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帝后
作者:月临 | 分类:言情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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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淑慎
“如果昭阳殿中的赵昭仪不是和龙宫中的清河公主, 陛下对她,会怎样?”
刘彧一时顿住,半天才叱道:“说什么浑话?”
“陛下可别逃避, 只说如果。”刘彧一瞬的迟疑落入她眸中, 心底隐隐的热切就转瞬冰凉。
刘彧没再逃避, 直视着她, 重复了一遍很久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在他心里,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他对她的爱,始终如一。”
“陛下终究是迟疑了, 这话信不得。”
刘彧终究是一字一句地道:“清河,必要把心剖出来给你看, 你才能信么?”
“我承认, 未见之前, 心里想的都是先前的你。”刘彧顿了顿,“但从我在宫墙下看到你的那刻起, 便知道你早已不是从前的你了。”
“是么?”清河眸中怀疑之色不减。
“从前的清河公主,虽然会处处维护那时的我,但那种从小被宠到大的骄傲、刁蛮、任性是一点都少不了的,更多的时候甚至会觉着,万般皆蝼蚁, 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刘彧看她一眼, 接着道:“但如今的你, 比从前更聪慧更明事理, 却也更为克制隐忍, 这样的你,让人心疼也更让人心动。况且, 你与旁人不同,你有天家仪态,却更有你自己的小性子,反倒是最惹人爱的地方。”
“这宫中,皇后克己复礼,其余人会争风吃醋。也只有你,高兴了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敢给我甩脸色,实在难得。”每次这样的话题都是无疾而终,刘彧这次铁了心要把话都说完,“况且,清河,你这样的女人,我如何能不动心?”
清河没出声,静静看着他,“原来陛下喜欢的是这样的臣妾,臣妾记下了。”
“子非鱼,安知鱼不知子之乐也?清河,你不是我,你凭什么认定我心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之前的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刘彧笑笑,有些自嘲,“我离开邺城时,你不过才及笄之年而已。”
“臣妾以为,陛下能这般纵容臣妾,是为了当年之恩而已。”清河眼里有动容,但偏偏低下头去,一一敛去。
“有恩报恩,饶过赵氏皇族就已经足够了。”刘彧嘴角淡淡笑着,眼神一直聚在她身上,没移动分毫,“对内,我从来都是立威。你以为,我对你的纵容,当真是当年那点恩惠所能承受起的?”
清河这次没作声,刘彧当年虽为质子,但武昭帝如何也不会当真取他性命。她为他做的,也不过是让他日子过得稍微舒坦了些,终究不过尔尔。
内心思绪翻飞千万遍,终究压下惊涛骇浪,外在不过死水微澜,“陛下怜爱,清河记下了。”
刘彧一怔,自册封后,在他面前,她再未如此自称,心下微动,面上却岔开了话题,“此事止于此,你可怪我么?”
清河抬眸看他,“陛下有大计,不敢妄自为一己之私要求陛下更多。”
“清河,多谢你。”
虽有千言,清河终究一字未言,起身替他捏了捏肩。
君臣夫妾,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刘彧都不需要对她解释什么,但偏偏,刘彧却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希望她能理解他,能与他并肩。
手下力道合适,心中却一石激起三层浪。
*
刘彧早起去了前朝,清河犯懒想要再眠会子,却被敛秋催着起床,“娘娘快起吧,如今可没了禁足令,娘娘可没挡箭牌能不去向中宫请安。”
清河这才起来,但也由着敛秋折腾,全程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过。
敛秋大着胆子问了句:“娘娘可是累着了?”
清河却完全没发脾气的意思,昨晚确实是累了。
既然刘彧把她当做全新的她来爱,她又何苦要守着内心那点执念,非要去探询过去,谁也不得好过。试着抛开过去,深宫之中,刘彧能这般对她,像寻常夫妻,其实也足够了。
男欢女爱的滋味,昨夜,反倒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尝到。
刘彧昨夜也是异常兴奋,倒果真是把她累着了。
“别说闲话。”清河连看敛秋的眉眼都没了平日那般冷淡,“手脚快些,今儿时辰本来晚了,一会儿又折磨人家内侍跑快些。”
“是。”敛秋梳妆的速度快了几分,但仍时不时瞟了瞟清河几眼。
请过安,闲话完毕,各宫散去。
清河晚了几步,走在最后,前边有人也走得极慢,清河催了催敛秋,“脚程也快些,不必传撵了。”
“是。”敛秋会错意,“娘娘要去哪儿么?”
“既然有人等着,怎么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不是?”清河走快两步。
前边的人果然转身候着,瞧见清河过来,行了礼,“昭仪娘娘金安。”
清河打量了一眼,是谢之琴,她茂德才人的封号还是为她所赐,态度温和了几分,“茂德才人近来可好?”
“挺好的。”谢之琴倒是实诚,没过多修饰词,“娘娘可还无恙?”
