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言桃妖
作者:唐团 | 分类:言情 | 字数: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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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缘安可聚(四)
第二日,荣华又把屋里扫了扫,那书生一日里浑浑噩噩不思饭食,到了夜间便守在门口张望,只是一夜过去,那翠娘却再不曾来。
到得第三日,书生睡了一日,到得晚间还是不见翠娘来见,不由得心中郁闷难当,眼看天色破晓,心中烦恼,便自个儿磨了墨,在墙上题起诗来。
‘情种反为倾心苦,枉作相思却不成。’
书生写罢弃了笔,却是对着那两行诗念了又念,满面的愁容苦色。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三日,天刚破晓荣华便醒了,收拾了行李铺盖,书生虽是不舍,却也无法,随着荣华出了荒宅。
荒宅外头,二十几号人正守着,见书生完好无损地出来了,都是啧啧称奇,书生得了玉佩银两,也无心玩乐,神情郁郁地回了府。
回到了何府,这书生也无心读书,整日里思念那翠娘,一天天的,眼看着人就瘦了下去,荣华看着着急,却不明了书生的心思,赶上老爷不在府中,也不敢跟夫人念叨,只得日日求神拜佛,祈望自家少爷早日康复。
如此过了半月,这一夜,书生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得窗外有人吟诗,仔细听来,却是精神一振。
“情种反为倾心苦,枉作相思却不成。”
念诗的是个女子,清脆的嗓音含着淡淡的轻愁,一遍又一遍,直听得人心里都酸涩起来。
“翠娘!”书生喜得一骨碌从被里窜了起来,披着发赤着脚便跑了出去,循着那念颂声,一直跑到后园的一处小门外。
小门外是条巷道,黑洞的巷道内,一支灯笼荧荧燃着,那灯火后站着的,正是翠娘。
见来的真是翠娘,书生大喜,三两步跑过去,傻愣愣地盯着翠娘,眼中竟是有了湿意。
“你来了?我还当再也见不到你了。”
“痴儿,我还真放任你病着不成?”翠娘说着,理了理他散乱的发,忍不住道。“不过一面而已,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相思日深,闭上眼是你,睁了眼还是你,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书生说着,苍白的脸一片晕红,有些扭捏地抓着自个儿的衣裳,慢慢垂下眼去。
“唉。”翠娘轻叹一声,解下身上的斗篷给书生披在身上,抚了抚他瘦削的脸道。“我该走了,这里虽是你家后巷,到底难逃人耳目,有了今日这一见,郎君不要再挂念于我了。”
“翠娘,你别走!我、我、我们再见好不好?就在……就在上次相见的宅子,好不好?”书生见翠娘转身要走,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急急道。“我明日就把那宅子买下来,咱们在那里相见,好不好?”
翠娘回头,看了书生良久,又是一声低叹。“你我非是同类,你这又是何必?”
“你应我,你应了我我才放手。”书生孩子气地一嘟嘴,眼中又是一线泪光闪过。
看到如此情形,翠娘长叹摇头,无奈道。“冤孽,真是冤孽。”
书生意态坚决,抿紧了唇,一脸乞求地看着翠娘,直看得翠娘心头一软,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你既应了我,可不许反悔!”书生这下乐了,放开了手,依依不舍地看着翠娘出了巷子,上了巷口一辆粉帘的香车,这才乐滋滋地转身回了屋里。
话说第二日,书生找了中人,使那赢来的银子加上私房买下了那荒宅,又找了工匠修葺了一番,不待修整妥当,当日便搬了进去。
这宅院当时盖的好,多是整根楠木为柱,七八个工匠修整一间屋子,一天之内,将将算是可以住人,书生住在前院儿的一间主人房,里头没有床柜,匆忙之间,书生只来得及搬进一张长榻,却也生生地住下了。
金乌轮转,玉兔当空,一更天时,门外窣窣响动,书生正在榻上发呆,听见这响动,立时趿上鞋,快步跑到门边。
“翠娘!”见到门外的佳人,书生一喜,忙将她让进屋来。
“你真把这宅子买下来了?”翠娘打量了眼刮得乱七八糟的墙皮,不由皱眉。
“自然是真的,待匠人们把这里修好了,你若喜欢……”书生说着,面上一红,痴痴地望着翠娘道。“也便搬来吧。”
翠娘回身看他,却是面沉如水,很是不悦。
“郎君当我是什么人?太也无礼!”
“翠娘……”见翠娘生气了,书生有些着慌了,忙拉过她的衣袖道。“我、我以为你是……不是,我不是如此想的,我就是想着,咱们日日相见,时时相对,能看见你,我这里便满实着,若是见不到你,便空得像要死了,翠娘,你信我,我是真的想留你在身侧!真的钟情于你!”
书生说着,一手抓着翠娘,一手按在胸口,眼看着便要赌咒发誓了。
“你瞧瞧你说什么诨话!我一个姑娘家,成日里与你住在一处算是什么?我便这般没有廉耻,无媒无聘便与你苟合?我真是想不到,你置这宅子,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哼!”翠娘用力一甩,甩脱了书生的手,提着裙摆就往外走。
书生哪里经过这阵仗?当下吓得一把拉过翠娘紧紧搂在怀中,也不敢说话了,只是下巴抵着她的发髻,眼泪直掉。
“你!成何体统?你放手!”翠娘面红似染,推了他几下又推不动,气得直跺脚,却是没法子。
“翠娘,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别走,你别走,等父亲回来,等父亲回来我便央他到你家去提亲,好不好?三媒六证,八抬大轿,我一定明媒正娶,让你做我娘子,翠娘,你别走,好不好?”书生求得动情,翠娘听得愣住,也不再挣扎了,两人便就这么搂着,好似粘在了一处似的。
好一会儿,翠娘慢慢把书生推开,红着脸坐到榻尾道。“妾家中爹娘视妾如珠如宝,郎君若无功名,父母想是不肯相就。翠娘本与这家一脉同承,那一日听说有人进了院子,抖胆前来探看,不想巧遇了郎君,承蒙郎君抬爱,翠娘愿等郎君状元及第之时,与郎君……再提婚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