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桑榆
作者:努比亚l | 分类: | 字数:3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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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夫人肯出手相助
穆桑榆先未出言,只是看向太皇太后。
只见蒋太皇太后眸光莹莹,笑而不语,她心中已然明白,太皇太皇太后是把整个场面都交给自己了。
她微微一笑,先不理会那梁春容,径直向梁老夫人言道,“梁老夫人,本宫竟不知,原来堂堂首辅内宅就是这般家风。梁家还真是宽仁慈和,才会宠的一个庶出的姑娘这般率性大胆。”
话才出口,一堂女眷之中就有人窃窃笑了起来。
既有与梁家交好的,那便有与之不和的。
再则,今日前来赴宴的,除了命妇,那些未出阁的都是正经的嫡出千金,偏生梁家带了两个庶出的女儿,还与她们平起平坐。这些大家闺秀们,一个个自恃身份,面上虽不会露出来,心中怎么也不会痛快了。
穆桑榆便是捏准了这一点,率先向梁老夫人发难,暗指梁家门风不正,没有规矩。
她和梁春容说不着,认真对付这个小丫头,才是跌了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堂上一众女子听了她这话,都觉着痛快舒坦,心里面对这位贵妃也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梁老夫人有些尴尬,勉强一笑,“让贵妃看笑话了,但老身府上是如此的。这两个女孩儿虽不是老身所生,一向聪慧孝顺,我们老爷也是极疼爱的。”
目下,她还用得着梁春容,自是要为这个庶女撑腰。
穆桑榆莞尔,起身走到堂上,向众人道,“今日,本宫奉太皇太皇太后懿旨举办这赏花会,一则为安抚人心。虽则如今朝廷正逢多事之秋,但当今圣上乃有为明君,真龙坐堂,得上天护佑,必能率领我大周子民安度此关。”
一话未了,就听有人压低了声儿道,“这等吉祥话,糊弄无知愚民也就罢了。这贵妃怕不就是靠这等花言巧语,讨好陛下的吧?”
穆桑榆浅笑,只作没有听见,又道,“今晨本宫起身,出门眺望天际,竟见红日已升,而西方天际却挂着一轮明月……”
她尚未说完,便有几人低声呼道,“日月同辉!”
穆桑榆颔首微笑,“不错,正是日月同辉。本宫便想,此等天象现世,必是意味国有祥瑞,天佑大周。只要各家忠于陛下,听凭陛下的调度,自能安然度过此劫。”
一席话毕,堂上一阵寂静。虚无缥缈的吉祥话的确不能服众,但如有天象为证,那就另当别论了。世人极信这些祥瑞吉兆,无论是前朝还是大周,无一例外。尤其这后宅的妇人,更是笃信。
穆贵妃说出日月同辉之时,便有几人想起来,早晨是见过旭日已升,明月未沉之景,当时还未多想,今听她提起,才醒悟过来这是日月同辉的吉兆。
今日来客之中,既有梁府阵营之中的,自然就有与弋阳侯府交好的、忠于陛下的,只是来前她们也满心疑惑,方才只静观其变并未出言,听了穆贵妃这一番话,心中疑窦解开,便也纷纷开口,“贵妃说的是,今儿一早妾身起来梳头,是瞧见天上挂着月亮呢,那色儿极浅淡,就没心里去。如今看来,正是咱们大周的吉兆。”“可不是么,有陛下这样的明君,咱们还怕什么?”
一群妇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堂上的情形转瞬就颠倒了过来。
梁老夫人眼见穆桑榆如此轻易就解了困局,暗暗切齿,只拿眼睛看着梁春容。
梁春容会意,又道,“贵妃办这场赏花宴的意思,咱们是明白了。只是,空口说这些话能济得了什么事?”
饶是重生回来,这耐性高了许多,被一个庶出的丫头片子当众接二连三的质问,穆桑榆心头多少也有了些恼意。
她冷睨了梁春容一眼,淡淡说道,“你是何人?是有品的诰命,还是后宫的嫔妃?这是什么场合,太皇太后与本宫未及问话,有你说话的余地?”
