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上架起的烤兔子滋滋冒油，火星子噼里啪啦炸开，再洒上储物器里常年备着的香料，被火光映得满脸通红的女孩喉咙动了动。

脚步声“嗒嗒”靠近了这里，伊瑞丝警惕地抬头，来人神色从容，面带微笑。

“早上好，在这里烤兔子吗？很有闲趣。”

艾德里安·路易斯嘴上礼貌，动作却毫不客气，直接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修长有力的手向火堆上的烤架伸去。

伊瑞丝早有准备，她抓起两根签子用力拍他的手背：

“手脚怎么这么不干净。”

艾德里安摇摇头：

“我只是想帮你烤一下，这样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这些老油条的鬼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伊瑞丝不理他，将烤好的兔肉取了下来，艾德里安又凑得近了一点。

“开个条件？”

他眯眼笑着问。

伊瑞丝忙着剪开烫手的烤肉块，只瞥了他一眼：

“明知故问。把你该说的都说了。”

艾德里安单手撑起下巴，笑容不减：

“小朋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要对大人礼貌一点？”

伊瑞丝撕开一只兔腿，头也不抬：

“爱吃不吃。”

白天不冷，火堆被踩灭之后，地上堆了一些骨头。

“嗯……要从哪里开始说呢？

“在我小时候，你就是我母亲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哪怕我其实根本没见过你几次，你的大名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艾德里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看见了伊瑞丝满脸“你在诓我”的表情。

她想象了一下，假如父母拿她和一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孩子作比较……

画面太美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进行正式的魔法课程学习，某一天的课后作业是练习至能召唤出20g雪，我花了一个星期都没能完成这项作业，之后放学回家看到你坐在路边用徒手搓出的雪捏了一个和你差不多高的雪人。

“那个时候是盛夏，我有认真数时间，雪人捏完后半个小时才出现融化的迹象。

“之前我只是听我母亲这样形容你——灰色的头发，澄澈如溪流的蓝色眼睛。而到了那一天我才真正记住你的这些特征。”

对于她没有亲历的过往，她只能保持沉默并去倾听。

“我在学生会工作，还没开学的时候我在办公室整理新生资料，看到了你。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我还是认出了你。

“但升上五年级之后外出的任务多了起来，我一直没有机会亲眼见到你。

“在昨天的比赛排行榜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着，如果是你，能在这个年纪取得这样的成绩就不稀奇了。

“当然，我那时候最强烈的念头是……如果能和你打一场就好了。”

艾德里安的嘴角和之前一样维持得体的上扬，话语之间表现得十分平静，也正是这份平静让人因揣测其背后浓重的情感和思绪而内心颤动。

向往高处者因心怀不甘最终能够成为骄傲的人，而骄傲的人会因骄傲而不甘，因不甘而更努力地向更高处攀爬。

伊瑞丝看向艾德里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见他微微颔首：

“你大一些之后的事我们没有参与，也不知道情况，包括现在也是。”

这就算说完了。

她明白，很多人都会和他或他所代表的势力一样，为了生存或维护利益竭力避开高位者斗争的漩涡。

她对此没有任何评价，只是剪了块肉质不嫩的兔肉给他。

艾德里安并没有表示挑剔，双方都很满意。

*

依靠安吉莉亚的种族优势，她与卢修斯在进入场地后很快就会合了。

走了一段路，他们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于是判断前方有人，正打算悄悄溜过去观察一下，很快就认出了吃着烤肉的二人，便不再躲躲藏藏。

伊瑞丝手里拿着一只兔腿，与卢修斯对视了一瞬。

在此刻，她的良心忽然大爆发，脚下动作迅速又利落地将兔头踩进泥里试图毁尸灭迹。

卢修斯瞳孔一缩，火速捂住了安吉莉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