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徽界的五大宗门中都有重要地位的长老遇刺，有不少弟子证实，那些长老生前曾单独跟昆仑界衍神宗司徒雪待在一起，然后惨遭杀害。”

“虚空界的十七个超级宗门联合对昆仑界衍神宗司徒雪发出通缉令，她刺杀了十七个超级宗门之中的两名宗主以及二十三名长老，然后逃之夭夭，其罪当可诛。”

“昆仑界其他二十一个超级宗门中，有五名宗主和二十七名长老已受刺身亡……”

作为衍神宗宗主以及司徒雪的师父，柳乘风接到这些捷报时有点头晕目眩，原本就已经花白的头发，一下子变得比雪还要白上几分，他甚至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爱徒外出历练仅仅数月就天翻地覆了一般。

但是他立刻对衍神宗的所有弟子下达命令，即刻逮捕必须是活着的司徒雪。

对于这个命令，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去逮捕那个把这么多大人物刺杀成功的司徒雪，还要是活的，简直是异想天开。

只是没想仅仅过了两天，重伤的司徒雪便在衍神宗附近的山脉被弟子发现了。

而柳乘风得知消息以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尽管他有好多想要问，可是在他真的面对司徒雪时，他却有些茫然无措，他不知道司徒雪究竟经历了什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所以他让弟子用特殊手段将司徒雪的神剑一一卸了下来，然后押回刑室堂拷问。

只是无论他问什么，司徒雪却什么都不肯说，哪怕双手被绑着，牢牢吊在半空中，司徒雪却依然垂着眼眸，拒绝回答他一切的问话。

整整两天，衍神宗的私刑也用了，可是司徒雪哪怕浑身是血，也没吐出来一条她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的原因。

柳乘风站在已经奄奄一息的司徒雪面前，他看着自己从来都是非常看好自己这个的徒弟，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徒弟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他问司徒雪值得吗？

司徒雪还是没有回答他。

他突然有些佩服起自己这个徒弟了，他可是从来没想过自己去刺杀修仙三界中如此多的宗门宗主和长老。

偏偏司徒雪去了。

关键是还做到了。

虽然他不清楚司徒雪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光是这份胆识和魄力，在修仙三界之中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这也意味着他不可能袒护住司徒雪。

柳乘风跟三界的其他宗门向天道起誓，如果司徒雪三日内将所有事情告知，其他宗门不会对司徒雪有过多的为难，让衍神宗自己宗门解决，可是如果司徒雪并未在三日内告知事情真相，其他宗门便会出手。

所以在第三天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柳乘风眼神复杂看着司徒雪：“今日再别，你我师徒也到尽头了。”

这句话让三天来一直沉默的司徒雪似乎有了一点动静，她张嘴就是剧烈的咳嗽，血从司徒雪的唇角流了出来。

“师父……”

这是司徒雪第一次开口，她因为受了私刑，导致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哪怕说话都在流着血，声音嘶哑如破旧的抽风箱那般难听。

柳乘风微微弓下自己的腰。

其实他还是不忍心的，毕竟司徒雪和他做了整整十多年的师徒，从女娃娃到了如今的少女，他见证了司徒雪的成长，也见证了司徒雪的意气风发。

柳乘风还是不敢相信，昔日对同窗都无比爱护的司徒雪会在修仙三界中大开杀戒，更何况她刺杀的很多宗主长老，司徒雪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所以在用私刑上，他还是特意避开了司徒雪的五脏六腑和全身脉络，他不忍心废了司徒雪，而且如果司徒雪真的被废，那也不该是作为司徒雪师父的他。

他以为司徒雪终于要说出她究竟为何要如此下手的原因，可是司徒雪却气若游丝地说道：“师父，把我给他们吧。”

柳乘风的心在剧烈颤抖，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是他闭上嘴巴，又忍不住张开嘴巴，在来来回回以后，柳乘风沙哑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司徒雪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看向司徒雪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徒弟眼睛清亮，一点都没有杀戮之人的疯狂和嗜血，而在看清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他的徒弟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清醒。

柳乘风哑声道：“我把你给了他们，以后的你就是生死不如，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司徒雪再一次轻轻地嗯了一声。

可是在将司徒雪收徒的那一天开始，柳乘风从未想过师徒一场的最后，回应他问话的，却是两个轻飘飘的嗯。

黑暗终究会把光亮给吞没。

柳乘风慢慢地直起了腰，他低声地喃喃自语道：“这样啊……”

柳乘风转过了身，他几乎是僵硬着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往暗室的门口走去，而每走那一小步，他身上翻滚的血液不断叫嚣着让他回头，让他逼问司徒雪，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暗室的门口离柳乘风只有三米。

可是柳乘风却走了整整十三步。

这十三步，他每一步都在幻想司徒雪能叫住他，然后用平日里调笑的语气，跟他说其实你徒儿是在演戏，大家都是在演戏，你这个傻老头被我跟大家都骗啦。

可是什么都没有。

直到他伸出自己无比颤抖的手，即将要推开暗室的门时，他在所剩不多的光亮中看见了自己干枯的手比晒干的树皮还要皱。

就在这时，司徒雪突然轻轻开口，她却说。

“师父，再见。”

他的眼泪刺痛了他的眼睛，甚至快要涌出眼眶，甚至微微呼吸时，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的起伏是如撕裂一般的疼痛。

然后他推开了门，再也不回头。

到了第二天，刑室堂的弟子惊恐上报，说司徒雪跟衍神宗的关长老一道死在了暗室之中。

经过确认，关长老应该是半夜确认司徒雪情况的时候不慎被司徒雪暗算，然后直接被司徒雪用一小块铁片给抹了脖子。

最后司徒雪自杀身亡。

他听完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让前来汇报的弟子退下去。

在一片安静的衍神大殿中，过了好久好久，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什么嘛，他柳乘风的弟子。

如此天之骄子，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以自杀作为陨落。

这是有多么可笑啊。