这两句话,丝毫不留情面。梁春容纵便再如何大胆,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脸皮尚且还薄,被这般当众羞辱了一番,顿时脸颊飞红,期期艾艾道,“臣女、臣女只是……”
穆桑榆再不瞧她,只向众人笑道,“这赏花宴的第二层意思,本宫今日邀请诸位前来,便是想请诸位夫人出手,为解朝廷之困,尽一己之力。”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懂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如何出力。
但听穆桑榆笑道,“虽则咱们皆是妇人之身,但各位也是朝廷敕封的诰命夫人。本宫以为,这为江山社稷出力,非他们男子专属,我等女子也可有所为。”说着,她转身走到太皇太后身前,向太皇太后行了个大礼,“太皇太皇太后,臣妾愿将三年来的私蓄尽数捐出,长春宫出资一千两纹银,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蒋太皇太后唇边笑意深深,朗声道,“好,不愧是我大周贵妃!贵妃此举大善,哀家也捐银两千,为朝廷救灾所用。”
眼见此举,在场众人才觉自己是落了太皇太后与贵妃联手捏成的套里了。
这太皇太后、贵妃都捐了,其余人还能缩脖子么?不怕被笑死、唾沫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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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她们当众说出捐银多少,底下的人还能少捐么?即便只是为了不削了自家门面,那也不能少捐啊。
这老太太以往就爱打秋风,如今上了岁数,又伙同穆贵妃一道出来抢!
当真是,宴无好宴,席无好席。在场的,有那真忧国忧民的,亦有不情不愿的,更有心底里大骂太皇太后贵妃阴险的,心思各异,却都纷纷出声,告知自家也捐资多少。
穆桑榆笑着,吩咐宫女瑞珠一一记录在册,还说,“这哪家是哪一笔,切不要乱了,到时也好对账。”
堂上正热闹着,外头的守门的宫人忽然高声传报,“陛下驾到——!”
穆桑榆吃了一惊,黎谨修竟然来了?
来不及细想,她连忙出门拜迎,堂上一众妇女也随在其后。
不过片刻功夫,只见一双明黄色云纹靴自远及近。
继而,一只手掌递到了她面前,就如千百次他做过的那样。穆桑榆有一丝恍惚,还是扶着那手站了起来。
黎谨修握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到太皇太后跟前,向太皇太后问安,“儿子见过皇祖母。”
蒋太皇太后并无丝毫意外之色,颔首浅笑,“陛下来了。”
黎谨修莞尔,“是,儿子有一桩大喜事要告诉皇祖母。”
言罢,他令众人平身,意气风发的高声道,“西南大捷!”穆桑榆只觉头目一阵晕眩,耳畔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人在说什么。
仗打完了,没有如上辈子那般噩耗传来,哥哥他……安然无恙!!
“爱妃,你怎么了?”
黎谨修的言语,将她从神思飘忽之中拉了回来。
她抬头,正撞上黎谨修那乌黑的眸子,不由浅浅一笑,“臣妾失态了,让陛下见笑。”
已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事,黎谨修自是知晓这消息于她而言是何等惊喜。
正式的战报还需一段日子才能到达京城,这是穆长远私下所写一封密折,托信使加急送至京城的。
信中旁的机密事件可以不提,但这件大喜事他却一定要亲口告诉穆桑榆。
黎谨修莞尔一笑,吩咐宫女在太皇太后座下放了一条春凳,拉着穆桑榆的手与她并肩而坐。
陛下这一举动,落在场上众人眼中,众人神色各异。
穆贵妃为陛下钟情,独享偏宠,果然名不虚传。
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堂堂天子竟毫无顾忌与她挽手同坐,对其痴迷可见一斑。
有几位夫人,原本见陛下不期而至心中惊喜不已,暗自盘算着将自家女儿引见给陛下,但亲眼见了这一幕,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贵妃珠玉在前,送女儿入宫是去活埋啊!黎谨修神采飞扬道,“穆将军此次征讨,大破番邦匪兵,将其首脑于阵前斩杀,首级悬挂于大周城墙之上。那番邦小王子,如今年仅五岁,难成气候。为求自保,他们阖族已南下迁徙至五百里开外。皇祖母,榆儿,我大周要太平上几十年了!”
