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言程放下勺子，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从来也不是那么急迫想要蔺曳梓接受他，可她完全不给机会相处，见面就躲，就像单纯的回避他。

要真不想让他纠缠，一句拒绝，简简单单的事，她非选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各自沉默，鹿言程盯着碗里的汤，浮浮沉沉，犹如自己心里的念头，起起落落。

对面的小晓也不知道再怎么接下去。

考虑良久，时间流淌。

鹿言程第一次如此想跟所有人袒露心事，从前他觉得不能说，不得机会可说，如今他倒是想昭告天下，广而告之从中传达他的诚意。

他抬起头，对着小晓笑了笑，“其实说起来，我都没有好好的跟她表白过，可能她至今都觉得我挺肤浅的。”

小晓疑问，“肤浅？”

“她不是说我要么图心要么图身，我没有好好回答过，”他抬眼，沉着眼眸，严肃认真，“其实我图……她整个人。”

这一击，直接像把利箭般刺穿了小晓的胸膛，她不禁暗叹，鹿言程是真TM好看啊。

男声继续，“可能她都未必信，我很喜欢她，是想完完全全投入的那种喜欢。”

“从半年前，我就开始伺机要接近她，喜欢她这件事我忍了很久，最后的最后，才跟她坦白了我喜欢她的所有事，当时就想跟她说我很认真，是很认真想要和她谈一场恋爱，想问她可不可以给个机会。但是她告诉我她可能会和前男友和好，那些话我都没说，撇下自己的感情，真心的祝福她，他们。”

小晓听得羡慕，这些话要是是说给她听的，恨不得能当场立地结婚，和一个绝世大帅哥，认真谈一场恋爱，光这句就够她放弃所有要求，沉溺下去。

鹿言程不觉她的呆愣，咽了咽口水，话仍在继续，“可是他们没有在一起，这对我来说，是很惊喜的事，我并不是她一定要回应我什么，我只是想要问清楚我们到底有没有机会，可她一直在逃避我的感情。”

“就当我有点理想化吧，我喜欢的，也是我想守护的，是她可以随意的笑，随意的说，随心所欲的答应或拒绝，就像我一开始看到她的那样，那个不为任何事妥协最真实的她。她或许以为我非达什么目的不可，事实上，她如果告诉我不喜欢，那我可以放下这段感情，当朋友也好，普通认识的人也行。”

鹿言程叹了口气，背靠在椅子上，烦闷的感觉挥之不去，他确实是很难受，“真想知道蔺曳梓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真想知道我到底差在哪里，就真那么不好？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其实……我真的挺专一的。”

想起先前的一幕幕，她的信任，她的不弃，她的真诚，都是如此难得，为什么不能再继续了呢？

兴许他的确是带着转化为男女朋友的希望看待她，有特殊的期盼，可难道她的这些行为不是对他的认可吗？难道不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吗？怎么时至今日反而处处尽显嫌弃。

小晓听着这一切，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人帅体贴还深情，这谁能不爱，她没办法替当事人选择，但可以自荐，“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吧。”

可那个傻瓜鹿言程硬是摇头，拒绝了好意。

同是天涯沦落人，经过那一晚，善良的小晓真正打开了小天使模式，为鹿言程无私的创造机会。

中午饭点，蔺曳梓只想好好休息会去办公室小憩，可这段时间老是能遇见鹿言程那厮，话多且密，她不搭话，他就能什么都跟小晓聊，顺便时不时的cue她。

每每聊天，她也都是一问一答，没个兴奋劲。

谁也搞不清蔺曳梓是怎么想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就只是单纯的求个安静，感情的空窗期让她无所顾忌，随心所欲。

又是一个无聊的中午，不淡不咸的聊天，越来越索然无味，蔺曳梓已经吃完饭刷起了手机，鹿言程也没再起新话题，气氛快要宕至冰点。

小晓挑起最后一块锅包肉塞进嘴里，“今天中午的锅包肉好好吃，我打包一份回家吃去。”说完就立刻离开了座位。

蔺曳梓还在念叨着，“锅包肉放一会就不好吃，你别打包。”刚抬起眼睛，人都没影了。

她没再说什么，继续低下头刷手机。

鹿言程移到她对面的位置，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僵持不下，就看谁耗得过谁。

“你干嘛，吃完饭就回去工作。”蔺曳梓连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的飘来一句话。

鹿言程道，“你最近对我真是超级冷漠。”

“没有啊。”蔺曳梓回答。

不满意她一直这个漠视的态度，鹿言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还没有，那你抬起头跟我说话。”

蔺曳梓放下手机，抬起头笑眯眯的看向他，“没有啊。”

鹿言程：“你现在不住家里边，搬哪去了？”

“公司附近啊。”

“你乔迁，请我们去吃个饭不行？”

“我都乔迁两个月了，熟门熟路了都，还请什么客。”

“那你邀我去坐坐。”

“有什么好坐的，你家没沙发？”

“那我邀你行不？我邀你去我家玩。”

“你家有什么可玩的，我不缺沙发。”

“我叫上江宇他们，去我家露台烧烤咋样？”

“哈？”还露台，听着就是个小洋房，蔺曳梓挺迷惑，“你家老人能让你这么糟蹋屋子吗？”

