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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问祸从何处来

作者:奶香琉璃酒 | 分类:言情 | 字数:13.5万

1.皇城第一媒

书名:笑问祸从何处来 作者:奶香琉璃酒 字数:2661 更新时间:2024-11-25 22:31:38

某日,祁国帝都的小茶馆内客满为患,那位当红的说书先生将醒木“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捻着两撇小胡子讲得眉飞色舞。

“古言有云‘灵鹿车,逍遥挂.斗酒对弈桂树下;红尘事,情人结,悲欢离合,红线手中捏’,吟的是月老,映出的却是世间媒人的风貌——今儿个我们就来讲讲这皇城第一媒,当朝君王座下的执柯女官,沈玉照!”

“要问那沈玉照的来历?这就得说到当今皇帝的结义兄弟、护国大将军沈云霄,那可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他就是沈玉照亲爹!当年两国交战,沈将军战死沙场,沈夫人贞烈殉情,家道也中落了,可架不住皇帝把这小姑娘当亲闺女儿看啊!公主什么待遇她什么待遇,长大后想当皇家媒人,皇帝也都依她!据传言,从她手中成功的姻缘不计其数,那些皇亲国戚们为了请她说门亲事,都得绞尽脑汁托关系送礼才能得到预约资格,而且说媒的等级还和开价的诚意挂钩,真乃一媒千金呐!”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官名是圣上钦定的,圣上甚至还亲自开口,言沈玉照说和的亲事就相当于他的赐婚,此等荣耀岂是旁人能及?

说书先生越说越起劲,观众们也听得津津有味,可他们并不知道,沈玉照本人此刻就坐在台下,就着茶水吃点心,根本停不下来。

“主子,不考虑歇一会儿么?”护卫江尘在她身后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晚上还要去喝刘侍郎家公子的喜酒,您这饮食如此不加节制……”

“不耽误,到了那我照样吃,半点不会便宜他。”沈玉照继续面无表情往嘴里塞东西,语气极为淡定,“这世间唯爱情与美食不可辜负,尘尘你可得记住了——说得好,赏。”最后一句是针对说书先生的,毕竟甭管是谁都喜欢听赞美。

江尘暗暗翻了个白眼,一想到自己身为前任御林军总管,却要陪这丫头在茶馆里浪费时间和生命,还要莫名其妙受她的思想教育,他就觉得非常亏心:“如果您能别随便给属下起外号,属下也许能记住。”

“你这什么工作态度。”

“属下只是据实而论。”

沈玉照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从怀里取了张银票,头也不回用纤细手指夹着递给他。

“……属下一定会牢记主子的话。”江尘立刻恭恭敬敬稍息立正,抢过银票揣进自己兜里,“属下今后也会严格端正工作态度,不让您费心!”

差点忘记说,他之所以遵从皇帝旨意当她贴身护卫,而且现在还坚守岗位不提出辞职,基本上是她这个土豪用钱砸出来的。

俸禄高,将来还能近水楼台拜托她帮忙找个媳妇,受点委屈也就忍了。

主仆二人友好的胡扯刚刚告一段落,忽听那边传来一阵大嗓门,音量不加节制,简直要把说书先生的声音都盖过去。

“讲这些有意思么?什么皇城第一媒,本少爷看也不过是个乱点鸳鸯谱的混帐女人!”

周围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出于对八卦与生俱来的热衷之情,很多人开始试图询问细节。

引起话题的胖公子似乎很享受成为现场焦点的感觉,他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口水横飞而感到羞耻,只一味靠着椅背连比划带叙述,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右司直郎家的小姐貌美如花,她却非把人家许配给刘侍郎家那百无一用的窝囊小子!本少爷这样才貌双全的妙人儿站在她面前,她居然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说媒,是眼瞎了吗?!”

