的那个人：“谢谢。”随后，便与薛伯伯一起走进去了。呵，待一进来，小黛玉的眼光可没有了着落——这地方，真大呀，这就是大厅吧，小黛玉心中说道，金碧辉煌的墙面映出行人的影子，正中央盘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大茶几，上面的热茶袅袅升起，四周坐着几个人，一见到小黛玉，都站了起来，薛伯伯领着她，向这边走来，那几个人连忙让座：“薛总来了。”林黛玉一惊，是呀，自己从来就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没有想到……“来，我给你们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找的林黛玉林姑娘，她来出演林黛玉，你们如果不放心，可以带她试镜，但记住，这位林姑娘身子虚弱，什么事情都要谦让三分，拍摄的时候，也不要太劳累，到时候林姑娘的身子吃不消，你们也就吃不消了，行了，带林姑娘试镜去吧。”“是，薛总。”一个中年人说着，便来到小黛玉身边：“林姑娘，请随我来。”说着，在前面带路，便向西走来，到了西面，开了门，便走进来了，小黛玉紧随其后，她是一点都不紧张的，进了门来一看，不禁有一些吃惊——数百双眼睛顿时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并且看这几百张面孔，还有一些非常熟悉的——电视上许多著名的演员，都云集在此。中年男人见她有些吃惊，便笑道：“林姑娘，他们以后，或许就是您的朋友了，来，您先试镜去。”说着，便带着他往里走来，穿过了厚厚的人群，突然，她一怔——附近一双炙热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小黛玉把眼睛稍稍一环视——那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盯着自己，小黛玉微微一笑，便飘了过去。过了这个房间，又进了一房间，进了这屋，小黛玉便有些吃惊了——数百件衣服在衣柜中罗列着，并且都是古装，看样子，价格不菲。“林姑娘，这次试镜您选哪一段？”“您说吧，叫我试哪一段？”“嗯，这就不必了，姑娘，《红楼梦》中的台词很多，您又是主角，你……”“还可以，若是全背不过，也差不多了。”“真的，你能背下来。”“是。”“那好，那就试‘黛玉葬花’这一段吧，来，你先换上衣服。”说着，从这些衣服中挑了一件，递给林黛玉，指着东面的房间说道：“林姑娘，那里面的化妆师是林黛玉的专用，你告诉他就行了，待穿戴好了，便进西门，我在那里等着你。”说着，用手一指西门，便进去了，林黛玉笑笑，向东而来，推开门，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等人似的，站在那里，一看见林黛玉来了，不禁皱眉：“你……是扮演林黛玉的？”“是，我现在要试镜，《黛玉葬花》那一段，麻烦你……”“没问题，来，请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林黛玉。”“不是，姑娘说笑了，我说……”“我的名字就叫做林黛玉。”“啊，真是巧了。”嘴上虽然说着，但是手工很好，林黛玉坐在镜子面前，都不得不佩服人家的功夫，三下五除二，活生生的林黛玉就出来了。“哇！”化妆师惊叫一声。“姐姐，怎么了？”“你……真美。”说着，指了指镜子，林黛玉一看，也是有些吃惊，但嘴角，明显是上扬了。“谢谢姐姐了，我先去了。”

进了东门，林黛玉吓了一跳，但同时，工作人员也都吓了一跳——谁也无法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似的，都盯着她看。林黛玉的脸不禁有些红了，这一红，胜过了多少胭脂粉油，一种美就映在了她的全身，紧接着，淡散开来，弥绕了整个屋中的任何一个角落。好像是过了一会儿，那个中年人才说道：“试镜开始。”林黛玉一听，便学着电视中演员的试镜，走上台子，拉下帷幕，回忆着《红楼梦》中的《黛玉葬花》，竟然小声的哭了出来，屋中一片寂静，哭的声音渐渐透出了味道——伤感。紧接着，小黛玉边哭边说道：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抨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呵，小黛玉渐渐入了戏中，但值得一提的是，屋中的人竟然有了开始擦眼泪的，微微婉转的声音，谁也抵挡不住这诱惑吧，林黛玉演完了，屋子中还是静悄悄的。小黛玉怔住了，可突然，不知谁起了这个头——紧接着，雷鸣般的声音漫散开来，小黛玉弯腰鞠了一躬，便被那中年人带了出来，不知道林黛玉会不会像这样一般顺利完成，请看下一章：初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