清河心中一暖,这宫中倒是人人都望她不好,难得有人能问她一句无恙否,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切无虞,劳才人关心。”
“如此就好。”谢之琴行了礼告退,“臣妾就先告退了。”
清河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说话。
敛秋欲言又止,清河看她一眼,“有话说?”
“是。”敛秋低声喃喃,“娘娘平素与这茂德才人又没什么往来,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若不是好心,也不会问一句就走了,别是个人都疑心,那这日子得多难过。”
见谢之琴走远了,清河这才准备回宫,却见素芸赶着出来,“昭仪娘娘留步。”
清河转身,“辛苦素芸姐姐,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不敢当。”素芸忙行了个大礼,“昭仪娘娘这可是折煞奴婢了。皇后娘娘说今儿日头不错,春日里也不觉得寒凉,御花园内也开了好些新鲜花儿,不知昭仪娘娘有没有空去散散心?”
“劳皇后娘娘记挂,却之不恭。”清河微微一福,“如此,就请素芸姐姐带路吧。”
梁念容带着淑慎公主出来,冲清河笑笑,“本想着乏了休息会儿,淑慎非要闹腾,想去御花园逛逛。这瞧着你还没走远,也问问你一道去瞧瞧不。”
“近几日本也准备去的,皇后娘娘一道,正合适。”清河笑笑,“难得见淑慎公主,淑慎公主也这般大了。”
“是啊,都四岁多了,还这般不懂事。”梁念容半是调侃,半是宠溺。
淑慎公主见梁念容的眼神示意,也乖巧还了清河半礼,“见过昭仪娘娘。”
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也到了御花园。轿撵甫一落地,淑慎也忙不迭去御花园中扑蝴蝶去了。
梁念容在后边看得发笑,“这孩子,一直都这般不懂事,陛下面前也是这般,只知玩乐,从来不知收敛。”
“孩子玩心重是好事,无忧无虑的,让人看着也心情畅快。”清河转头冲敛秋吩咐些什么,这才看了看玩得畅快的淑慎。
梁念容也转头看着清河,眼里有一瞬的羡慕,“赵昭仪儿时大概也是这般吧。”
“差不了许多,爹疼娘爱的,确实幸福了好些年。”清河看着,也笑了笑,“皇后也差不多?”
“还好,本宫幼年时,父亲还未封王,不过家中没有宠妾灭妻,也没有争权夺爱,也还算其乐融融。”梁念容又瞧了瞧淑慎,“这些年辛苦的时候,就看看淑慎,心情总要畅快许多。”
“淑慎公主长大,必也是个皇后娘娘这样的美人。”清河没撒谎,在她眼中,梁念容确算得上美人,端庄大气的美,淑慎公主虽还小,但也隐隐可见这样的风范了。
“淑慎,本宫倒是希望她能资质平凡些,以后大了,京城之中随意找个品相不错的子弟嫁了,一声顺遂也就算有幸了。”梁念容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清河唤她一声,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终究只能沉默。
皇子皇女,其实又有哪个好过?确实倒不如平凡一生。
梁念容接过话头,“陛下新朝五年,宫中也只有一个淑慎,以前说是后宫人丁稀少,如今后廷也添了你们这些新人,也该为陛下开枝散叶才是。”
“贵妃娘娘那边也快了,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清河一笑,没太多感慨,她并不确定,如今的她愿不愿意为了刘彧有个孩子。
“贵妃那边是快了,瞧脉象也说是个皇子,是件喜事。”梁念容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但赵昭仪相比知道,陛下心中最期望的,也是你能有所出才对。该调理身子也该好好调理,不然,陛下许多心血,都是白费了。”
清河踟蹰半晌,最终也只行了半礼,“皇后娘娘教训得是,臣妾记下了。”
敛秋过来,清河接过她手中的匣子打开,这才呈给梁念容,“皇后娘娘,这团锁是幼时父亲所赠,如今虽也不戴了,但仍算件珍惜之物,不如借花献佛,送给淑慎公主。”
团锁是龙凤呈祥的图案,如今隐隐看来,倒有点命中注定的感觉。
梁念容接过瞧了瞧,做工精细,色泽光鲜,构造也别出心裁,由衷夸赞了句:“确实事件珍惜之物,都说和龙宫中宝物万千,如今才算是开了眼界。”
“娘娘谬赞,这东西自是比不上陛下赏赐,也就是图个喜乐,皇后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皇后伸手示意,素芸也忙呈上东西来,都是礼数,彼此心照不宣,打开,是个菩提手串,不名贵但却精致,淡淡的清香让人没来由的安静下来。
“这东西是上次祭天时,特地求了大师开光过的,说是求子。”梁念容抓过清河的手,替她戴上,“还得赵昭仪这样清丽的人儿,戴起来才好看。”
清河看她一眼,不露声色,“谢皇后娘娘。”
梁念容本来还欲闲话几句,不巧淑慎公主在那边摔了跤,哭个不停,梁念容忙过去把她抱起来,接触到花粉,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一边咳个不停,一边还逗弄着孩子。
清河瞧着,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