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瓶酒喝完，江宇终于抬起头，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也略显迷离。

他抬起手指了指鹿言程的鼻尖，看着蔺曳梓还挺严肃，“你真打算跟这狗结婚？”

“嗯？”第一次见江宇那么正式问问题，蔺曳梓也认真的坐起身，点了点头回答他，“真打算。”

“这狗……”江宇撇过头，难掩难过，他咬了咬牙，“这狗可不是一般的狗，这狗是我兄弟，比我亲兄弟都亲的兄弟，你以前那么欺负他，我不舍得把他给你。”

本来听他前几句还挺感动，激动得蔺曳梓热泪盈眶，听到最后一句却让她忍俊不禁。

狗踢了他一脚，“江宇，你丫……”

“这狗脾气好，长得也好，男女老少和狗都说他好。”

鹿言程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江宇那匮乏的形容，真还不如不夸，“你能别说了吗？我嫌丢人。”

江宇懒理他，继续自言自语，“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这狗吗？我和他出去，最多的一次，他身后跟了20多个女生，见着他简直跟见着粑粑的苍蝇似的，嗡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tm才粑粑。”

“以前我们聚会的时候，还有人给他介绍十八线的小明星和选美小姐，这丫的愣是一个没瞧上，就瞧上你了。”

这可新鲜了，陈年往事可没人跟蔺曳梓聊，听江宇这么侃侃而谈收不住话，她倒是也来了兴趣。

“瞧上你什么了，”江宇喝得真挺多的，这会凑上前盯着蔺曳梓上下打量，“你是挺好看，不过喜欢那家伙的都没不好看的。”

鹿言程是真不知道江宇在干嘛，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说的话也没头没尾的，毫无逻辑。

江宇抬起手指着蔺曳梓的鼻尖，“你呢？你喜欢他什么？”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思索，蔺曳梓的答案依然脱口而出，“我相信没人不喜欢鹿言程吧。”

江宇不悦的皱了皱眉，“所以，你就当他是个不错的人而已？”

“我的意思是，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他，那时候我不是没得选嘛……”

“你怎么没得选了？哦！你的暧昧对象很多，初恋男友，前同事，相亲对象，你的可选对象实在很多。”

还真是在指责她呀，蔺曳梓低下头，她确实是不好抵赖。

江宇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算了，也不怪你。因为你选择太多，把他放在末位，怪谁，怪他非得喜欢你不可，怪你没用。”

“你这句话不对！”蔺曳梓义正严辞。

“哦？那你说说怎么不对。”

“哎……”蔺曳梓叹了口气，“是因为我初恋是高中同学，对我是真的非常好，他那时候确实是非我不可，我……曾经除了他不作他想的。”

“行，牛P。”江宇给了她一个大拇指，这样的情况还在纪念前男友，他是真敬佩蔺曳梓的诚实，也很钦佩鹿言程的脾气，要是他，早掀桌跑了。

蔺曳梓赶紧追上，“但是，认识鹿言程，我才知道谈一段健康的恋爱是什么样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爱人应该是什么样子，我该走向什么样的未来，和他在一起，让这些事在我心里渐渐清晰起来，我也才发现爱上一个人是一件根本无法控制的事情，我以前那段算不得什么爱情。”

“所以呢，你这些话还不是在说鹿言程是个好人，有区别？”

蔺曳梓头毛快炸了，江宇似乎比鹿言程难哄多了，这些话，哄兔子应该早就足够，可显然不能让眼前这位局外人满意。

她立起身，“有区别！”

“有什么区别？”

“当我意识到我上段感情不是那么健康的时候，当我觉察我应该结束的时候，那时候……那个时候，我心里就已经只考虑鹿言程了。”

“哦。”江宇神情毫无波澜，甚至还拿起筷子挑鸡块吃。

这可急坏了蔺曳梓。

“我当时发现我喜欢他的时候，早就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我无时无刻就想跟他在一起，我那时候都……想跟他结婚了！”蔺曳梓一瞬间涨红了脸，“我就是太想和他有未来，所以我特别害怕我这样会影响他，所以才跟他分手的，你知道鹿言程他真的就是个万人迷，我哪敢啊，我怕他……”

“始乱终弃？”江宇这时候竟然还会抢答，脑袋还灵光着，酒白喝了。

“……”

“没事，他有那个脸，确实可以，谁让他帅。”

蔺曳梓皱了皱眉，“反正就是这样。”

