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若水
作者:微露 | 分类:言情 | 字数:19.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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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重情
咸真早就昏死过去了,韶年和若水将其交给大长老后,便一直站在其房门外,他们也不能干等着。
适时,韶年见若水一脸自责,神情落寞,不觉心下一动,眼珠子转了圈,语速略快地调侃道:“咸真这小子真是死脑筋啊。”
若水正为咸真担心着,漫不经心道:“怎么说?”
“为了采花连命都不要了么,那么危险关头,还死命握着一手寒兰,你说不是死脑筋是什么?”
听着这话,若水回想到悬崖那一幕,心里暖洋洋的一股温情升起,头一次很郑重地对韶年道:“是重情重义,是男子汉大丈夫。”
“重情重义?重的是什么情?”韶年眼角含着微笑,两手负在背后,一副谆谆善诱地模样:“我以为只是同门之情的话,不必要以死殉情的吧?”
“大叔说的什么以死殉情……我不知道。”若水假装糊涂,但脖子以上全都涨红发烫,只得心虚羞赧地别开头去。
韶年伸出一个指头来,指尖戳着她的脑袋,大笑:“呵呵,小山猪总会长大的。”
若水觉得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分外不舒服。不知怎的,虽然她也有些明白咸真这样做是超出了一些友谊的范围,但这被韶年知道,她心里就像是长了一个疙瘩,又不能抓又不能挠,特别难熬。
“若水,你的秋徊剑。”韶年忖了会,将拿在手上把玩的秋徊递给她。
“我不要它了,我要把它给师父。”
“什么,你为了秋徊剑跟老头耗了那大劲,就是为了最后给他?”韶年讶道:“不过说起来,上次是我跟老头斗法,这回出事的又是咸真,你倒是一点都没有损害啊……”
他真是,对什么人什么时候都能毒舌一番。
若水慌着摇头:“不是的,我……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为了一把剑这么累,害你们都……”
“那有什么?现在这把剑没人会跟你抢了,因为它已经认定你是它主人,再怎么样也抢不走了。”
若水正想问为什么,咯吱一响,大长老抚着胡须出现在门口。她转而唯唯诺诺地唤道:“师,师父。”
“恩。”
大长老连正眼也不看她,教若水更加愧疚难当,头也更沉了。
“你的秋徊剑……”
“师父给你——”
大长老毫不客气地接过去,仔细地爱抚了一番:“你若是早把它给我……诶,还是会教咸真受伤的。”他道了一句若水听不懂的话,下一刻便将秋徊塞还给她:“你是第一个让它见血的人,从今以后,它就只属于你了。”
“这……”
“这是真的。”韶年摸了下若水的头,含笑看着大长老,“再也不会有人来跟你抢了。”
“那咸真怎么样了?”
大长老抚了下胡须:“有你师父我在,何时轮到你瞎操心了?这傻小子只是操劳过度,气虚力弱,并无大碍。倒是你,以后轻易不可拔剑,秋徊剑和墨石剑都是见血开封,此番它剑气大盛,以你的功力根本不足以控制。”
“是,徒儿知道了。”说到武功,若水又垂下了头。如今得罪了大长老,恐怕学武不易了。
“回去吧,趁咸真这两天休息,你要抓紧时间把我上次给你的绛云山三十二式练好。往后,你跟咸真一样得早起,每日寅时在绛云后山等我指导你们习武。”
若水低沉的头忽然抬起来,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然而脸上还滞留着方才的失望神情。倒是韶年推了她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挺胸抬头答谢道:“谢谢师父!”
“小山猪,你开心个什么劲!”韶年笑道,“咱们走吧。跟着他学武会很吃苦,你还是多为自己祈福吧。”
大长老点了下头:“我还要为咸真疏通下筋脉,他抓着绳子的时间太长,连手骨都有些虚脱。”
好在咸真并无大恙,若水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这一番有惊无险,她既得了秋徊剑,又能像咸真那样真正开始习武了,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开心。
“大叔,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
“啊?因为大老头怕我照顾不好他,一见是我就大喊大闹非得咸真不可。然后,我跟老头打了个赌,看谁能先找到你们。”
和韶年走在幽静的山路上,两旁的苍天大树盘根错落,丛林掩映。若水系剑的手停在胸口那处,放着那块玉牌的地方。
这显然是宝物。
不仅在夜间能发出幽幽的光来,贴身藏了那么久还能感受到一丝丝清凉的气息在怀里游走。不仅有免受燥火的干扰,还能强定下心神,想来是一件极难求的上等好玉。
她纠结着是不是要把这件玉牌还给韶年,眉头紧锁,看上去好似还在为咸真一事烦闷不已。
韶年停下来,一手摩挲着她的眉目间,替她抚平那一个“川字”。
“小山猪,你还在想什么?有了大叔还这么愁眉不展的,什么事不能跟大叔说,嗯?”
指尖传来的温暖惹得若水心口的涟漪迭起。但她私心也就越重了,这是她拿到手的第一件大叔的物什。这原本是属于大叔的,她竟然那么渴望着想要留下来。全身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喧,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隔了会,若水抬起头来,故作天真无邪地笑道:“大叔,那个蛇胆有什么用处?”
“哦,那个啊……”韶年脸红到脖子根,勉强地笑道,“给不一样的人,也许就会有很大的作用。”
若水呈呆滞状地看着他,脚下踩到颗石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什么不一样的人能有什么样大的作用,这些若水不知道,但起码她相信那人能教大叔脸红!
“是谁?”鬼使神差地,她扯住韶年的衣角,忽然冒了一句来。
“呵呵,她的本名没有人知道,但是山上的人都叫她祥玉。”
祥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对了,大叔掏出蛇胆的时候,念的就是她的名字。若水呼吸一滞,脑子里忽然映出的一个长衣水袖,玉面红唇的翩翩仙子,淡薄的烟雾勾勒出她背影如画,站在千里之外的对岸云端。
“一定是个神仙姐姐。”若水搓着衣角,轻道。
也许在她心底深处,就一直觉得韶年需要一个独特的女子来搭配。而以她这般小小的年纪,又觉得唯有像是神仙一般的女子才能配称得上是独特,心善而美丽大方,温柔婉转,一双眼睛能读懂心灵。
韶年先是一阵静默,仿佛是默认,直到若水等得彻底心凉的时候,他才大笑三声:“哈哈哈,神仙姐姐?你看谁都是神仙吗?真是小孩子!”
对他这句话,若水多少感到心里有点安慰,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本打算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刨根问底。但韶年只瞪了一眼过来,她就没了底气。
他道:“你又没见过她,哪来那么多好奇,也就是个比你大点的姑娘。”
若水撇撇嘴:“就是没见过才要好奇嘛!”
只是比她早生几年的吗?
但那祥玉和大叔都懂蛇胆有什么妙用,而她却不知道。
这样想着,方才的那点安慰全无,心里又开始一点点悲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