蒋太皇太后微笑颔首,“自从先帝时起,西南番邦就是我大周朝廷的后背之患。先帝在世时,就曾想过向西征讨,只可惜连年事多,朝廷无力远征。如今能将其驱逐出数百里外,且数十年内无力来犯,保得我大周安泰,实属大功一件了。”
黎谨修又向穆桑榆笑道,“你兄长,实在是个难得的将才!他当真不负朕之所望,朕果然没有所托非人!这次穆长远居功甚伟,朕可要好生想想,怎么嘉奖他。”
穆桑榆心头自是狂喜不已,只要哥哥平安康健的归来,余下的事都无关紧要了。
听了陛下的盛赞之言,她还记着身份忌讳,忙含笑回道,“陛下厚爱,此次臣妾兄长能立此大功,一则是陛下调度有方,二来是前线将士忠心卫土,奋勇杀敌,三则也是有各位大臣在京中运筹保障之力,非兄长一己之力。”
黎谨修微微点头,凝视着穆桑榆那巧笑倩兮的面庞,半晌忽的又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咳嗽了一声,“你们适才在说什么?朕来前,好似十分热闹。”
穆桑榆先看向蒋太皇太后,只见她点了点头,方才把先前之事讲了一遍,又笑道,“陛下,这也算得上巾帼不让须眉了吧?”
黎谨修:“诸位夫人虽是女子之身,但能为江山社稷着想,朝廷危困之际,肯于伸出援手,不知强过这世上多少须眉汉子。改日,朕在朝堂上,必要与那般朝臣赞许诸位夫人的功德!”
一群后宅女眷的捐赠,对于朝廷而言实则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她们既然都肯应声捐赠了,各家的家主们身为男子汉,再没有后退的道理。没得女人都出面了,男人还缩在后面。
再则,今日赏花宴上,各家的夫人小姐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珠翠满头,还与太皇太后贵妃献了不少贵重礼品,各家财力如何一览无余。
如此一来,那些个官员臣子,便越发没有借口哭穷了。
黎谨修看在眼中,心中只觉甚是好笑。
那大理寺卿前日还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朝服上朝,安远伯四处跟同僚说家中如何艰难,夫人的头面都当了个干净,几乎就要上街要饭了。
然则今日一瞧,两位的夫人都穿金戴银的在这儿,仅是她们一身的首饰,便价值数百银。
穆桑榆听出他话中玄机,向黎谨修进言道,“陛下,臣妾倒有个主意,不知陛下愿听么?”
黎谨修侧首看她,薄唇浅勾,“贵妃的主意,自来都是极好的,孤自然愿意听。”
底下众人听着,心里直冒酸水,这叫什么话?
穆桑榆温婉微笑,“臣妾观诸位夫人,端庄守礼,贤良淑德不在古代贤女之下。值此社稷有难之际,各位夫人肯出手相助,臣妾以为朝廷当授予旌表,以表彰夫人们的壮举。”
黎谨修自是知晓她此言深意,微微一笑,“贵妃这主意果然极妙,明日孤就知会礼部,照此办理!”
蒋太皇太后看在眼中,微笑不语,这丫头果然开始上道了。
一堂子的妇人,有那悟性差、愚笨些的,这会子还在高兴,只当自己花银子买了一块牌坊,倒也值了。
有几个思虑深远的,脸色都变了。
这个穆贵妃,论起手腕比那老太皇太后当年还要狠上几分!
安国公夫人在底下坐着,脸色有些难看,适才她也出了五百两银子。
如今安国公府家道中落,一家子人坐吃山空,早已没多少闲钱,来赴个赏花宴还被凭空打了个秋风,这滋味儿实在有些不大好受。
片刻,她忽然向穆贵妃开口笑道,“贵妃,世子爷打了大胜仗,为朝廷立下大功,老身给您道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