鹿言程双手放在桌上，身体也往前倾，“那怎么能是糟蹋呢，我会打扫的好吧，去不去？”

还没说完话，蔺曳梓的手机响起，屏幕上的“智洋”着实扎眼，她皱了皱眉，“我接个电话。”

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鹿言程就那么盯着她，一字一句全听进心里。

“嗯。”

“你感冒了？”

“不是感冒，是生病？什么病。”

“哦，实在病重的话就叫救护车。”

“你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

“总之你要是生病就去医院，我帮不了你。”

“不说了就不说了吧，我挂了。”

又一次在鹿言程面前带着怒气的挂掉电话，说是不忧虑，其实蔺曳梓还是放不下的，毕竟智洋刚回国，父母亲戚又在外地，要是病重确实没人能帮他。

蔺曳梓把包挂在身上，匆忙起身，“那个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在这等小晓吧。”

“蔺曳梓！”她回过头，鹿言程也正好抬起脸看她，他坚定的眼神里透着不容拒绝的态度，说话的同时也站起了身，“我可以陪你去，不……我要陪你去。”

蔺曳梓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耐烦，“朋友生病，我去找他，你去干嘛？”

鹿言程走到她面前，低俯的眼睛给予她压力，“朋友还是前男友。”

蔺曳梓没回答，头也偏向一边，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

鹿言程可不想下一秒就被她拒绝，赶紧趁热打铁挽起她的胳膊，“走吧，我开车送你。”

“知道是前男友你还要去，而且我有说你可以去吗？”

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微光，有点机会，她这一去，肯定是放虎归山，有去无回，他怎么可能让她自己去。鹿言程没再说话，抓起她的手就往外面走。

走着走着，后面的人越来越拖沓，鹿言程回头，看到那人又一次在通话。

“你在哪？我让救护车来接你。”

“不用？”

“那就是不严重是吧？”

“严重就叫救护车。”

“到底严重不严重？”

蔺曳梓挣扎了一下，从鹿言程的手里退出来，走到墙边。

“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用这些话来让人担心呢？”

“是，是我不关心你，我说了，这次分手希望不是你的气话，我是真的打算断了。”

“我希望你搞清楚，我们真的没有关系了。”

“不用。”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语气平缓且温和，“真的不用了，智洋。”

看着她又一次挂上电话，鹿言程还预想她可能会哭，谁知道这厮一点事都没，回过头神情寡淡的问他，“诶你怎么还在？”

“我……”鹿言程心想他能不在吗？不在的话，姓蔺的肯定被这个前男友吃得死死的，装病这种蹩脚的把戏，她都依然如此紧张，见了面人家道个歉，求个饶，这人指定又得走老路。

蔺曳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他的可触范围，“你，你什么，管得还挺宽。”

“你放心，我只管你的闲事。”鹿言程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还以为你会哭呢，这么着还挺好的。”

蔺曳梓随口一问，“好什么。”

鹿言程俯下身，一双眼睛平视着她，“看来你和前男友是不会和好了，就很棒很好，我很开心。”

这满腔热情，只得到蔺曳梓白眼一个，“我分手你开心，莫不是你有点变态。”

“戚……”鹿言程两只手按着墙，把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中，“斗嘴归斗嘴，可你能不能不要再躲我了。”

“没有躲你。”蔺曳梓没有迎上他的目光，而是紧盯着不远处的大门。

居然还是不看他，鹿言程又向她紧逼了一步，“你有。”

发觉他喷出的气息如此近，蔺曳梓这才回头。不回头倒还好，一回头贼想吐血，这脸都快贴在他胸上了吧，她立马就认怂，“好吧，我有。”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这么主动承认，倒的确出乎意料，鹿言程调整了一下问题，“那你为什么躲我？”

蔺曳梓伸出一个手指把他往外推了推，“你说呢？”

“要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大可以放心，但凡你拒绝我，我不会纠缠的。”

“我以为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可你没有说你不喜欢我。”

听到这句话，蔺曳梓偏着头装死，没有回答。

鹿言程紧紧的盯着她，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微表情，可就算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还是没有说那句让他死心的话。

他试探的用另一个问题敲她，“周六我家露台烧烤，我会买和牛，你能来吗？”

蔺曳梓依然低着头，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做心理斗争。

鹿言程见她在思考，也不再催促。

“嗯。”思虑良久，蔺曳梓才给了他一声飘渺的应答。

鹿言程倒是挺高兴，“那我到时候和江宇一起来接你。”

“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蔺曳梓回他。

“我怕你懒得过来。”

鹿言程这句话倒说到了点子上，蔺曳梓是有点懒，一沾上这只大花蝴蝶的事，她浑身就是疲软得很，好像拒绝和接受都不得劲。

懒得想，懒得动，懒得拒绝。

蔺曳梓也笑了，“你还挺了解我。”

听她这么说，鹿言程更着急了，“赶紧把你家新地址给我，未免有异，就在这，当着我的面发给我。”

蔺曳梓只能老老实实拿出手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花肠子那么多，还挺心机。”

鹿言程这时候就想调戏她一下，“我承认，对你我还是有点心机的，要不，你干脆别挣扎了，让我得逞得了。”

他的脸立刻被蔺曳梓的手推开，“大花蝴蝶，你还是离我远点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