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为夫
作者:萧玉岚舒 | 分类:言情 | 字数:19.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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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蹊跷
第二天到了衙门后, 裴岳棠总能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抬头一看,就能发现赵慎琢站在茂盛的树枝间向他挥挥手。
赵慎琢看到临阳侯也背着人偷偷摸摸的向自己招手示意, 哑然失笑。
临阳侯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前面有人来了, 赵慎琢脚下一滑, 转到背面去, 但树下的对话仍旧能清晰的听到。
“这是昨日案件卷宗, 请贾参军过目。”
“昨日有案子?”说话的是甄赫。
“只有一名老乞丐淹死在河中,不过下官认为事有蹊跷,想请温地县的丁仵作过来再看看。”
“一个乞丐而已, 至于这般大费周章吗?贾参军,前几日抓到的那几个流寇, 可有调查清楚是否和前朝乱党有关?这件事才至为重要。”
“……这, 下官明白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裴岳棠也从暗处走出来,继续假装闲逛, 在庭院里走来走去。他晃悠到树下,再抬头看看,已经没有赵慎琢的身影。
甄赫已经走远了。
他叹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双鱼佩里的那张地图。
拿到灵武地图之后,他认真的对比过, 却发现对不上。
有些山岳位置明明相同, 但名称不同, 不仅如此, 双鱼佩上的山边是河流, 但灵武地图上压根没有。
前朝废帝留下的这张东西,虽然画的详尽, 但是想找到真正的目的地,却比想象中的难。
而钥匙所打开的门背后必然是祸国殃民之物,如何避开圣上和前朝乱党的眼线,让那些东西永远消失,亦是个难题。
裴岳棠正想着事情,他不是习武之人,警觉性没有那么的高,直到叶文武快要走到他近前,才发觉庭院里多出一个人。
叶文武是从甄刺史和贾参军离开的方向过来的,眉头紧皱,将心事都表现在了脸上。
“侯爷。”他唉声叹气,拱拱手算作行礼。
裴岳棠看他这般模样,便猜到是有话想对自己说,索性主动问道:“叶参军为何事忧虑叹气?”
叶文武看他一眼,又张望左右,一双手绞在一起,像有难言之隐。
裴岳棠故意说道:“叶参军不方便说,那我不打扰你,要去陪卫霖背书了。”
“诶,”他走出几步,果然听到叶文武出声挽留,“侯爷,侯爷!”他追上前来,浑身胖肉微微颤动,“实不相瞒,我刚才按例去各个参军那儿走了一圈,然后发现昨日抬来的那个老乞丐,并非淹死那么简单。”
裴岳棠露出几分兴趣,“叶参军的意思是……”
“老乞丐是被人杀了以后才推到河里,伪装成淹死。”叶文武攥紧拳头,愤愤不平之时却还记得自己身处衙门,而放低声音,“贾望那家伙明明都答应我,请温地的丁仵作重新查验了,可刚刚我亲耳听见甄刺史说要按淹死了结此案。”
“你与他说出疑点了吗?”
“说了!”叶文武狠狠地跺脚,“可是他偏说我未学过验尸,别不懂装懂,乱添麻烦。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岂会不知我祖父当年是屡破冤案的仵作。”
裴岳棠从未听说过有名的叶姓仵作,他思量一会儿,问道:“要不,我去同刺史说一说。”
叶文武却又改变态度,破罐子破摔了,“算了,刺史说的对,一个老乞丐而已,何必大费周折,咱们郡辖内的乱党都还没清除干净呢。”
说完,他摆摆手,抬腿走人。
看背影,似乎对刺史失望透顶,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裴岳棠蓦地想起一件事。
前两天,在忠记糕饼铺外,拦下赵慎琢的不就是一个老乞丐吗?
若是同一人,说糕饼铺闹鬼,转头却蹊跷的死了?
裴岳棠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叶文武的背影,脚步匆匆地去停尸房。
停尸房里只有一个小厮在打扫卫生,他见到裴岳棠,忙不迭地行礼,心想临阳侯跑到这里来作甚?
“之前是否有一位老者的尸体在此?”裴岳棠语气平和的问道。
“有啊。”小厮指向一张空着的台子,“不过刚刚被拉走了,查验过没问题的尸体,除了有家人来领的,其余都会被尽快拉走。这儿毕竟是官衙,放久了晦气。”
裴岳棠忙问:“拉去何处?”
小厮道:“北郊乱坟岗。”
裴岳棠想了下,又问:“老者长什么模样?”
“大约六七十岁,头发全白,乱糟糟的胡子留到胸口这个位置,左眼上下有一道伤疤。”小厮奇怪的看着临阳侯,不懂他怎么忽然对一个老乞丐感兴趣,“他姓名不知道,但在城内乞讨好多年了。”
正是那老头!裴岳棠转身就走。
一路向北去,他追到乱坟岗,看到的是冲天的浓烟。
熊熊火光包围了柴火堆中的人,两个衙役不时添加柴火或火油,还没靠近,已经能感受到扑面的热气,浓烟熏的人快要睁不开眼。
“你是谁?”衙役皱着眉头问突然出现的人。
裴岳棠道:“灵武司马裴岳棠。”
两个衙役一听,连忙下跪行礼。
“你们在烧什么?”
衙役道:“昨儿死的老乞丐。”
裴岳棠皱眉,“我不曾听闻无家人领回的尸体会被焚烧。”不管什么身份,都讲究死有全尸。
衙役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答道:“我们是奉了贾参军的命,说是老乞丐长年流浪,身上染着病,如果随便就地埋了,万一哪一日下大雨,又把乱坟岗冲了,尸毒顺着泥水流到河中,不是害人吗?”
害人?怎么看着像毁尸灭迹呢?!
裴岳棠最后看一眼火堆,尸体早已救不出来,他一言不发的回道官衙,在先前待的庭院里继续转悠,冷不丁地一颗人头出现在他眼前。
“……”裴岳棠吓一跳,看着赵慎琢脚背勾在树枝上,倒吊在自己面前,幸好头发全部整整齐齐的束起,还不算太吓人。他赶忙看向周围,屋前走廊上,生怕有外人在场。
赵慎琢提醒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裴岳棠松口气,问道:“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赵慎琢反问:“不是你要知晓我的存在吗?”
裴岳棠听了,微微一笑,抬手拂过赵慎琢头顶,扫去一片落叶。
赵慎琢扫一眼晃悠悠飘落的树叶,脚上用力,轻轻一晃,稳坐在树上。“侯爷在想什么?”
裴岳棠背靠树干,假装看在屋顶上嬉闹的两只猫,将事情前后一五一十的轻声说给赵慎琢听,“……甄赫、叶文武、忠记糕饼铺,他们到底是什么立场,有什么联系。”
“若叶文武是圣上的人,是在给你提供线索。若他是乱党,则在挑拨离间。但也有一种可能,”赵慎琢很快分析与他讲,“他与两者毫无关系,只是随口和你抱怨。而明查,有可能误伤,只能暗中行动调查。”
“嗯?”裴岳棠假装看天,实则注视着赵慎琢,奈何于背光,面孔有些模糊,但可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湛无波,美如玉珠。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似乎能让心静下来。
赵慎琢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我的想法是,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如果叶文武是前两者,绝不会眼见着你毫无行动。”
裴岳棠目光一亮,“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