“是哦。”江宇瞥了一眼旁边的鹿言程，那狗现在手撑着头靠在桌上欣赏自己女朋友的深情告白呢，一副已经快要融化成烂泥的模样。

真是只容易满足的二哈，这么滴就怪不得人家蔺曳梓恃宠而骄，给点甜头就这样，满面的火山红。

“蔺曳梓！”江宇突然雄赳赳气昂昂一把。

“啧！”结果这一喊，把鹿言程给惹毛了，一个白眼飞过去，瞬间就让他软了下来。

“小叶子总行了吧。”

“这还行。”

这俩人，蔺曳梓看得实在可笑，亲密过甚。

江宇唯唯诺诺，“小叶子，你可得真心对我兄弟，不跟你开玩笑，你再对不起他，我真打你一顿。你是不知道你和他分手的日日夜夜，他喝醉了多少次，哭了多少次……”

鹿言程听不得他这么叨叨，“诶诶，差不多了！”

“他还自暴自弃，差点就和些长得丑不拉几的女人搞在一起……”

前面几句还能忍忍，这句出来是真完蛋，鹿言程哪还沉得住气，一个巴掌就把江宇的嘴堵了个严实，边动手还边回头跟蔺曳梓解释，“你别听他乱说，没有的事，真没有，有的话我剁头。”

江宇还依然絮絮叨叨，“对，要不是我拦着，差点就有了。”

“我说江宇，你能不能闭上嘴！”

“说实在的。”江宇甩开鹿言程的手，重新看向蔺曳梓，“小叶子，你想不想知道鹿言程为什么租MUSE？”

一提到这个地方，两个人都有点僵硬，江宇不提，他们俩估计是不会提起来的，狠戳伤处。

蔺曳梓轻声问道，“为什么？”

“他本来想在那跟你求婚的，叫了一大群朋友，还准备了舞台表演，我听那些侍者说，他准备了一个月。没想到，居然用这么土的方式跟你求婚。”

蔺曳梓总算是能直面这件事，心里摇摇欲坠着的冰块渐渐融化。

她忽地有些后悔，后悔没有问出的“童养媳”，后悔没有如实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后悔没有坚定和他长远的决心，后悔没有像现在这样相信他们有一个未来。

诸多抱歉。

千言万语汇集出来，依然是一句冷淡的回答，“那我确实是没想到。”

“小叶子，你前男友求婚那天，你去MUSE找言程了吧？”

“嗯。”

“我跟你解释解释，他没跟人接吻，是娥姐强吻的，娥姐那个人喝点酒就爱耍酒疯，逮着人接吻是常事，我也被她强吻过。”

“是吗？”蔺曳梓第一次表达质疑。

“真的！”两个人都挺激动。

江宇依然着急解释，“他一天没吃饭，自己窝角落里喝了一整瓶酒，喝得不省人事都吐血了，最后还是我带他去洗的胃。没骗你，我去捞人的时候，他都已经神智不清了，我还趁机甩了这丫两巴掌，他要是有知觉早跳起来打我了。”

“怪不得我觉得自己脸那么疼，原来是你打的。”不等反应，鹿言程已经上拳给了肇事者几个闷棒槌。

两人的胡闹，化解了话题的尴尬。蔺曳梓看着他们，心里有些疙瘩总算是纾解开，剩下的，只有对他满满的情意和感谢。

分手的时候，蔺曳梓总觉得是一段极其暗淡无光的日子，她作了那么多心理铺垫也没能逃得了难过，何况是被莫名其妙分手的鹿言程，其实她那时候明知道他是误会，也明知道自己给的态度不是很明朗，诸多原因加持，明明应该当场把话都说清楚的。

她一直在想为什么那时候就是没有说，非要憋着一口气在，也许是她心里从来都不愿意相信鹿言程是个那样的人。

一直都很理想，她想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鹿言程，而不是眼睛看见的那个鹿言程。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诶，”蔺曳梓叫住他们俩，笑得无比释然开心，“好，会好好补偿他的。”

旁边的鹿言程脸色渐渐变红，和身旁的那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江宇刚对这个蔺曳梓的答案满意，回头看见鹿言程那个满面桃花开的表情就不爽，嫌弃的一巴掌推开他，“姓鹿的，你脸红什么！你想哪去了你。”

又是一脸桃花开，鹿言程说，“想回家了。”

“鹿言程，你自己照照镜子，你那表情真是恶心死了，我真求人，你个开了荤的老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