众人:“……”

“这是谁家的猪妖跑出来了?也不拿绳子拴好。”

张公子闻言愤怒地转过头去,正欲破口大骂,却在看到对方的刹那间僵住了表情。

那张眉清目秀却又十足面瘫的俏脸,那把皇帝御赐的花开富贵轻罗菱扇,毫无疑问就是自己正在编排的执柯女官。

“沈……沈大人……”

沈玉照随意掸了掸衣服上的糕点渣,抬头间那双秀媚杏子眼里未起波澜,是一贯不带感情色彩的模样:“我从不做那昧着良心许姻缘的事情,更何况凭张公子你这要脸没脸要学问没学问的条件,甭说红线了,就算拿马缰也没法把你和贾小姐牵在一起,趁早死心吧。”言毕淡然起身,沐浴着四周一片惊叹的目光朝外面走去。

江尘慢吞吞跟在她身后,不禁无奈扶额:“主子您这么讽刺人家真的合适么?”

谁知沈玉照非但没搭理他,反而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回眸望去,分外从容地补充了一句:“另外,既然张公子嫌弃我的办事能力,我又无力弥补什么,只好牢牢记着,从此不再接受张家委托,也就罢了。”

一招绝杀。

当朝执柯女官正式发话,她拒绝参与张家的亲事,这就意味着从此再不会有人敢替张家说媒,换句话讲,张公子该做好一辈子单身的准备了。

所以这个故事告诫我们,出门在外必须要管住自己的嘴。

是夜,宫中秋水斋。

沈玉照喝完刘侍郎家公子的喜酒回返,进门时还数着那一厚沓银票,动作熟练,神情却平静得像是要羽化登仙了。

江尘真的很佩服自家主子,她既能于觥筹交错间将喜宴上的大菜来回扫荡两遍,又能面不改色接过刘侍郎的礼金,还做出一副格外开恩的模样,让人家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主子,您要不要看看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沈玉照坐在帽椅里悠然斟了杯茶,连眼皮也不抬:“还看什么安排,前几日都说了,完成这一单就给自己放假,谁请都不去。”

“可有的大臣连订金都交了,盼星星盼月亮地等您去,您总不能叫属下再去回绝了吧?”

“你平时吃我的住我的还拿我零花钱,怎么关键时刻就犯怂了?”她编瞎话的时候也通常是一脸正经,其严肃程度堪比上早朝,“告诉那些人,我最近说媒说得太频繁导致元气大伤,需要闭关修炼,否则容易走火入魔牵错姻缘,就算结成夫妻也得散。”

江尘差点没忍住拔刀的冲动:“主子您这胡说八道的谁会信啊!”

沈玉照不紧不慢从方才那沓银票里抽了一张递给他。

“……属下遵命!绝对会将您闭关修炼的好消息转告他们!”

“真乖。”

“不过属下还有任务要禀告,这件事可推脱不得。”江尘仔细把银票收好,转眼间又恢复了笑容满面的状态,“陛下差人来过了,让属下问您能不能暂时插个队,先让他见您一面?”

沈玉照淡声道:“那老头就爱装腔作势,明知道我肯定会去还故意这么说,好像多客气似的——他找我能有什么正经事,后宫佳丽看腻了想梅开八度?”

江尘下意识捂住了脆弱的小心脏,无论再过多久,他也受不了她理所当然讲皇帝坏话的样子:“求您了主子,留点口德啊,您这样以后嫁不出去的!”

“心中有大爱,不愁没人来。”

“主子的口才越发优秀了!”每天都要昧良心活着好累。

沈玉照秉持着宠辱不惊的原则没搭理他,只随口问了一句:“来找你的太监有说具体情况么?”

“并不是很详细,但好像是关于……”江尘顿了一顿,这才迟疑着回答,“关于太子的事。”

茶杯霎时在沈玉照掌心被捏得粉碎,她沉默片刻,取出帕子镇定地擦了擦手上水迹:“力道没把握好。”

“……”

“老头每天都在变着法地折腾我。”她微眯起眼睛,眸底倏地掠过一道摄人锐光,“怎么,楚暮辞那混蛋又准备祸害谁家小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