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楼之石榴红
作者:黑颜 | 分类:仙侠 | 字数:5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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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3
“你怎么来这里?”他问,因为知道她对蛊的厌恶和恐惧。也许仍然觉得纪十那天真烂漫的笑脸就像侑人部落的傩面,他却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毫不客气地推开她,并说些风凉话。
“陪阿嬷来呀。”纪十笑嘻嘻地答,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过犹不及么,总不能等到他忍耐不住推开自己吧。
子万的目光在她脸上飞快地扫过,确定她确实安然无恙后,便不再说话。
梅六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跟几个月前似乎有些不同,似更近一些,却又似更远了。同样她也看到了在纪十扑过去时,子万眼里一闪即逝的温柔与关切,那让她不自觉转头看了眼对面凌云柱上的少年,然后又是一番自嘲。长得再像又如何,不是那个人终究不是。
“十丫头,那位老前辈是?”她并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但那老人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阴’沉凶厉,让她不免有些不放心。
“她就是阿嬷呀……嗯,跟娘的意思一样。”纪十嘿嘿笑道,看得出在说出这句话时是发自真心的快乐,连子万都不由得再看了老依诺一眼。不等两人继续追问,她突然指着对面轻呼:“快看!”
白衣少年似乎在这时才发现无路可下,只见他弯腰抓住铁链,身若流云地迅速往下滑去,引来无数人的惊呼。铁链的长度是从对面柱顶到归藏峰崖壁,如今被断,便直垂到了浮云之下。当少年穿过云雾之后,加上穿的是白衣,身形便显得若隐若现,不少人都忍不住走到崖边,往下探看。然而没过多久,又见到他如一只敏捷的猿猴般顺着铁链爬了上来,重新回到石柱顶上,显然下面无路可去。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十一郎,且又听闻手段凶残狠辣,梅六仍不由开始为他担心起来。大约长相好看的人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恻隐之心,哪怕对方是杀人狂魔,归藏峰上来看热闹又或想浑水‘摸’鱼的人中竟有多半与梅六的心情一样,开始隐隐地希望少年能够脱身。
确定对方无路可逃,聚在崖边空地上的大约是剿魔主力的几大势力并没有立即设法过去,也没说什么废话,而是转身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各自留下几个手下将崖边看住,防止其他人靠近。
倒不是没人想试闯,只是这二十来丈宽的山涧就没办法飞越,现在就算把看守的人全杀光了也没用。很多人都是因为对帝皇蛊满怀憧憬和希望而兴冲冲地跑来,却没想到除了看到一眼所谓的杀人狂魔是个貌似无害的美少年外,既没瞧上热闹,甚至连帝皇蛊长啥样都没看到,又有谁会甘心,已有不少人开始骂起来。
“手段真是狠辣!”子万感慨,话音刚落,垂在身侧的掌中突然滑进一只柔软的小手,他心中一跳,低头,发现纪十正笑嘻嘻地仰头望着自己。
甩开……还是不甩开?他面无表情地又开始纠结了,并没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个丫头时越来越心软,也越来越无法坚持原则。
梅六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看着对面柱顶,点漆般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忧‘色’。她明白子万所说的意思,这些人没有立即设法过去围攻或单独挑战,不过是因为对面石柱上既无水又无可食之物,白日过热,夜晚过寒,多等一天,便多耗对方‘精’力几许,胜算自然便多上两分。若等到那少年因为饥渴奄奄一息,或许不必有丝毫损折便能将对方拿下,这大约也可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少年并没有因为身陷困境而面‘露’忧愁之‘色’,‘唇’角仍带着浅浅的笑,缓步从容地沿着柱顶边缘走着,似乎在寻找下去之法,没过多久便不见了人影。如同人们初来时那样,石柱上面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浮着白云的蓝天。显然若非那石柱顶面极宽,便是另一面较低矮。
人们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出来,也就稀稀拉拉地散了,只有一些仍不甘地从树顶上走下来聚集到空地边缘,却因为那些人留下的守卫而不能再往前走,于是索‘性’东一处西一处地坐下,看着对面光秃秃的柱顶出神。
“如果他生气了,把帝皇蛊扔到下面涧里,那可怎么办?”虽然对方僵硬着,但确实没有被甩开,于是纪十的手握得更紧了,同时迅速提出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纪十是什么人,如果你给她一寸,她绝对不会放弃进尺的机会。当察觉到子万的矛盾犹豫之后,哪怕猜到原因,也不妨碍她利用这一点更接近他。以前她为了得到一个位置一样东西而不择手段过,如今为了一个人,为何不能这样做?若不喜欢倒也罢了,明明心中在意得要命,却连试都没试便轻易放过可不是她纪鹤的作风。
显然,在老依诺如母亲一样的慈爱呵护下过了几个月平静却温暖的生活之后,纪十已完全从颓丧失意,悲观孤寂中重新振作了起来,再见眼前这两个成为她心结的人,她已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又该怎么去做。
“那不可能。”子万回答,看了眼因这个疑问而回头的梅六,淡淡道:“如果帝皇蛊能随意扔弃,那么上面的兄台也不需要亲自冒险去取上面的金蚕蛊了。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本人便是帝皇蛊。”
此言一出,不止是纪十和梅六,四周能听到却又对蛊不甚了解的人都发出了惊讶的轻呼。只有寥寥几人面‘色’如常,显是早已知道,其中便包括老依诺。
老依诺已起身来到三人身边,看了眼纪十紧握住子万的手,她无声地叹口气,然后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将子万仔细打量了几遍,而后暗自点头。
“少年也知道蛊?”她问。即便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和蔼一些,但长年的愁苦与‘阴’郁哪里是说消就消的,加上声音如锉,让人不自觉便想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